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风起微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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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呸，他孙文台乃江东猛虎，吕布虽有虓虎之勇，却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们二虎相逢，谁胜谁负还说不准。

    打探无果，孙坚亲自去城门处看了看，敌营中只有火把闪烁，肯定是敌军派人诱他出城，如此简陋的诈术，傻子都能看出来。

    *

    要是真的意外，为什么他手下的三千兵马损折大半，吕布和并州兵却毫发无损？

    房间里多加了两个暖炉，细炭烟气不大且耐烧，暖洋洋的察觉不到丁点冷气。

    原焕微微颔首，“既然如此，我们也是时候离开郿坞了。”

    原本败多胜少的孙文台如今可谓是所向披靡，指哪儿打哪儿，打哪儿哪儿胜，急得董卓在洛阳直拍桌子，不惜派李傕去劝和，想结秦晋之好将人拉拢到自己身边，甚至开出保举孙坚家族子弟各个都有官可当的条件。

    张辽知道此地不可久留，可是看到床上这人苍白的脸色，又担心他受不住路途颠簸，“大人，冀州距郿坞千里之遥，您病体未愈，要不再等等？”

    胡轸的兵马丢盔弃甲狼狈逃窜，孙坚势如长虹，不光打的他们全军溃败，还趁乱斩杀胡轸手下大将华雄，若非胡轸跑的快，也要和华雄一起留下头颅。

    张辽把人拉到外间的炉子旁，趁烤火的时间小声说了他的担忧，结果他刚说了两句，脑门上就挨了一巴掌，“你打我作甚？”

    乌程侯啐了一声，骂骂咧咧让人舞动军旗鸣金收兵，吕布小儿刻意寻衅让他去追，他偏不去。

    原焕怕过了病气给小家伙，让人做了张小床放在屏风后面，炉火融融，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小家伙无聊了在房间里到处爬着玩也不担心会冻着。

    孙坚早早在阳人城布置守备，城里城外戒备森严，绝无被偷袭的可能。

    好啊，他还敢挑衅！

    为什么他的兵没有损伤？

    关东联军一日不散，董卓就一日不得安宁，他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空来郿坞。

    “无妨，我们只在郿县周边，不走太远。”原焕唇角微扬，笑意却不达眼底，“董贼凶狠残暴，便是离开，也要先取了他的脑袋以告慰族人在天之灵。”

    江东猛虎孙文台勇猛异常，关东十八路诸侯，一门心思打董卓的除了曹操就是孙坚，不知道高顺怎么和吕布沟通的，几个月下来，勇冠三军的吕布吕奉先愣是一个胜仗都没拿到。

    乌程侯对他年方十六的大儿子宝贝得很，董卓试图结姻亲之好来拉拢人，奈何弄巧成拙事与愿违，反而让孙坚怒发冲冠战意更盛。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开玩笑呢？

    吕布对胡轸的恼怒视若无睹，拍拍赤兔的脑袋绕过这些残兵败将找地方休息，反正他不是主将，吃了败仗也不能怪他。

    “伏义不必多礼。”原焕抬手示意他们找椅子坐下，简单询问过长安洛阳的现状，得知董卓离开洛阳时又放了一把火，将皇宫、兰台以及世家大族居住的内城也付之一炬后沉默了下来。

    张辽还是有些犹豫，“可大人的身体……”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张辽实在是被那小祖宗折腾怕了，对他来说，这间房比龙潭虎穴还要危险，“大人，京城传来消息，乌程侯接连大胜，董卓亲自率军与之交战却不能敌，已有退至长安的打算。”

    长安皇城荒废已久，远不如洛阳繁华，如今洛阳城成为废墟，天子无力经营长安，等董卓一死，朝廷离了长安连个去处都没有。

    可惜乌程侯一身正气，面对利诱不为所动，先将董卓大骂一顿，把前来当说客的李傕赶出大营，然后立刻下令进军太谷，可以说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董太师留。

    恰在这时，院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张辽起身出去查看，很快带着满身风霜的高顺进来。

    董卓留下吕布掩护，自己转守渑池，未料吕布也不敌孙坚之勇败走，虎牢关一破，大势已颓，洛阳近在咫尺，为了防止孙坚继续西行，他只得留董越屯兵渑池，段煨屯兵华阴，牛辅屯兵安邑，其他将领留守各县制衡山东诸侯，自己带上亲信退往长安。

    等残兵趁夜奔逃，勉强忍住乘胜追击的乌程侯终于冷静下来，不是说董卓派了胡轸和吕布两个人前来阳人城，怎么只见胡轸不见吕布？

    腊雪是宝，春雪不好，俗语说的好，二月桃花雪，天冷耕牛歇，桃花盛开的时候出现倒春寒，今年的春耕不可避免要耽误，连年征战再碰上天灾，百姓接下来的日子只会更不好过。

    高顺看傻子一样看着他，心道难怪这人能和吕奉先说到一起，俩人简直如出一辙的憨。

    很会胡思乱想的张文远脑海中很快上演了一出大戏，以为这人要干什么危险的事情，回过神来肃了神色，尽可能委婉的劝道，“大人，小公子年纪尚小，您做事之前千万想想小公子。”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老贼身果然藏污纳垢见不得人。

    呔！老贼受死！

    董卓派胡轸和吕布率领五千兵马迎战，五千精锐不可小觑，他相信胡轸和吕布不和，但是不信胡轸和吕布会在阵前发生内讧。

    董卓虎背熊腰膀大腰圆，脑满肠肥容貌凶悍，儿女的模样定然和他无甚区别，他孙文台的儿子英姿勃发器宇轩昂，岂是董卓老贼可以肖想的？

    他已经做好鏖战的准备，没想到董卓的兵马刚到，城外就来了几个小兵胡言乱语说胡轸军中不和即将大乱，等他派人出去打探，那几个小兵又跑没影儿了。

    郿坞离长安只有二百五十里，董卓抵达长安，保不准什么时候会到郿坞，他们必须赶在董卓到长安之前离开这里。

    原焕看到张辽紧张兮兮的过来，放下手中竹简温声道，“璟儿昨夜闹得晚了些，一时半会儿睡不醒，文远不必如此小心。”

    这个点儿小公子正在睡觉，万一不小心把小公子吵醒，他今天什么都不用干，非得全部耗在哄孩子上不成。

    话说回来，吕布不是不善谋略吗，怎么在董卓身边几个月，竟然连阴谋诡计都学会了？

    胡轸暗骂一声，赶紧整顿兵马展开防备，孙坚需要防，吕布这个瘪犊子更需要防，大军刚到阳人城就被偷袭，他不信和这瘪犊子无关。

    张辽呼吸一窒，他来郿坞那么多天，第一次从这人口中听到族人之事，看来之前猜的没有错，大人只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压在心里，只有在万籁寂静的夜里才敢缅怀族人。

    城外不远处的临时营地没来得及建堑壕防御，站在城楼上很容易看到对面的情况，孙坚开始觉得对方在做戏，看了一会儿发现那边是真的闹成一团，立刻乘势出城追击。

    孙坚：？？？

    他没错，下次还敢。

    胜负乃兵家常事，打了败仗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看看回去后挨骂的是谁，凉州军可不像他们并州军上下一心，就他知道的，这帐中就有三四个凉州出身的将领看胡轸小儿不顺眼。

    夜风寒凉，孙坚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儿，让身边的将士打起精神，同时庆幸自己没热血上头追上去，要是吕布率军在前头等他们自投罗网就不妙了。

    原焕靠在床头上等高顺进来，他觉得他对张辽的后世滤镜太厚，每次这人像毛头小子一样咋咋呼呼他都有种崩人设的感觉，可是再一想，人家的确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咋咋呼呼才正常。

    董卓身边守卫森严，想要杀他谈何容易。

    胡轸狼狈不堪的顺着来路撤退，带着人一路跑回广城才七零八落的停下来歇息，没等他收拢部队，身后就又出现了马蹄声。

    董卓手下凉州系和并州系一直不和，若是吕布设计胡轸，让胡轸损兵折将顺便消耗他们的人马，自己黄雀在后等着拿军功，他的乘胜追击就不是乘胜追击，而是羊入虎口。

    张辽轻车熟路的来到院子里，抖落身上的雪花，在外间的炉子旁烤了一会儿，散了身上的冷气，这才轻手轻脚敲门进内室。

    原焕笑着摇摇头，“董卓退至长安之日，就是关东联军自相残杀之时，袁绍在董卓未退之时就敢提出令立新帝，董卓一退，他们连最后一道遮羞布也不见，又怎在意天下人的看法。”

    几匹骏马在官道上飞驰而过，今儿的风比前些日子大了不少，外面飘着零星雪花，冬至落雨星不明，立春下雪步难行，打过春的天气忽然转寒，窝在郿坞养伤的原焕不出意外又躺了回去。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对面乱了起来。

    人如蝼蚁命如草芥，汉室危如累卵如大厦将倾，想救回来谈何容易。

    董卓离开洛阳，将洛阳城里仅剩的金银粮草尽数运至长安，除了城里半年的吃穿用度，剩下的全部运到郿坞储藏，这次押送物资的依旧是没有正经差事、哪里需要往哪儿搬的高顺高将军。

    连续几场大火，洛阳城几百年的经营算是彻底毁干净了。

    *

    后世有些评价之中，东汉被

    吕布带着并州兵不紧不慢跟在后面，黑夜之中看不分明，不知道后面有没有追兵。

    别拿回去告状压他，他不吃这一套。

    城外火光冲天，吕布看胡轸逃的狼狈心里愈发痛快，远远朝孙坚吹了声口哨，然后毫不遮掩的大笑着离开，他帮了孙文台那么大的忙，那家伙心里对他肯定感激的紧。

    他的兵听他的话，发号施令如臂使指，胡轸的兵不听指挥，遇到敌袭乱成一团，原因如此清楚，还需要他解释吗？

    “你想到哪里去了？”原焕哭笑不得地看过去，就他这弱不禁风的样子，就算想学曹操刺杀董卓也没那本事。

    打仗就是这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如果对方真的有诈，距离如此之近，他可以迅速回城，如果是真的临阵内讧，那可就赚大发了。

    高顺数落了张辽几句，感觉身上烤的差不多了于是进去行礼，“见过大人。”

    天刚蒙蒙亮，郿坞里的侍女仆从就开始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