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点薯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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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点薯条说了半天，赵周燕其也没整明白。她拍着脑门，干脆道：“先玩吧，不难，玩两局就明白了。”

    赵周燕其想半天，走一步，棋子还没落下，整点薯条已经飞快的抽出一根箸子，啪的下了一子。

    其实是人家手里带的彩头不够了，玩干脆把棋盘当成是彩头抵给了整点薯条。

    整点薯条一点头，恍然大悟。看在赵周燕其陪她下棋的份上，整点薯条劝他少浪费时间：“你在这儿是找不着人的 。想离开魏国的，早就离开了。剩下留在这儿的不是不想走，就是没那个能力走不了。”

    赵周燕其理所应当地输掉了自己根本没多少的积分。

    赵周燕其看完仆人拖拽尸体的英姿，再打量魏国的建筑物，到院子里看看战国的花草，研究研究土质。

    整点薯条收起棋盘，再看了眼天。狂风收拢着乌云，树叶猛烈摇晃着，整个世界都被这阵暴风撼动着。

    赵周燕其和整点薯条都表示了遗憾。

    整点薯条一伸手，生气地喊：“嗨！你几个意思？撺掇他下了半局就跑？也没那么着急吧，下完这局再说。”

    整点薯条看了眼外面的天，也答应了下来。

    端着一件朱雀铜灯，整点薯条到处问有没有人要来一盘六博棋。被她问到的玩家脸上全露出了极其复杂的表情。无人应战，整点薯条撇嘴。

    队友们嘀嘀咕咕，想起来安邑还有一号人物藏在外面呢。

    两人身边渐渐聚了两圈无聊的玩家。安邑的玩家主动被动得玩过六博棋，不管玩得好赖，至少都看得懂棋面。

    整点薯条飞快地一点头，咕哝：“算是吧。”

    “赌什么？”

    “是。”

    观者对赵周燕其说：“你要真想去东边，就去找贾队长试试看好了。他之前招人要去齐国来着，不知道走了没有。”

    赵周燕其出生的白色光辉唤起了几个人的注意力。一抬头，见从传送阵里走出来的是个生脸的玩家，级数也不算高，玩家没怎么在意，继续做自己的事情：交友的交友，交易的交易，炼丹的炼丹，休息的休息。

    当初选职业，奶妈职业没有其他职业看着炫酷，卫巫和神农两个师兄的人气也拼不过其他NPC，自然选的人少了。

    赵周燕其把棋子握在手里感受了一下——象牙的。

    赵周燕其眼前一亮，道谢。

    他感叹：“这一套棋盘肯定价值不菲。”

    老教授在天桥上下棋下惯了，不在乎这点声音，两只手放在膝盖上，眼睛低垂望着棋盘，一言不发，脸上是沉稳的思考神色，很像是个下棋的人。

    整点薯条把棋盘拿出来，放到一张本是摆灯具的桌子上，又搬来两张条案做椅子。

    整点薯条认出了赵周燕其身上神农的衣裳，和队友商量了两句过来问他一会要不要一起去打怪。

    “别这么说啊。”观者里有人搭茬，“不是还有贾队长和鱼头那俩人吗？”

    赵周燕其一笑，回答：“赌。”

    “全国人民不是还在郊外种地呢吗？咱去问问？”

    “这能赌？”赵周燕其很诧异。

    “你是专业搞这个的吗？”

    整点薯条顿时来了精神，一拍大腿，跳起来。

    赵周燕其挨个问过屋子里的玩家，无人愿意离两个安全重生点太远。他想再去问外面的玩家，但也不知道何时外面就会下起雨，又去哪里找愿意跟他走的玩家。

    夏季马上就要过去。可不甘死亡的人总要在临死前挣扎一把。夏季也准备在他最后的日子里发发余威，这几天热得实在不像是马上要入秋的天气。

    “我刚从宋国回来。死之前，我还答应了庄周给他一条束脩。”

    雨工长得像羊，行为习性也像羊，奖励高，会掉落一种特别的雷点羊皮，而且内啥攻击力。可就是防御力高，还自带反伤被动技能，没有奶妈根本打不动。

    整点薯条挺懵的：“宋国？她摇摇头：“算了，宋国太远了。离开出生点太远了。”

    整点薯条咧嘴一笑，得意洋洋得好像已经把彩头拿到手了：“排行榜积分。”

    魏国安邑出生点已经开放了很长一段时间，但赵周燕其还是第一次来到鱼头火锅在安邑的宅子。

    正当她以为今天又找不到对战的棋手时，赵周燕其突然抬起头，眼睛里放出了光。

    现代人坐不惯古代那么矮的家具，倒是古代的桌子用来当椅子正好够高。

    啪啪啪啪，七八局过去，赵周燕其没赢过一次。

    “走走走，快去拉大佬入伙，再慢点，雨就要下来了。”

    魏地的空气停滞不动，人也变得懒惰，困倦。

    赵周燕其的嘴唇绷直了。

    “愁人。”整点薯条对自己的队友说，“找不到奶妈这可怎么办？”

    宅子里只有几个负责清扫的仆人。这几个仆人从七扭八斜的玩家中间走过，冷漠地把玩家突然下线留下的尸体拖进安全，隐蔽的房间里。全程完全目不斜视，面不改色，一点看不出开最开始吓破胆的样子了。

    赵周燕其也觉得下半局不太合适，嘴里直说：“最后一局。”

    “嗨，跟围棋有点像，会围棋就会这个。”

    棋局一结束，老教授立刻离开鱼头的府邸，去齐国使馆找贾队长去。

    魏国附近有一种特别的怪，叫雨工，只有在雨天出没。严格来说，雨工是雨水之神不是怪物，但但对于玩家而已，能打会掉装备的不管游戏怎么分类，统统称之为怪就对了。

    整点薯条怕赵周燕其被他们吓跑，晃晃脑袋不大高兴地咕哝：“别说的跟我骗了你们似的，公平竞争，菜是原罪。唉，你到底赌不赌？”

    但现在老教授算是明白了，没有武力值在战国来来往往根本是个不要命的行为。他反问这些玩家有没有离开安邑，往东边宋国走的打算？

    “能。”围观的人忍不住说，“我们的积分就是这么被她赢走的。”

    赵周燕其询问玩法。六博是在春秋战国乃至秦汉都十分盛行的一种棋盘游戏，不过后来就消失了。现代挖出来过几张六博棋盘的文物，但六博棋的真正玩法早就失传了。

    对方又说：“你最好快点，他们今天就要走。”

    赵周燕其一从安邑的出生点走出来，就感到一种酷暑潮湿的气息粘在身上。

    乌云把天遮了去，连绵的灰黑色笼罩在人们的头顶。

    今天的安邑从清晨便开始阴，太阳躲在厚厚的云层上，跟旷班早退，压根就没出来上班一样。

    等到组队时，玩家才傻眼地发现，没有奶妈，这游戏那真是寸步难行。稀少的巫师和神农一下成了香饽饽，就连方士玩家都成了高热抢手货。哪怕他们只能搓丹药不能直接奶，是个擦边奶妈。

    赵周燕其在翘着二郎腿的整点薯条对面坐下，看着女孩细长的手指飞快地推开彩绘棋盘，掏出十几枚棋子和竹著子。

    整点薯条摆好最后一枚棋子，稀奇地看了他一眼。谁会在乎这种送的道具值多少钱啊？

    众人纷纷抱怨起来，整点薯条凭着一手天下无敌的棋艺，把安邑所有玩家都赢了个遍，又在排行榜上突飞猛进了一会，现在的排名仅次于软绵绵和鱼头火锅。不过现在玩家们都学精了，不跟整点薯条下棋。她眼看着又要掉下去了。

    安邑人犹豫着要不要点灯，灯油昂贵，早上就点油灯太过奢侈。玩家没有那么多顾虑，鱼头府每一盏油灯都燃烧起来。鱼府整座府邸都在散发着奢靡的动物脂肪香气，让路过的人纷纷咽唾沫。

    “庄子？”整点薯条诧异，“庄子是这个年代的？”

    “赢的。”整点薯条回答，“赢安邑的NPC十局，他们就会送你一套六博棋盘。“”

    乌云慢慢散开，一缕阳光从云的缝隙中间射下来，雾霭似的光朦朦胧胧地照在大地上。

    他对面的整点薯条就有点不像样子了：翘起来的二郎腿晃来晃去，带着整个桌子、椅子都在震。她一条胳膊搭在椅背上，手里玩着一根箸子，一边还嘻嘻笑笑地跟后面的人聊天。

    他问：“这是从哪买的？”居然跟他三十年前从墓里挖出来的汉代六博棋盘长得差不多。

    隔了好一会，她又道：“曾经是。”说完，她又飞快地补上一句，想把前面的话全都遮盖过去：“你去宋国干嘛？“”

    “好吧，最后一局。”她扔下一颗棋，提议：“最后一局搞点彩头吧。”

    后面的人踮着脚，扒着前面的肩膀，实在看不见，就向旁边人打听。围观者叽叽喳喳，隔着空气指点棋局，其实还蛮讨厌的。

    虽然赵周燕其的等级很低，但只要是奶，其他玩家就乐意带他。

    老人虚虚一笑，擦了擦额角的汗，对整点薯条说：“你棋下得真好，不像是刚会玩得。”

    赵周燕其思索了一下。他当初选神农就是因为神农是最和平的职业，不需要打怪，照顾照顾花草就能升级。赵周燕其好刺激的年轻玩家不一样，他对打打杀杀的不感兴趣。

    “嗨！”整点薯条挥手，不屑地撇嘴，“那两人忙着闹矛盾呢。人一当官就是这个毛病，连游戏里都是一样的。”

    刚上午十点，整个安邑便懒散得如同傍晚。玩家也学着NPC，懒洋洋地待着院子里，提前躲开即将倾泻而下的大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