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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氏想起柳侍郎,想到那日他来到自己的房里作下的约定,只要这件事成了,柳侍郎就在和离书上签字,从此他与她桥归桥,路归路,再无关系,不仅如此,还会处理好她娘家的关系。www.jingyou.me

    那日柳家公子的唐突行径还在玉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细想这几日不曾看到过柳家的女眷在经室,几个人平白无故出现在经阁,行迹实在可疑。

    “如此甚好。”

    “是,夫人。”席妈妈应话去了院中安排人手,等安排妥当后又进来回话。

    走出经阁,玉竹正看哪里有可以换茶水的地方,一句俏皮的话从转角传来,熟悉的声音让玉竹倏地停住脚步。

    几个人一个个的都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坐在栏杆上靠着柱子,其中有个小厮的脸都快憋成猪肝色了,玉竹心中不禁纳闷发生了什么事,外面几人见到玉竹从里间走出来,个个都亮了眼睛仿佛见到救星。

    “席妈妈,从现在起,姑娘去哪儿都多叫几个机灵点儿的身强体壮的仆妇跟着她,若是再遇到这种情况,只管拿些手段出来,也不用与那柳家的人来往。”

    经室。

    姜柠和嫂子范氏洗手焚香后,坐在窗前抄写佛经。

    孙氏喝了一口茶静心,对姜柠说道:“这几日多加小心些,等过些时日,咱们便回府。”

    玉竹步履轻快,边走边留意,从二楼一处走廊里往对面宽阔的大殿中望过去,发现今日在大殿中诵经的僧人比起往常是少了许多。

    “公子别急,我还没说完,我刚才把东西都下在斋堂的饭里,亲眼看到他们有多少人吃了下去,这样让我们更好行事呢,一会儿咱们直接去经室,今天,一定让公子如愿以偿。”

    柳涣毫不在意的带着一脸喜色回屋,没有细看汪氏平和的眼神下已将他看透的一丝恶意。

    席妈妈见玉竹出去后说了几句话久未进来,走出来了解情况后就又回到经室内,孙氏问起,只当是下人们中午吃坏了东西在闹肚子,玉竹这会子去打水了。

    来不及想寺庙里的事,想着主子们还在经室等着要用茶水,里面只有两个常侍在服侍,外头那两个丫头不知能坚持多久不跑去如厕,不禁又加快了步伐,想要快点回经室去。

    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娘家让她忍,自己的孩子不理解,连身边多年的常侍也从未了解过她。她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不过是还想再多看几眼苍山落霞罢了。

    姜柠坐在经室中抄写经书,旁边母亲孙氏和嫂嫂范氏也一直安静的礼佛抄经没说话,香烟袅袅,满室静谧,不远处的佛堂传来僧人们连绵的诵经声和木鱼声,笔下纸张沙沙作响。

    飞桃看到柳涣生气也不急,胸有成竹地慢慢给暴怒的小公子解释,一边悠悠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口水喝。

    五六息功夫,门外有三个男子带着个小沙弥走过去了,其中有两个人的面孔玉竹熟悉,果真就是那天要拦住小姐搭话的柳家的纨绔公子。

    有那柳府的侍从过来递上帖子,说是明日柳家夫人来拜访相府夫人,孙氏只挥了挥手,让人告诉那侍从最近自己精神不佳,暂且回绝了。

    寺中礼佛之事的时辰很好推算,飞桃这几日摸清了姜家女眷的大概作息,笑眯眯的告诉柳涣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随时都可以出手,柳涣随即喜出望外,终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就按小厮飞桃说的做。

    ……

    经室外面女使婆子都不在跟前,他们三个大男人,若是有准备来的,冲撞到自家主子们这事情可就大了。

    经室的靠背阴处,窗外是一片榕树林,高高的枝桠横亘在屋外,遮挡了烈阳火燎般的光线。www.yunshui.me

    来到寺庙,管你是皇亲国戚还是平民百姓,都要食斋饭,大户人家带的侍从多,院子自带的小厨房做不了那么多人的斋饭,所以主仆的斋饭大多都是分开做的,要说那飞桃的计划,便是从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

    相府清流世家,下人一向也极为有规矩,孙氏身边的常侍跟了许多年更是护主,后来柳府那边派人过来问候了几次都被滴酒不漏地回绝了。

    柳涣在自己的屋里换好一身新衣裳,面上喜色难抑,去正屋里请安时没说两句话就要走,姐妹们跟他搭话也心不在焉。

    柳涣使出卖乖的样子来回道:“母亲,涣儿这就过去。”

    姜柠摇摇头:“母亲,今日我们没让他给瞧见,卢妈妈也没给他好脸。”

    姜柠让玉竹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玉竹走出经室,望见外间候着的人这会儿少了一大半,只留下三四个人,除了小姐院里的流霞,另外三个还是些年纪尚轻女使小厮。

    夜间。

    等热茶的间隙,三人都歇了笔,看着窗外绿油油的树丛明目祛乏。

    还没等玉竹问妈妈们哪里去了,怎么只留了她们几个在外面候着,稍微大一点的女使流霞就已经飞快说道大家中午在斋堂吃的斋饭出了问题,不止是府中的人,还有好些僧人也是从午后就开始在闹肚子。

    三人抄写着经书,常侍们在一旁磨墨晾干宣纸,直至感到眼花肩颈酸累,唤人来换茶水时,才发现今日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这外面过于安静了些,再一细听,连不远处的诵经声比起往常都小了不少。

    “父亲说二哥哥的字写得有风骨,所以我初学写字时拿了几篇二哥哥的字来做临摹,等过些日子二哥哥凯旋归来,嫂嫂就可以看到真人了,再也不用睹物思人了。”姜柠笑看着范氏说道。

    玉竹出了门打量那几人去的方向,发现他们却是直接进了经阁。

    汪氏是读书人家的女儿,是有些清高在身上的,要她降低身段儿去迎合别人,实在难为情,更别说是为了自己讨厌的人。

    玉竹听着这话皱起了眉头,心道今天所有出来的人都在斋堂一起吃的饭,怎么自己吃的没问题,其他人吃的就闹肚子了呢。

    孙氏起早后感觉眼皮一直在跳,心里也很是不安,望向外面古寺树木葱郁,雨丝如线,勾起对远方游子的深切思念来,当即就要去佛堂经室为子祈祷,只有在浓烈的香火气中,她才能感到一丝心安。

    姜家女眷一早就去了经室,吃午饭时直接去了斋堂,飞桃回柳家院子里报给柳涣听的时候柳涣瞬间不耐烦地发起怒来,就要回城,下一次有这样好的机会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不用去闯相府侍从铜墙铁壁似的保护圈,只需在厨房厨子给那相府的侍从们做饭时,放入准备好的泻药,不出一个时辰,保管那铜墙铁壁缺角坍塌,那时要是再多来两个劫匪,上演一出英雄救美,让柳涣轻轻松松救下那姜家小姐,这事儿也就办成了。

    ……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到清晨都未停歇。

    那几个妈妈年纪大,经不住折腾,已经去茅厕好久了,在外面的丫头小厮们又不好进去打扰主子们,只好轮番留守在门口。

    自己等这一天等了好久,想到这,汪氏空洞脆弱的心里又突然生出了一股勇气,她知道自己好像变得很扭曲,可是,停不下来了。只要想到要回到那地方,继续过着食不下咽彻夜难眠的日子,她就崩溃。

    柳涣这两天也等得心焦难耐,眼见得帖子被退了回来,又见正屋那边迟迟不去拜会姜府女眷,见到姜柠的事情怕是指望不上了。

    大玥朝士农工商皆发展繁荣,这样的环境下,对女子的要求也没有像前朝那么苛刻,不仅如此,大玥朝民众追崇男女两情相悦,若是有男女看对眼了的,甚至还能相约出游,可到底关乎女儿家的事,若是被个登徒子轻薄,旁人的闲言碎语和成见就像一座大山,能把女子活活压死,这些,姜柠也是知道的。

    越心急越找不到人,看见只有一个小沙弥经过,连忙喊住小沙弥让他快去对面大殿中找大师父来,就说相府女眷有急事找。

    “公子,来,就是这里。”

    玉竹看着天色还早,剩下的这两个人脸色发白,身体虚弱,便让她俩先在外面守着,再三嘱咐不准离开,不准让外人进去,她去打些茶水马上就回来,流霞苍白着脸,点头应下。

    母亲孙氏和姜柠坐在榻上说话,常侍在一旁候着,顺道告诉孙氏今天出门时遇到了的情况。

    一听说主持有事相邀,孙氏和范氏两人站起身理了理衣衫。

    “妹妹,你的字与官人的字迹好像。”范氏看了姜柠写的佛经,忍不住又再细看。

    玉竹想得越多越着急,顾不得惊慌,连忙往经阁跑去,跑了两步又顿住脚步,看了眼不远处的大殿的方向,往回廊里跑去,边走边看周围还有没有其他僧人。

    范氏的脸微微红,坐回自己的位子。

    小雨连着下了几日,五月刚升起来的暑气得以缓解。

    姜柠房里的女使流霞走进来说外面候了一位沙弥,说是普元主持请老夫人去旁边禅堂一叙,相谈礼佛事宜。

    圆门转角外正有人走过来,玉竹听见这个声音就想起了那天那个柳家公子的脸,眼见再走就要与那些人撞上面,玉竹连忙走进旁边的小殿,站在门后,透过窗格子观察着回廊。

    柳家夫人汪氏知道那蠢人办的事是让相府夫人知道了,却没想到相府夫人行事如此不给情面,连自己一面都不见。

    “涣儿可是还想去陪陪你娘亲,明日就准备回华京去了,有什么还没做的事情快去吧。”

    玉竹作为姜柠的常侍,是家生子,平时做事大方得体,对其他人也颇多照顾,流霞话才说完,另外两个小厮连忙叫着玉竹姐姐跟她告了假说是要去如厕,一刻也等不及似的,玉竹瞧着两人实在脸色难看,点了头,那两人捂着肚子一溜烟儿就跑没影了。

    柳涣全然忘记那日受的冷脸,想着恐怕唐突了佳人,本是上门赔个罪,可去了连下人都不待见自己,更别说看到姜柠人了。

    “这柳家,养出这么个不知礼数的儿子来,簌簌可有受到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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