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竹马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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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慎虽然只是个初中生，但行事作风，却隐约有了成年人的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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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希望你们在出院之后能带着孩子去检查一下心理，有时候这个心理问题，也会体现在身体上。”

    周慎这个名字，很耳熟，仔细一想，他就想出来是谁了。

    她也就是个老师，能做的事情太少了。

    乔父却直接问他:“你住在周家？”

    周慎一直记得那天晚上，夜灯下乔意那么小一只，缩在铁门边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模样。

    和班主任通完电话，周慎一回头，就看见乔意眼睛亮亮地看着自己，完全没有在看自己的书了。

    这两天周慎也算是看出来了，别看乔意表面长得那么乖，但让他学习，也是件苦差事，就让他默写个拼音，也能写一半开始发呆，要么在纸上开始画画。

    班主任就告诉周慎说，乔意的父亲在找他。

    显然不是很想把小孩子的病情告诉一个未成年，如果实在是特殊情况就只能另说，好在没一会儿，去缴费的司机回来了，直接被周慎拉到了医生面前，周慎说:“和他说。”

    班主任松了口气:“那就好，但是，他爸爸打了几次电话了，你也知道，我是老师，我不能再瞒下去了。”

    一摸，滚烫。

    司机频频往后面看。

    他把伸到了乔意手边，碰了碰乔意的手，“要的话就抓两根手指，不要就抓一根。”

    但现在家长这种问题，显然没法解决。

    周慎这个身高身材, 抱乔意这么瘦小的一个人，绰绰有余。

    说着，周慎勾住了乔意伸出来的那根手指。

    司机还一头雾水，医生就问他:“你是家长？”

    见他不语，医生表情更加严肃了:“没有家长？”

    周慎看了眼一脸我马上就哭给你看的乔意，礼貌地喊了一句乔叔叔，说，“我是周慎。”

    乔意浑身没什么力气，喝完粥，他就又躺了下来，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也不知道爸爸有没有找过他，他想着想着，眼里就晕上了水汽，余光却瞥见周慎要出去了。

    乔意睡得很死，到了周慎住的地方, 都没有醒，司机本来想帮忙把乔意抱进去, 被周慎拒绝了。

    乔意眼泪汪汪仰头，“我不要，我离家出走了。”

    态度倒是很坚决。

    “难受吗？”周慎给乔意润完唇，摸了摸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反反复复终于结束了。

    周慎不住老宅，家里常年只有他一个人在, 阿姨收拾完就回去了，客房没收拾出来，他只能把乔意放自己床上。

    大晚上跑来接小孩子。

    但醒了，人也处于没什么意识的状态，脸上没什么血色，连话都说不出来。

    还好司机怕小孩子晚上有什么事情，愣是守在外面车里没走，接到周慎的电话，吓得连忙把两人载医院去了。

    大少爷以前，连朋友都没有。

    乔意的假是周慎请的，周慎这几天也请假了，没有去学校，但老师也不怎么管他，管他也没什么用，人成绩又好，家里又有钱，不敢管。

    乔意张了张嘴，艰难地喊了一声:“哥哥。”

    “你们家长呢？”

    护士来查了几次房，几次都发现这病房里就俩人，一个小学生，一个初中生，他俩又都长得好看，又没家长陪着，免不了生了同情心，怕周慎年纪小不会照顾人，还给他削了苹果，还教他等乔意醒来可以给他润润唇，挂这个水人会很干的。

    “饿吗？”

    粥是家里阿姨送过来的，阿姨本来想在这里陪着，但周慎让她走，她没法不听周慎的，就走了，也没敢多问什么，也没问生病的小孩子是谁。

    乔意松开了一根手指。

    周慎扭过头和医生对上视线，突然攥紧了拳头又松开了，周家有家庭医生的，但他不放心，所以把乔意送到了医院来。

    原来，是真的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比考试考到年级第一更让人有成就感。

    周慎放下手里的卷子，用棉签给他润嘴唇，这方法还是护士教他的。

    “您让他打这个电话。”

    周慎问:“怎么了？”

    乔意住院的第三天，乔意班主任的电话打到了周慎这里。

    很难想象，有一天，他也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他以前只看过别人这样做过。

    乔意讨好地歪了歪脑袋，“我可以不看了吗？看得我好困呀。”

    周慎替司机应了声，司机立马就明白了，“您有什么事儿尽管和我说。”

    周慎看向坐在床边翻书的乔意，应了声:“再观察两天就能出院了。”

    但喝了没几口，乔意就不要喝了。

    就醒来那么一会儿，吃了那么点东西，乔意就又睡着了，是真的很虚弱。

    乔意舔了下嘴唇上水，点点头，一点头，头就晕，脸就皱了起来，别提有多可怜，呼吸都比平时轻了好多，眼泪汪汪的看着周慎。

    周慎看着他呼吸那么困难，柔和的神色，一点点淡了下去。

    乔父根本不知道乔意有手机，电话直接打到了班主任那里，班主任一开始确实不知道，被乔父说什么孩子失踪了吓得差点急死了，脑子里全是什么被拐卖了什么的，还好，第二天周慎就打电话来给乔意请假了。

    班主任只是觉得待在周慎那儿，总比在乔父手里好，孩子生病了，一点都不关心，打电话过来，也只是质问她乔意是不是在学校受了什么伤害，半点没想过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不是。”乔意情绪一下子就低落下去，为什么爸爸不是先问他，有没有不舒服

    周慎没给他说话的机会，直接说:“我把电话给乔意。”

    周慎也没逼他，医生说了，得慢慢来，慢慢调养。

    喉咙太疼了，乔意没法说话，朝着周慎伸出了一根手指。

    见周慎看着自己不说话，乔意扁了扁嘴，“周慎哥哥~”

    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等第二天晚上，乔意才转醒。

    周慎有些好笑，这事儿还没讨论出什么结果，他手机就响了，陌生号码，乔父的。

    医生又说了一堆，越说，周慎的神色就越淡越平静。

    “等一下，喝粥？”

    周慎反问他:“你不要回家吗？”

    医生脸色变臭了:“孩子营养不良，体内激素不稳定，当家长的不管的吗？”

    住院这几天，乔意很乖，乖得都不像他这个年龄段的小孩儿，明明很怕针，却不会说很怕，被周慎捂住眼睛的时候，人都在发抖，连护士都说他乖得不行了。

    等乔意被推进病房，医生才一脸严肃地看着明显还没成年的周慎，“你是他家属？”

    也幸好让乔意睡了他的床, 半夜的时候，乔意发烧了。

    周慎:“……”

    大少爷才上初中，就开始养孩子了？

    乔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周慎给他喂粥喝，就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嘴巴小幅度地咀嚼，像生病了的小猫崽一样。

    乔意本来要爬回床上了，生了病之后，他就越来越喜欢睡觉，听见周慎的话，他动作停住了，扁起嘴，憋着眼泪，“你要赶我回家吗？”

    有了周慎刚刚问他要不要回家那番话做了心理建设，再接到乔父的电话，乔意也就没有那么难过了，他小声喊了句爸爸。

    乔父语气很凶，上来就是质问他，把他儿子带到哪里去了。

    周慎靠在门边上看了病房里面，摇头。

    看出来他想说话，周慎摸了摸他的脑袋:“还要睡吗？”

    周慎在病房里坐了一晚上，乔意的烧早上退了，没多久又烧了起来，反反复复，中间乔意迷迷糊糊醒过一次，但到底还小，体质也差，生了病没法保持清醒，就又睡了过去。

    喉咙太疼了。

    他立马就爬了起来，动静太大，惹得周慎回过头来看他。

    “我不走，我去扔个垃圾。”

    班主任问他:“乔意病好点了吗？”

    乔意又抓住了周慎的另一根手指，这回是一共抓住两根手指。

    周慎还在学习，就听见了乔意在哭, 一点也没有遮掩的那种哭, 就跟他今天去乔家接他的时候一样, 但又不一样, 听起来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

    就又闭嘴了。

    乔意苍白的唇微张着，轻轻地抓住了他一根手指，没什么力气。

    周慎觉得不对劲, 就发现乔意人根本没有醒，整张脸红得厉害，在踹被子。

    要真在意乔意，这几天电话倒是打了几个，人却没来过学校，也没真的找过。

    真是奇了怪了。

    但今天也实在瞒不下去了。

    他没报什么希望地问班主任，能不能在乔父那边，瞒几天，没想到班主任居然同意了。

    养孩子就养孩子吧，总比整天一个人，连正常人该有的情绪都没有要正常，但就连他的家人, 都不觉得他那样有什么不正常的。

    周慎拿他没辙了，把他从医院的飘窗上抱了下来，转而道:“你爸爸找你了。”

    周慎家的车上, 乔意披着毛毯，靠在周慎腿上睡着了。m.chuangshige.com

    乔意盯着周慎出去，直勾勾地看着门口，等周慎进来了，他才重新躺了下去，伸出两根手指，等周慎和他勾住了手指，乔意才挤出了笑，轻轻和周慎牵着手指，无声地说:“晚安。”

    乔父指责的声音戛然而止。

    周慎一看，就明白了，小孩子怎么又可怜，又可爱。

    司机越想越觉得奇特, 但又觉得, 这样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