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以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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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前学校举办的庆典上，宿源曾把难以清洗的液体，泼在我精心准备的礼裙上，让我在台上讲话的时候出丑。”袁倚彤道，“风水轮流转，我不能开心？”

    宿源冻得唇色发白，用不出力气，白瑾池意识到这池水有问题，上前弯腰握住宿源冰凉的手，带他离开水池。

    湿发粘着宿源精致的脸，他的脸庞没有血色，双手紧拢着白瑾池的外套，黄毛男生莫名有种自己在欺负人的感觉，认出这是大贵族家的少爷，他更不敢大声了，讪讪道：“没事，您开心就好。”

    白瑾池准备扶住宿源帮他站稳，身体忽然僵硬。

    “确实可以。”宿源的声音忽然响起。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宿源都没被人背过这么久，白瑾池松手后，他近乎是迫不及待下来，感受脚踏实地的美妙。

    他打开智脑里收到的电子考卷，整体浏览了一遍，题目不多，难度都很高。宿源已经认命，仅剩一点倔强驱使他把题目全填满，连蒙带猜，四十五分钟后交卷。

    白瑾池打开物资包里的取暖器，交给宿源，然后布置帐篷。

    “严重吗？让我看看。”许希声毫不犹豫蹲下来，拉起沾血的裤管，看见宿源小腿上结痂的伤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忘记了征求宿源的同意。

    *

    是人鱼之泪。

    许希声解释道：“在这个休息点要进行笔试，通过可以获得物资。”

    声音来自空地中央的长方体机械装置，外形有些像单门冰箱，后面是人工挖掘出来的水池，边缘规整，池水在月光下散发粼粼波光。

    “你不该让白瑾池帮他的。”袁倚彤认真建议，“我看得出来，你接近宿源不是为了利益，这样更不好，你付出真心，他拿你当卑贱的蝼蚁。”

    宿源手捧取暖器，等在外面。

    宿源产生不详的预感，那个笔试不合格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也许已经吃醋了，只是他没看出来，毕竟白瑾池看着就不是会把负面情绪外露出来的性格。

    许希声很快注意到白瑾池的一点狼狈，以及宿源衣服上的血渍，眼神担忧问：“你们出什么事了？”

    宿源血色褪去的脸，贴在白瑾池手上。

    吓死人了，他们可得罪不起贵族。

    白瑾池之前望见宿源在和另外两个新生对话，没出什么事，他便没有探究的意思，对宿源说：“物资里面有新衣服，我放在了帐篷里，你可以进去换上。”

    宿源警醒问了句：“不通过呢？”

    袁倚彤说：“先前一路上，我们也算合作愉快，我不懂你为什么关心宿源？”

    他的行李留在外面，没有更换的衣物。

    伴随着机械平直的声音：“给不合格的考生小以惩戒。”

    许希声松开手，起身羞赧道歉。

    黄毛男生只能自力更生，看见宿源脸上的笑意，他不乐意了：“看我笑话啊？”

    ——他的衣服怎么干了？

    这时候，第五个队伍姗姗来迟，其中染着黄头发的男生笔试不合格，被扔下水池。宿源忍不住笑了一下，有人作伴，他的心情好了点，要是真就他一个通不过笔试，实在太丢脸。

    许希声只能拜托好友：“瑾池，你去拉他吧。”

    宿源感觉这两个人的对话不太对劲，许希声关心他，白瑾池不吃醋吗？

    弯月高悬，繁星点缀在枝叶的缝隙间，不远处的休息点亮着灯光。白瑾池的发丝和衣服微微凌乱，有一丝狼狈，他将宿源放下来，轻声道：“还剩一小段路，你的腿应该好的差不多了，自己下来走吧。”

    白瑾池在教廷的典籍中读到过，宝石品质的人鱼之泪，可能带有特殊的小效果。

    许希声与袁倚彤也在这里。

    宿源只觉得太薄了，这么点温度根本不够，他依旧在抖。

    他的目光落到宿源的衣袖，上面佩戴着墨蓝色的宝石袖扣。

    许希声低低的嗓音，隔着口罩传出来：“别说了。”

    “我都说到这种地步了，你还不信。”袁倚彤哼了一声。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白瑾池注意到，宿源的手指摩挲了袖扣两下。

    黄毛男生的队友悚然一惊，转头看过去，宿源不知何时竟然走到了他背后。

    对方脸色惨白，嘴唇颤抖着想挤出道歉的语句。

    宿源靠近机械装置，装置上的红灯闪了闪，将考卷传输到他的智脑。

    一道机械声响起：“刚到休息点的新生请上前。”

    袁倚彤心里清楚，白瑾池和宿源组队肯定辛苦，她想关心白瑾池几句，但实在不想靠近宿源，犹豫片刻，袁倚彤选择自己走远一点，别过头不看宿源，眼不见为净。

    过了半晌，黄毛男生继续支帐篷，结果发现了不可思议的事，动作一顿。

    黄毛男生拧干衣服里的水，走向队友。

    难道白瑾池不是自愿的？

    “被毒蛇咬了。”宿源道。

    不止队友大大松了口气，黄毛男生同样骤然放松下来。

    “我用神术治疗了他，不用担心。”白瑾池道。

    学院制服的材料特殊，这个天气穿着并不会热。

    一根水流拧成的绳子缠上宿源的脚踝，在宿源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把他扯下前面的水池。

    宿源走回帐篷，白瑾池已经布置好。

    衣服里的水分，看来都让人鱼之泪吸收了。

    看着袁倚彤脸上的笑，许希声蹙起眉：“你在高兴？”

    宿源不会游泳，呛了好几口水，幸好水池不深，他艰难扒着池沿冒出上半身，不停咳嗽。刚入秋，盛夏余热尚未散去的季节，掉进池水即使不觉得凉爽，一般而言也不会多难受，宿源却像是寒冬时节坠入冰窟，冷的瑟瑟发抖。

    呛过水，宿源的喉咙有点哑：“不好意思，没忍住。”

    *

    “不知道。”许希声目露茫然，“目前没见到不通过的。”

    丢脸就丢吧，这是恶毒配角的使命。

    向前走了几分钟，穿过树林，宿源来到一处宽阔的空地，这里零零散散支着几个帐篷。每个休息点供五支队伍，十名新生休息，宿源默数了下，他和白瑾池是倒数第二组到的，还剩一组没来。

    “你算什么伤病人员？你没拿到物资，只能我把帐篷分给你，你就感恩戴德吧。”队友翻了个白眼，“别人是贵族，不用吩咐都有人抢着鞍前马后。”他逐渐说得上头，咬了咬牙，“我们平民出身的人，凭什么就要给贵族当奴才？反正我绝不会当的。”

    白瑾池外表清瘦，背着宿源却轻而易举。

    不过，背着宿源还是影响到他的速度，尤其宿源的事情多，他们接近休息点的时候，天色已然转黑。

    队友让他帮忙支帐篷，黄毛男生心里不平衡了：“我刚从冷的跟鬼一样的池子里出来，你这就使唤伤病人员？”

    那边，白瑾池抽出自己的手，把学院制服的外套脱下来，罩在宿源身上。

    白瑾池摸到外套，居然是干的。

    装置花费几秒便批阅完宿源的考卷。

    不懂恋爱的宿源放弃思考。

    白瑾池手上的温度被汲取，宿源脸上的水浸开，顺着玉琢般的手指流淌。

    对方呆滞摇头。

    原主关于学业的记忆空空如也，而宿源在暑假同样没怎么学习，就算看书学习，也不可能短时间内把成绩提到皇家学院的标准。

    许希声内心微微不舒服，理智知道这不能怪别人，宿源是冷的不清醒了，不去紧紧抱住白瑾池这个热源，可能都是努力克制的结果，许希声转身打算去拿自己的衣服给他，机械装置重复提醒：“许希声，禁止帮助别的小队成员。”

    黄毛男生有点心慌，连忙道：“算了，我来帮忙，你别说了。”

    队友嫌弃道：“不救，你自己上来。”

    无论是在丛林里行走，还是被蛇咬，都没让袖扣沾上任何

    白瑾池的笔试成绩是满分，装置的门打开，掉出一个丰厚的物资包。

    被背着走路固然舒适，但宿源还是不适应和陌生人近距离接触。

    水珠迸溅，折射着皎洁的月华。

    队友更不服：“我背后说说都不行？”

    黄毛男生在水里冻得鬼哭狼嚎，呼唤队友来救他。

    “不用了。”宿源把白瑾池的外套还回去。

    看到他们，许希声立刻走过来，袁倚彤欲言又止，试图拉住队友却没能成功。

    不过，宿源的话什么意思？贵族的仆人不是想不当就不当的？

    设置好的程序毫不容情，语气已变成冰冷的警告。

    “不合格。”

    “知道就好。”宿源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四周新生支起的帐篷，显然是通过笔试得到的物资。

    途中休息的时候，宿源本打算找个恰当的理由自己走，结果没等他想好，白瑾池便自觉靠近过来，蹲下来将后背给他，示意宿源上来。宿源杂乱的思绪直接卡住，感觉怎么拒绝好像都不合适，都会让人尴尬，这太难为一个不擅长社交的人了。

    其实，宿源早不想让他背了。

    许希声要去拉他上来，机械声提醒：“别的小队禁止帮忙。”

    “如果我强迫你当我的仆人，你能拒绝吗？”宿源问。

    宿源浑身湿透，衣服湿漉漉往下滴水。

    许希声感激道：“辛苦你了，瑾池。”

    宿源似乎很爱惜这对袖扣。

    宿源愣愣地重新趴上白瑾池的背，直到现在。

    “但是，你这不算背后说的。”宿源说，“我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