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第 19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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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什么叫他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积攒那么多年的心思在胸腔里翻涌着，迫不及待地想要冲出樊笼。

    不知想到了什么，霍闻泽嘴角翘了下，“

    但他却不打算回答。

    事实上，如果凌燃现在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他大约也会立刻查询目前能最快购置的星星命名权。

    霍闻泽定了定神才道，“我知道。”

    但并不妨碍他听出了简单一句中的小心与苦涩。

    这句话一出，雨幕中的两人同时顿住。m.juyuanshu.com

    时间接近傍晚，林子里更黑了，哪怕离得那么近，凌燃也只能看见霍闻泽优美凌厉的侧脸线条，根本就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

    这个念头甫一浮出, 就染上天际阴云的铅灰色，落在心底时也是沉甸甸的。

    霍闻泽已经说出了口，就不会再隐瞒，他单手背着凌燃继续往前走，语气都轻松起来，“很早很早之前。”

    “轰隆隆——”远处闷雷声再度响起，雨势短暂停了下，骤然变本加厉如瓢泼倾盆。

    万一真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呢。

    他没忘记过有人害怕雷声。

    纷纷扰扰的回忆浮现又消失，凌燃脑海里转了好几转，都抓不住转瞬即逝的灵光闪烁。

    凌燃等不到回应，心里变得乱糟糟的，怎么都想不明白闻泽哥为什么半天不答话。

    谈恋爱太消磨时间，他最缺的就是时间。

    他有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强大情敌，轻而易举就可以夺走心上人的全部注意。

    只能看见如注的雨水压弯灰黑树枝, 冲出无数漩涡后, 在泥泞路面的坑洼里打着旋儿，搅得碎影和人心一起乱颤。

    闻泽哥一直不回答，大概真的是自己想多了，他是在给自己留面子才不吭声的吧。

    但这一次，凌燃不想再这么沉默下去了，率先开了口。

    他忍不住好奇，“什么时候？”

    凌燃默默地想，再次确认这一点后，心里有些空落落的，只好勉强自己提起心神去琢磨后要如何跟霍闻泽解释，好把这段尴尬记忆糊弄过去。

    对方身上清新温热的西柚气息立刻就冲破潮湿泥土气的封锁，不容置疑地搅乱心神。

    有那么一刻, 凌燃甚至觉得，天地之间, 只剩这柄黑色的大伞能把他和霍闻泽身前身后的方寸之地变成温暖安宁的庇护所。

    凌燃把下颌轻轻抵在霍闻泽的肩膀上，侧脸看他，“所以闻泽哥，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霍闻泽脚下顿了下，沉默地转了身。

    霍闻泽自己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可算要回去了。

    所以一直到现在才能说出第一句话。

    他抿着唇, 白净脸庞上的绯红也随之蔓延, 迅速染遍耳后脖颈, 连耳垂都红成一块上好的血玉。

    “闻泽哥，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喜欢我，”他顿了顿，“我不是傻子，别人对我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好，我心里都知道的。”

    毕竟先说了拒绝，又问为什么，听起来就很像是在耍着自己玩，亦或是羞辱自己。

    但这一切都不及霍闻泽的一句承认。

    霍闻泽微微抬起头，一颗心像是沉进了谷底，“那你还愿意听吗？”

    散步的林间小道离酒店后门不远，没多久，凌燃就望见了酒店标志性的红砖外墙。

    青年的脑回路笔直笔直不带拐弯，完全不能理解霍闻泽此时千回百转的心思。

    霍闻泽却不觉得这样的问法有什么问题。

    “有多早？”

    凌燃很难形容自己在这一刻心神受到的撼动，在意料之外，又好像没那么意外。

    可如果再问一遍的话，不断重复的问句大概会显得自己很自恋。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喜欢我？

    哪怕已经提前猜到了答案，凌燃还是被惊到心弦一震。

    要不就当自己刚刚什么都没问吧，凌燃有些鸵鸟心态地想。

    他知道自己这个问法很奇怪，但不问的话又好奇得紧，想了又想，还是坦白地问了出来。

    怎么说呢，猜到闻泽哥喜欢自己和听到他亲口承认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他言简意赅，“没有很多为什么。”

    这也没有超出霍闻泽的预料，“我猜到了。”

    霍闻泽原本清醇好听的嗓音紧绷着，语气压得低低的，“阿燃，你想听到什么样的答案呢？”

    霍闻泽会喜欢自己，真的很令人意外。

    他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雨声太大，对方刚刚没有听清自己的问句。

    凌燃抿了下唇，“如果你愿意说，我就会听。”

    凌燃认真解释，“我的身体状况很好，至少还能再滑完这个奥运周期，在退役之前，大约都不会考虑谈恋爱的事情。”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有那么一瞬，霍闻泽就做出了决定。

    喜欢这种东西，向来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真要掰扯个一二三四点，那就不是喜欢了，最起码也是权衡利弊后的喜欢。

    凌燃是真的疑惑，倒不是觉得自己很差劲，亦或者是暗自窃喜，而是发自内心觉得——

    稀稀拉拉的雨声、风声、海浪声、还有时不时被惊起的鸟雀翅膀扑簌声, 混合着铺天盖地的潮湿水汽和泥土气息。

    霍闻泽活到现在，想要的东西已经很少，他不需要考虑很多，对凌燃的喜欢也是发自心底。

    “……那为什么呢？”

    霍闻泽语气很轻，“你这么想知道答案，那知道之后呢？”是会从此坦然欣喜接受，还是避他如蛇蝎？

    闻泽哥对自己是好, 但这好从来都没越过界, 准确来说, 其实是亲人之上, 恋人未满。

    凌燃怔住，缓了下才意识到对方是在回答刚刚的问句。

    他把选择权交还回去。

    “闻泽哥，你知道的，我没有想过谈恋爱的事。”

    在感情面前，霍闻泽从不敢高估过自己。事实上，他一直没有开口表白，就是因为打心底里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要比前者大。

    这个问题很难吗，不就是想问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吗。

    离酒店后门只有不到十来步的距离。

    他悄悄松了口气，把身上霍闻泽的外套袖口往下扯了扯，包住因为一直撑伞被冻白的双手。

    难道不应该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自己又不会因为没得到喜欢的答案就像小孩子一样生气发火。

    凌燃只觉得手背一热，寒意瞬间被对方的体温驱散，然后就听见了霍闻泽微微颤抖却清清楚楚的嗓音。

    两人诡异地都没有说话。

    如果换做其他人被这么问大概会不高兴。

    怪不自在的。

    按照明哥阅尽古早霸总得出的恋爱套路，他还以为闻泽哥会喜欢那种有趣活泼的伴侣。最起码，不会像自己这么沉闷，只知道一门心思全部都扑在训练上。

    霍闻泽则是整个人直接僵在原地，半天才背着凌燃继续往前走。

    远处闷雷声蓦然响起，他来不及多想，眼疾手快地用手腕去捂霍闻泽的耳朵。

    他们依偎在伞下孤岛里取暖。

    要不然他也不会选择默默守候。

    一起将呼吸和心跳都变得急促。

    青年顺着霍闻泽的力道更加用力地搂住了他的脖颈，在漫天雨声里想了又想，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闻泽哥, 你是不是喜欢我？

    “早到我都不记得了。”

    可下一秒，霍闻泽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铁门，就背着青年调转方向，重新往比刚才更黑的树林里走。

    凌燃默了默，心跳渐渐如鼓，“那闻泽哥，你还要把那个答案说给我听吗？”

    “闻泽哥？”凌燃一头雾水。

    霍闻泽喉间滚了滚，“然后呢？”

    意识到自己脱口而出的是什么，凌燃的脸嗖得一下变烫。

    过往的一幕幕在脑海中走马灯似地回放……闻泽哥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自己的，是前些时候的运动会，还是跨年夜，还是更早些时候在海边烟火下飙车的那次，亦或者说是更早？

    他先是单手托住青年的膝盖，空出的那只手握了下，就移到凌燃冷冰冰的双手轻轻握住。

    这句话听起来就像是拒绝。

    凌燃十指分开又并拢，想说点什么来挽救一下尴尬，又想不到该怎么说，干脆把已经红透发烫的脸颊都埋进稳稳背负自己的那人肩颈上。

    霍闻泽苦涩地扯了下嘴角，把凌燃往身上托了托。

    明明连生死都经历过不知道多少回，可在凌燃的这句简简单单的喜不喜欢面前，他的心里防线可以说是瞬间崩塌，很乱，还有很多不知所措。

    凌燃安静地趴在霍闻泽背上, 看不见他的表情。

    凌燃有点莫名其妙，“嗯？”什么然后？

    凌燃突然就觉得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

    时间也在这一刻被无形的大手拉长，扯断，揉碎……每分每秒都变得格外难熬，连每一滴雨水打落地面的动静都像是在催促着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或许是雨声太大，林子太黑，强势地隔绝开了所有外界的一切，造就了世间只有他们二人的假象，霍闻泽也终于停了下来。

    “是，你想的没错，我的确是喜欢你，阿燃。”

    等到连绵的雷声告一段落，才松开手，低声询问，“闻泽哥，我们先回去吧。”

    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

    但自己好像一点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