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遇见初雪与初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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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是日本最北边的城市，天气比函馆要冷上许多，更不是东京可以比的。

    二宫诗织抬起比萝卜还粗的手臂，满脸不开心：“我们这是要去往冰河时期吗？”

    隔着餐桌，二宫诗织可以看见自己映在他黑漆漆瞳仁里的姿影，那仿佛就是自己被吸入到他身体里的另一面那样。

    “对啊，刚洗完，身子还光着呢。”

    ?忽然发觉

    “没什么可担心的，别那么愁眉苦脸。”多崎司握着她的手说道，“你很有魅力，性格也讨喜，迟早会过上更好的生活。这不是奉承话，我打心眼里这么认为。我可以感觉出你身上有那种自然而然打动人心的魅力的存在，你自己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多崎司拿起一张毯子，盖在自己和二宫诗织身上，又把小可爱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两人没再交流，各自品尝起北海道的新鲜海鲜来。

    ?就像恋爱中的人那样

    等到回过神来，才发觉竟已过了很长时间。

    第二天天微微亮时，火车到达旭川站简的月台。

    “想念太太暖融融的柔软身体，麻烦请穿上吊带袜拍几张照片发过来。”

    二宫诗织问道：“你要怎么把我找回来？”

    “我.......”二宫诗织踌躇了下，吞了几口唾液，脸上的肌肉绷紧起来。被他这么直白地盯着不放，她觉得自己的存在好像在迅速地萎缩变小，马上会像晒太阳的冰块一样消失不见。

    多崎司皱着眉把车窗打开，放了一点新鲜空气进来。

    长椅难坐得很，烟灰缸满满挤着吸足水的烟头，空气闷乎乎的，墙上贴着几张观光景点的海报。

    十月二十七号，北海道短暂的秋天早已过去，秋季晴朗的天空被厚厚的灰色云层所笼罩着。联想到昨天还看着海水一样蓝的东京天空，有种很奇妙的割裂感。

    吃完饭，两人往车站走回去。

    到了发车时间，穿过小小的地下通道，走过检票口。从月台处便能看到远方城镇的灯光，只剩寥寥无几的人家还亮着灯，整个城镇都在一片静寂之中。

    二宫诗织乖巧地搂着多崎司的肩膀，漫步在夜色笼罩的街头。

    喜欢那道直率姿影，但同时深感恐惧。

    “kiki，我好累。”二宫诗织靠着椅背，声音略微嘶哑，小脸蛋上爬满疲惫。

    相比起以往亲密了很多，来往车辆的行驶声很是叫人快意，天空闪着淡淡的星光。

    “理解这种做法，元气乐观的诗织酱不是个喜欢诉苦的人。”

    仅有秋天的开始，省略掉过程和尾声。

    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二宫诗织的脑海里总会浮现出一首歌。

    除去多崎司和二宫诗织会，搭乘同一个车次的只有一个身穿驼色毛衣的老人，一个领着四五岁男孩的母亲。老人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候车椅上专心看一本H写真。

    发车前，多崎司给岛本佳柰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话筒那边沉默片刻后，传来太太埋怨的声音。

    “我知道，”多崎司点点头，仍然握着她的左手：“可我说过无论你去到了哪都要把你找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但起码我要去试一下。”

    “一天到晚都每个正经，”岛本佳柰打着呵欠骂道句，语气困困的警告他：“不要拖太久，我还等着和你一起漫步在秋季枫叶遍布的京都街头，要是失约的话，你家最温柔的多崎太太接下来的一个月都不会搭理你。”

    他的话音刚落，二宫诗织立刻答道：“我愿意。”。

    火车在黑暗中奔驰前进，穿过田野、穿过深林、穿过峡谷；少女的脸颊一直贴在多崎司的肩头，呼出得热气把他的脖子弄得潮潮的，暖暖的。

    ?这些日子以来

    “不让你进门！”

    二宫诗织紧紧抿起嘴唇看他的眼睛，意思像是说不确定。

    “缺的是时间与环境。”多崎司微微一笑，像神父那样以温和然而果断的语气说，“总之，眼下和我在一起好了，我看这样很合适，你意下如何？”

    “不赖。”多崎司笑着说道，“我捕捉猛犸象，你在家抚育孩子。”

    “睡吧。”他说道。

    二宫诗织伸出左手，被他整个包笼起来似的握住。

    陷入恋爱中的人常常就是这个样子，意识就像蝴蝶一般，自由自在地翩翩飞舞，让人忘记了自我。

    从昨天中午开始，就一直在旅途颠簸，不累才怪呢。

    “多崎司，你坏事做尽！”

    另一个自己非常没有理智的，无论kiki说什么，她都会一口应承下来，根本不留给现在的自己做出思考后再决定。

    但那声音不是她想要回答出来的，好像是另一个自己替现在的自己做出了回答那样。

    多崎司去买了两瓶牛奶和两份三明治，两人吃罢这顿建议的早餐，钻进大巴车里聊天。

    如同那首和歌中所唱：“想起伊人，恍恍惚惚。”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经验。”二宫诗织打了个呵欠，深呼吸一口冷空气驱散自己的睡意，“还要转一次车，两三个小时的大巴，kiki受得了不？”

    和大多数小城市车站的候车室一样，旭川车站里也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的。

    ?有时拨弄着吉他出神

    服务员端了餐品上来，主食为炭火烤新鲜白肉鱼，外加少许带蘑菇末的绿沙司，和搭配得极其高雅的苣荬菜色拉。此外还有一条价格昂贵的金目鲷，一个大大白瓷碗里摆满，上面点缀着姜丝，造型赏心悦目、无懈可击，堪称艺术品。

    “等你妈妈身体好转后，带你回东京。以后的生活也不用太担心，可以去咖啡店打工，工资倒不会特殊化，不过工作本身也不怎么辛苦，没事时看书也无妨。闲暇的时候可以跟我一起学下意大利语，或者自己练练英语口语。店里有钢琴，和小樱良学着弹钢琴也不错，能学好的话，给你涨工资。另外我那个房子刚好有个空房间，回东京后你就住进去吧，以上几点你觉得如何？”

    “我已经知道你现在面临的困境了，”多崎司说道，“妈妈的糖尿病到了后期，引发了很严重的并发症。比如说现在面临败血症导致下肢感染溃烂的问题，这症状以目前的医学水平尚且无法治疗，只能通过截肢来阻止感染扩散，这导致你不得不留在家里照顾她。”

    “怎么看的？”多崎司也抬头看过去。

    “真的很妙。”她说。

    二宫诗织抬头看了眼天色，确认道：“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很快就要下了。”

    ?常常独自一人，有时望着星星发呆

    “kiki就是个花心的渣男。”二宫诗织抱怨一句。

    多崎司提着两个行李箱，充满精神道：“出发！”

    “知道就好，还有，”二宫诗织抬起另一只手，手指隔桌指着他的鼻尖：“我警告你，我现在心里乱糟糟的，你别说些让我感动但又无法实现的事，不然我现在就哭给你看。就在这里哭，一旦哭起来我可不会顾及周围人的目光的哦，非要让你丢脸不可。”

    就好比几乎没有领略完2021年的秋天，就已经瞬间快进到了2021年冬天。

    大巴接近报废的状态。

    多崎司深吸了口气。

    “太太是不是刚洗完澡？”多崎司笑着问。

    挂掉电话，火车刚好发车。

    开车前10分钟。

    “回去再给你赔罪，”多崎司把手机夹在肩膀和脸颊间，空出双手把行李箱放好，“如果一开始没有干涉的话都还好，但既然已经干涉了，总不能半路抛下不管对不。”

    “那是你的人生，尽可随心所欲也没人管得着。”

    语气很牢骚，光是听着，就可以想像到她捂着被子低声咒骂的小女人模样。

    “就差下雪了。”

    市区也非常小，是个典型的地方小城。不大的商店，乱糟糟的主街，有汇集10条线路左右的公共汽车总站，有导游图。往两边抬头一看，可以看到阴霾天空下高耸入云的雄伟尾雪山。

    二宫诗织的小脑袋转了下，调整到舒适的位置，沉沉睡去。

    每当晴朗的夜晚，当抬头遥望夜空中闪烁的群星时，便会情不自禁地哼起这首老歌，歌名就叫“就像恋爱中的人一样”。

    “别冷着了。”多崎司从行李箱找出一条围巾，缠在二宫诗织脖子上，又拿了件粗棉布衫给她套上，硬生生把小可爱变成了一个小胖妞。

    多崎司保持着笑容，右手伸到桌子正中：“你也把手伸过来！”

    手心温暖，带有令人安心的质感。

    店里充满鸡尾酒搅拌器的搅拌声、酒杯相碰声、捞取机制冰块的“哗啦”声，喇叭里流淌出温柔的音乐。

    数落了小老婆一通，多崎司突然微笑起来，原本凝固的沉闷气氛溶解，连带着空气似乎都焕然一新。

....小老婆有事，跑去和正宫说，怎么想都怪怪的。”

    空气比预想中要冷得多，他顿时冷得一哆嗦，五脏六腑像是瞬间灌满了冰水。

    ?不知从何时起

    隔着餐桌，二宫诗织感觉到他带有调侃意味的视线，脸有些发热：“我家里的事也没和小樱良说......”

    地板刷的漆掉了七七八八，座位表层的皮革也几乎磨光，弹簧垫如一个月前的面包，掺杂着柴油味和酸臭味的空气弃斥着每一个角落。

    “对对对......”多崎司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视线看向窗外黑漆漆的田野，“睡醒一觉，就到了小可爱的家了，我很期待。”

    果然，谈恋爱的人都是会变傻的......二宫诗织吃着饭后送上来的奶油布丁，在心里感慨自己快要变成笨蛋这个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