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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15章小祖宗
“阿卿知道了。”
陈壁应道，“还不曾。”
陈壁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涟卿没吱声。
柯度会意。
涟卿上前，“我没事，姑母不必担心。”
*
念念继续道，“可是念念想去呀！”
“你怎么起来了？”涟卿入内。
涟卿颔首。
涟卿一时都不知道他是淡然，还是说的反话，也想，他日后若是这幅语气说反话，旁人也未必听得出来。
陈修远：“……”
她继续道，“惠嬷嬷同朕说了，寒光寺的事她难辞其咎，在朕跟前讨了二十杖，日后，东宫不用她伺候了。”
涟韵似是咳得有些难受，心中又有些烦躁，不想再提病的事，涟卿没有触怒她。
涟韵颔首，“朕昨晚同魏相商议过了，你下月临政的时间不变，越是出了这样的事，越要做给他们看，你就是东宫，你能接起来朝中之事，也不容旁人小觑，朕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魏相眸间再现忧色，“当初是老臣力邀他入京的，谁知才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同罗老大人交待。老臣先去政事堂一趟，等晚些忙完，再去东宫看看太傅。”
长廊这处有十余串灯笼引路，陈壁远远见了她，拱手问候，“殿下。”
涟韵继续道，“你日后是天子，精力都在朝堂上，一个起居嬷嬷能替你做的事很少，就挑个靠谱稳妥的便好，再选两个得力的内侍官在身边伺候，柯度年纪小，朕来安排。”
涟卿递水给她。
自上次去过弘福寺拜谒过后，佛祖庇护，听惠嬷嬷和柯度的意思，殿下夜里似是没怎么做过噩梦了。
翌日晨间，涟卿很早就醒了。
涟卿微怔，忽然明白岑远说的试探的意味。
陈修远瞪了他一眼。
果真，涟韵中途没停，继续道，“阿卿，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也不会那么快就水落石出，你是东宫，更要沉得住气，不要被这种事情牵着走。日后，这种事情也不会少，切忌自乱阵脚。你若自乱阵脚，旁人才有机可趁。”
再加上太傅住进了千水别苑，亲自看着殿下的功课，殿下有时会到很晚才回寝殿。洗漱入睡后，也能一觉睡到晨间。
二十杖？涟卿意外，但天子面前，她很快敛了眸间颜色。
魏相一面捋着胡须，一面颔首，“殿下去吧。”
陈壁笑道，“说早朝之前来看看太傅醒了吗，见主上没醒，先去早朝了，说晚些在来。”
陈修远：“……”
涟卿无法反驳。
等回了千水别苑，见岑远在书斋中看书。
*
下了早朝，魏相有话同涟卿说，涟卿留到了最后，同魏相一道。
陈修远看着他：“……”
陈壁放下，取去了另一侧那件天青色的衣裳给他。
“好。”涟卿应声。
陈修远是想起来了。
等换好朝服，涟卿果真先来了千水别苑这处，虽然千水别苑就在东宫中，但眼下这个时辰倒也不算早，屋檐下还亮着檐灯，晨曦微露里，还有昨晚雨后的清新在。
涟卿遂才转身，等东宫仪驾走远，陈壁才抬头看向那身端庄雍容的朝服背影，早前四小姐来千水别苑都是换了普通衣裳，陈壁还是头一次见到。
“姑母。”涟卿入内。
其实不止行刺的人，天子，何尝不是也在试探他？
陈壁和柯度两人都应是。
*
“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手抬不起，伤要勤换药，要将养一段时日。”
陈壁伸手挠了挠头。
魏相又问起，“太傅还好吗？”
陈壁赶紧噤声，扶他起身，然后去衣柜处替他取衣裳。
“明白。”
“姑母。”涟卿看她。
果真，陈修远淡声道，“你很闲？”
陈壁：“……”
顿时，有人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陈修远左手拿起一本册子，放在她面前，“抄一遍。”
等到寝殿，殿中的药味浓郁，应当是天子才用了药。
他要来看涟卿，念念也嚷着要来，但怎么可能让他来。
涟卿：“……”
涟卿：“……”
他认识四小姐的时间也算早了，所以总不习惯他眼下的身份，但在这身朝服下，确实有东宫威严在了。
“殿下。”以后内侍官快步上前，是天子寝殿侍奉的内侍官，“殿下，陛下宣召殿下。”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下着阶梯。
*
“哦。”陈壁也不没问怎么了，就将手中这身湖蓝色的衣裳挂在一侧，然后伸手又去够了另一件湖蓝色的衣裳。
“老师放心。”数月来，涟卿已经叫习惯了老师。
陈修远放下手中书册，“既然来了，先做今日功课吧。”
陈修远知晓她疑惑，“这本书比《五目记》生涩得多，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念念没跟着来，但念念喜欢湖蓝色，塞了一堆湖蓝色的衣裳给他。
“岑远呢？”涟韵轻抿一口，而后问起。
涟卿如实道，“昨日我去看过了，他右肩受了伤，抬不起来，但人的精神尚好，太医也说了是多将养的事。”
涟卿应道，“早朝还有些时候，我去看看太傅。”
“殿下没事吧？”魏相眸间担忧，“寒光寺出了这么大的事，殿下可有吓倒？”
涟卿知晓魏相担心她，一语带过，“当时昏过去了，旁的都不知晓，等醒来的时候才觉得后怕，后来郭将军一直在，也就慢慢不担心了。”
“陈壁。”等屋中唤他，陈壁才入内伺候陈修远起身。
早朝在辰时，殿下是惦记着太傅这处的伤势。
陈修远伤了右肩，右手抬不起来，只能陈壁照顾。
她摆手，示意不必，“这些年熬也熬了，知道自己的身子什么状况，倒是你，趁着年轻时好好将养着。”
陈修远温声道，“太医又没让我一定卧床，我伤得又是肩膀，不是腿，出来走走，透透气，看看书，兴许还能好得快些。”
魏相颔首，“眼下有郭维在，东宫这处应当安全得多，郭维为人正直忠厚，殿下可以放心。”
“今日好些了吗？”涟韵轻咳两声。
“哦，你想都别想。”
去寒光寺前，岑远给她上课，其中一条就是，如果越是细小的事，上位者却说了细致的安排给你听，就是她已经定好了，你赞同与反对都没有意义。她的时间和精力优有限，她耗了时间去想，就不会再耗费时间去听。
早前她很长一段时日都睡不好，半夜里会梦魇，然后醒了就睡不着，索性去后殿沐浴更衣后便起来看书。伺候的宫人大都习惯了她的作息，于是四更天，整个东宫灯火通明。
念念眼巴巴看他，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为什么‘没想好’都可以去，我不可以去？”
他平静道，“因为‘没想好’是猫。”
“老师，那我先走了。”涟卿看向魏相。
涟卿意外，“今日还要做功课？”
涟卿看了看屋中方向，他还有伤在，没醒也在意料之中，她原本也是想来看看，眼下也不能多耽误了，“我先去早朝了，晚些再来，太傅这里有什么，你让人告诉柯度一声。”
涟韵说完，又接连咳嗽了好些。
“我怎么不知道？”他口中平静。
“太傅醒了吗？”涟卿上前。
今日涟卿又醒得早，柯度有些担心，“殿下可是梦魇了？”
“是。”涟卿应声。
“你什么表情？”陈修远见他一脸笑意挂在脸上，分明一幅‘你猜猜有什么好事，但是你不先开口，我肯定不先告诉你’的模样。
陈修远起身，声音淡然，“为什么不做？要杀你的人，和要对付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才经历了遇刺，你想休息了，今日就不对付你了。”
涟韵点头，“那就好，朕就怕你吓倒。早前一直噩梦，好容易好些了，别又被这些东西缠着。”
陈壁回头看他，迟疑道，“主上，这两件衣裳是太子殿下塞的，主上早前说带着的。”
陈修远无语，“把那两件湖蓝色的衣裳都扔了。”
陈壁笑道，“主上，刚才，四小姐来过了……”
涟卿上前替她抚背。
魏相一身深紫色的官服，双手背在身后，长叹道，“此事不简单，还有东宫之内也生了事端，这朝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有人的胆子都大到了这种程度，殿下这处务必要多留意。”
“没有！绝对没有！”陈壁斩钉截铁。
涟卿没接话。
涟韵沉声，“这也是无妄之灾，他到京中也不过十日，不过他是太傅，也就是日后的天子近臣，他自己还是大意了。”
念念：“……”
涟韵的咳嗽又重了些。
“那去吧，记住，只有你不看轻自己，旁人才不会看轻你。”涟韵看她，涟卿点头。
陈修远眸间微滞，她来过？
陈修远头疼，“那收起来吧。”
涟韵看她，“朕知道，这些时候一直是惠嬷嬷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是个念旧的人，但她没做好分内之事，你眼下是没事，你若有事，她难辞其咎。”
陈修远看了一眼，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淡声道，“换一件。”
] 第015章小祖宗
“阿卿知道了。”
陈壁应道，“还不曾。”
陈壁脸上的笑容慢慢僵硬。
涟卿没吱声。
柯度会意。
涟卿上前，“我没事，姑母不必担心。”
*
念念继续道，“可是念念想去呀！”
“你怎么起来了？”涟卿入内。
涟卿颔首。
涟卿一时都不知道他是淡然，还是说的反话，也想，他日后若是这幅语气说反话，旁人也未必听得出来。
陈修远：“……”
她继续道，“惠嬷嬷同朕说了，寒光寺的事她难辞其咎，在朕跟前讨了二十杖，日后，东宫不用她伺候了。”
涟韵似是咳得有些难受，心中又有些烦躁，不想再提病的事，涟卿没有触怒她。
涟韵颔首，“朕昨晚同魏相商议过了，你下月临政的时间不变，越是出了这样的事，越要做给他们看，你就是东宫，你能接起来朝中之事，也不容旁人小觑，朕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魏相眸间再现忧色，“当初是老臣力邀他入京的，谁知才几日就出了这样的事，还真不知道怎么同罗老大人交待。老臣先去政事堂一趟，等晚些忙完，再去东宫看看太傅。”
长廊这处有十余串灯笼引路，陈壁远远见了她，拱手问候，“殿下。”
涟韵继续道，“你日后是天子，精力都在朝堂上，一个起居嬷嬷能替你做的事很少，就挑个靠谱稳妥的便好，再选两个得力的内侍官在身边伺候，柯度年纪小，朕来安排。”
涟卿递水给她。
自上次去过弘福寺拜谒过后，佛祖庇护，听惠嬷嬷和柯度的意思，殿下夜里似是没怎么做过噩梦了。
翌日晨间，涟卿很早就醒了。
涟卿微怔，忽然明白岑远说的试探的意味。
陈修远瞪了他一眼。
果真，涟韵中途没停，继续道，“阿卿，这件事背后没那么简单，也不会那么快就水落石出，你是东宫，更要沉得住气，不要被这种事情牵着走。日后，这种事情也不会少，切忌自乱阵脚。你若自乱阵脚，旁人才有机可趁。”
再加上太傅住进了千水别苑，亲自看着殿下的功课，殿下有时会到很晚才回寝殿。洗漱入睡后，也能一觉睡到晨间。
二十杖？涟卿意外，但天子面前，她很快敛了眸间颜色。
魏相一面捋着胡须，一面颔首，“殿下去吧。”
陈壁笑道，“说早朝之前来看看太傅醒了吗，见主上没醒，先去早朝了，说晚些在来。”
陈修远：“……”
涟卿无法反驳。
等回了千水别苑，见岑远在书斋中看书。
*
下了早朝，魏相有话同涟卿说，涟卿留到了最后，同魏相一道。
陈修远看着他：“……”
陈壁放下，取去了另一侧那件天青色的衣裳给他。
“好。”涟卿应声。
陈修远是想起来了。
等换好朝服，涟卿果真先来了千水别苑这处，虽然千水别苑就在东宫中，但眼下这个时辰倒也不算早，屋檐下还亮着檐灯，晨曦微露里，还有昨晚雨后的清新在。
涟卿遂才转身，等东宫仪驾走远，陈壁才抬头看向那身端庄雍容的朝服背影，早前四小姐来千水别苑都是换了普通衣裳，陈壁还是头一次见到。
“姑母。”涟卿入内。
其实不止行刺的人，天子，何尝不是也在试探他？
陈壁和柯度两人都应是。
*
“太医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手抬不起，伤要勤换药，要将养一段时日。”
陈壁伸手挠了挠头。
魏相又问起，“太傅还好吗？”
陈壁赶紧噤声，扶他起身，然后去衣柜处替他取衣裳。
“明白。”
“姑母。”涟卿看她。
果真，陈修远淡声道，“你很闲？”
陈壁：“……”
顿时，有人的眼泪吧嗒吧嗒往下落。
陈修远左手拿起一本册子，放在她面前，“抄一遍。”
等到寝殿，殿中的药味浓郁，应当是天子才用了药。
他要来看涟卿，念念也嚷着要来，但怎么可能让他来。
涟卿：“……”
涟卿：“……”
他认识四小姐的时间也算早了，所以总不习惯他眼下的身份，但在这身朝服下，确实有东宫威严在了。
“殿下。”以后内侍官快步上前，是天子寝殿侍奉的内侍官，“殿下，陛下宣召殿下。”
两人一面说着话，一面下着阶梯。
*
“哦。”陈壁也不没问怎么了，就将手中这身湖蓝色的衣裳挂在一侧，然后伸手又去够了另一件湖蓝色的衣裳。
“老师放心。”数月来，涟卿已经叫习惯了老师。
陈修远放下手中书册，“既然来了，先做今日功课吧。”
陈修远知晓她疑惑，“这本书比《五目记》生涩得多，
最后，妥协的结果是念念没跟着来，但念念喜欢湖蓝色，塞了一堆湖蓝色的衣裳给他。
“岑远呢？”涟韵轻抿一口，而后问起。
涟卿如实道，“昨日我去看过了，他右肩受了伤，抬不起来，但人的精神尚好，太医也说了是多将养的事。”
涟卿应道，“早朝还有些时候，我去看看太傅。”
“殿下没事吧？”魏相眸间担忧，“寒光寺出了这么大的事，殿下可有吓倒？”
涟卿知晓魏相担心她，一语带过，“当时昏过去了，旁的都不知晓，等醒来的时候才觉得后怕，后来郭将军一直在，也就慢慢不担心了。”
“陈壁。”等屋中唤他，陈壁才入内伺候陈修远起身。
早朝在辰时，殿下是惦记着太傅这处的伤势。
陈修远伤了右肩，右手抬不起来，只能陈壁照顾。
她摆手，示意不必，“这些年熬也熬了，知道自己的身子什么状况，倒是你，趁着年轻时好好将养着。”
陈修远温声道，“太医又没让我一定卧床，我伤得又是肩膀，不是腿，出来走走，透透气，看看书，兴许还能好得快些。”
魏相颔首，“眼下有郭维在，东宫这处应当安全得多，郭维为人正直忠厚，殿下可以放心。”
“今日好些了吗？”涟韵轻咳两声。
“哦，你想都别想。”
去寒光寺前，岑远给她上课，其中一条就是，如果越是细小的事，上位者却说了细致的安排给你听，就是她已经定好了，你赞同与反对都没有意义。她的时间和精力优有限，她耗了时间去想，就不会再耗费时间去听。
早前她很长一段时日都睡不好，半夜里会梦魇，然后醒了就睡不着，索性去后殿沐浴更衣后便起来看书。伺候的宫人大都习惯了她的作息，于是四更天，整个东宫灯火通明。
念念眼巴巴看他，眼见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为什么‘没想好’都可以去，我不可以去？”
他平静道，“因为‘没想好’是猫。”
“老师，那我先走了。”涟卿看向魏相。
涟卿意外，“今日还要做功课？”
涟卿看了看屋中方向，他还有伤在，没醒也在意料之中，她原本也是想来看看，眼下也不能多耽误了，“我先去早朝了，晚些再来，太傅这里有什么，你让人告诉柯度一声。”
涟韵说完，又接连咳嗽了好些。
“我怎么不知道？”他口中平静。
“太傅醒了吗？”涟卿上前。
今日涟卿又醒得早，柯度有些担心，“殿下可是梦魇了？”
“是。”涟卿应声。
“你什么表情？”陈修远见他一脸笑意挂在脸上，分明一幅‘你猜猜有什么好事，但是你不先开口，我肯定不先告诉你’的模样。
陈修远起身，声音淡然，“为什么不做？要杀你的人，和要对付你的人，不会因为你才经历了遇刺，你想休息了，今日就不对付你了。”
涟韵点头，“那就好，朕就怕你吓倒。早前一直噩梦，好容易好些了，别又被这些东西缠着。”
陈壁回头看他，迟疑道，“主上，这两件衣裳是太子殿下塞的，主上早前说带着的。”
陈修远无语，“把那两件湖蓝色的衣裳都扔了。”
陈壁笑道，“主上，刚才，四小姐来过了……”
涟卿上前替她抚背。
魏相一身深紫色的官服，双手背在身后，长叹道，“此事不简单，还有东宫之内也生了事端，这朝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潮汹涌，有人的胆子都大到了这种程度，殿下这处务必要多留意。”
“没有！绝对没有！”陈壁斩钉截铁。
涟卿没接话。
涟韵沉声，“这也是无妄之灾，他到京中也不过十日，不过他是太傅，也就是日后的天子近臣，他自己还是大意了。”
念念：“……”
涟韵的咳嗽又重了些。
“那去吧，记住，只有你不看轻自己，旁人才不会看轻你。”涟韵看她，涟卿点头。
陈修远眸间微滞，她来过？
陈修远头疼，“那收起来吧。”
涟韵看她，“朕知道，这些时候一直是惠嬷嬷跟着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也是个念旧的人，但她没做好分内之事，你眼下是没事，你若有事，她难辞其咎。”
陈修远看了一眼，似是想起什么一般，淡声道，“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