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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湖畔的木灵气散发着兰蕙芬芳,安抚着施离的灵根,使他周身暖酥酥的。

    施离只是想沉醉而已,至于沉醉在什么东西里,都无关紧要,可以是酒,可以是君厌夜的身体。

    .

    施离心头一紧:“你想做什么?”

    一棵老槐树下摆着一个青瓷大水缸,水缸里养着碗莲,原本是粉白色的碗莲已经尽数变成了黑色,一共十一朵。

    “早。”施离笑得如晨光般和煦。

    “好。”

    “这符咒是不是用咒语才能催动?”君厌夜问。

    “请客官入座——”莲藕童子清亮的嗓音响彻大殿。

    “跟你双修,我不快活。”反而很痛苦。

    “嗯,你把我当解闷的了。”君厌夜微微垂眸,话里带笑:“真不怕死。”

    “你在看什么?”施离像没事人似的跟他搭话,好像两个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

    “来接应我的一共是十一人。”君厌夜说。

    次日,君厌夜睁开眼睛,又看到施离坐在他的床头。

    两人往南面出发,来到万幽谷边境。

    君厌夜答不上来,千年来,他流连在魔界永夜之地,如今又陷入万幽之谷。

    君厌夜发现这个人的笑容真是便宜,昨天闹成那样,他还能笑出来。

    施离望着君厌夜,眼睛里既没有悲伤也没有怒色:“以防你哪一天用得上。”

    很不着调,就和闹着玩一样。

    “你不用喝助兴酒了?”君厌夜贴着他的嘴唇问,施离的双唇都麻麻的。

    虽然施离知道方位,但这里树木太密,又有雾气结界,他找起来很吃力。君厌夜感知了一下附近的环境,带着施离穿越树林,来到一棵树下。

    莲藕童子:“……”

    “请客官分开入座,否则,宴会无法进行。”莲藕童子道。

    施离的态度,让君厌夜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割裂感,这种割裂感让他心慌,厌恶,不安。

    大殿中心有九名身穿黑金纱裙的舞姬翩翩起舞,两旁又有乐师奏乐,舞姬和乐师都是莲藕人,白白的、细长的身躯,没有脸庞。

    热切结束后,君厌夜搂着施离,说:“施离,这是最后一次。”

    入夜。

    双修不欢而散,洞府里格外冷清。

    “是这里。”施离说。

    第十五章

    施离的身体哪怕与他再亲密,眼睛里照样没有他的身影,这种割裂感让君厌夜无比煎熬。

    “如果你喜欢夜晚,估计你就会叫君喜夜了吧,听上去还蛮喜庆的。”施离笑道:“怎么样,你现在还讨厌夜晚吗?”

    “今天心情好。”施离懒懒地眨眼。

    在长明宗生活这么多年,施离掩盖自己的情绪非常自如,不像君厌夜,修为过高、地位封顶,根本不需要看别人脸色,没有掩盖情绪的必要。

    施离动手把黑色碗莲和莲叶拨开,露出水面,然后两人一同望进缸里。

    “对了,我告诉你解开道侣契的方法吧,”施离面色平静,声音也温柔:“这道侣契缔结起来很费事,但若想解开却非常容易,甚至不需要进入对方的识海,只要一方召回自己的魂印,道侣契就作废了。”

    君厌夜望着施离,这个取名风格真的很施离。

    施离笑出了声:“这下是分开入座了,上菜吧。”

    君厌夜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张金符箓,出神地看。

    真是如幻梦一样的地方。

    施离的下巴紧紧挨着君厌夜的肩膀,他闭着眼睛,明明没有喝酒,红晕却像喝醉一样上了脸,嘴唇微微张开。

    君厌夜想着,会不会施离根本就没听见,于是又问:“我刚才说了什么?”

    “第一次是从山崖上跳下来,第二次是喝了助兴酒那回,差点死在你身上。”

    “你让我找别人去。”施离说。

    .

    施离没有说话。

    君厌夜没看他:“没什么。”

    万幽谷的边境是一片槐树林,隐约可见浅白色的雾气结界。

    “不错,他们被困在幻境里了,”施离说:“我们也要进去,从内部打破幻境,把他们救出来。现在,直视水面中自己的倒影。”

    过不多久,施离就有些没力气了,骨头像被湖水泡软了,身子不住地往下滑,君厌夜就会把他捞起来,箍住他的腰。

    “……”君厌夜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我没那么说。”

    “怕什么?我都死过两次了。”

    “施离?”君厌夜轻唤了他的名字。

    “给我。”施离上前想拿符箓。

    “算了,你当我没说过那句话。”君厌夜后悔了,刚才自己思绪纷杂,好像有些冲动。

    “君厌夜,他为你取这个名字,是因为你很厌恶夜晚。”施离说。

    君厌夜向来不屑于向他人屈服,但对施离,他已经屈服了太多次,心中早已没有了恶感。m.chuangshige.com

    其他客人都是一人一张案,但施离的修为太低,人又像琉璃一样脆,君厌夜不放心他一个人坐,就挨着他坐了。

    .

    施离立即脱衣下水,靠在君厌夜身旁的石块上:“那个对你来说很重要的人为你取了这个名字。”

    施离和君厌夜再次睁开眼时,发现他们站在一座大殿外。

    施离的唇瓣擦上君厌夜的肩,发肤纠缠,十分细微的触感。

    “好。”施离答应得很干脆。

    施离还是没言语。

    这符箓可以直通长明宗主峰,虽然君厌夜强攻的话也能打进去,但这个符箓可以让他不费吹灰之力。

    “今天我们去边境走一趟吧。”施离说:“你的魔将和魔卒们等候多时了,也是时候让他们和你团聚了。”

    施离也没有期待他的回答,而是搂住他的脖颈,在他唇上印下一个吻。

    .

    施离和君厌夜在同一张几案前坐下。

    金漆殿门上绘着斑斓蝴蝶,奏乐声悠扬传出,两个白莲藕做的童子用藕节手臂推开殿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两人进入殿内,殿内是一色透亮金石铺地,殷红地毯,每座烛台里堆着九支雕花白烛,焰光如水般向上流淌。

    “帮我找一个种着莲花的大水缸,应该就在西南方向。”施离对君厌夜说。

    .

    君厌夜玄黄出鞘,将眼前的几案分为两半。

    君厌夜扫一眼就辨认得出,这些人正是他的兵将。他正要走过去叫醒他们,却被施离拦住:“不急,幻境未破,现在叫了他们也不会醒。”

    君厌夜把符箓装进自己衣襟,翻身背对着施离。

    君厌夜心情不好,整个鬼螭地界都弥散着危险的气息,小妖们瑟瑟发抖,躲在洞里不出来。

    “嗯?”

    .

    莲藕童子顿了一下,又提醒道:“请客官分开入座。”

    氤氲的灵雾遮住两人的身影,微风拂过,水花愈加强烈地翻腾起来,撞击在石头上,撞成雪白的沫子。

    君厌夜捧了他的脸,细细观察他的神情。

    施离在水下邀请君厌夜,温热的水波缓缓翻出几朵水花,好似人鱼摆动尾鳍。

    “我们是道侣,我们要坐在一起!”施离说:“回去跟你们掌柜的商量下吧。”

    君厌夜突然察觉到,施离是把他当成了酒,但求一醉。

    君厌夜这才起身。

    刹那之间,两人的身影就消失在林子里,只留下黑莲在水光中摇曳。

    君厌夜一言不发,起身离开。

    殿内摆着十几台紫檀几案,几乎每张案前都倒着一个魔人。

    “看来我又有酒喝了。”施离摸了摸童子的头。

    君厌夜注视着潺潺流去的湖水:“你会去找别人么?”

    原来独自行走在天地间并不孤独,真正让他孤独到骨子里的,是与施离相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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