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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半年的时光,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过来了,从惊吓到惊吓,再到如今的安宁。

    用手搓洗着衣服,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手明明觉得刺骨,却酸麻中透出暖意,手指像红萝卜。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今天在集市听到,马上就要腊八,新年将至。

    回程的时候,因为有活鸡相伴,路上也多了与她同方向的行人,再经过山林时,前次的恐惧感荡然无存。

    日子就这样虚耗了两日,在她提前问好的旴日时,重新去了集市,买到了两本杂书,还鼓足勇气买了只鸡,既然她能顺利杀得了鱼,应该就能宰杀了这只鸡。

    站远了些,还是能闻到鱼腥味,最后在身上找到了根源,应该是对着鱼头一顿乱跺的时候,沾上去的。

    经过村落的时候,有早起的人眼神和她对视,却并没有惊讶,也没有打招呼。

    油淋上去的那一刻,香气四溢。

    可买都买了,只能提着它去杂屋里寻了个大大的箩筐罩住,“你先待会,我要好好想想,怎么杀你,还有,怎么吃你。”

    林潇心慌之下,惊叫出声,门扉响起,又带进来了凛冽的寒风和飘零的雪花,让火苗受风又往上扬了起来,差点燎到林潇的头发,吓得她差点摔倒在床上。

    靛青的大袖绕襟深衣,围脖处一圈杂色的兔毛领,同色靴子上还沾了雪,但胜在年轻,并不臃肿。

    回到自己的小屋,先往炭盆中添了带银丝的木炭,让自己暖和起来,因为穿了木屐,棉鞋湿得不多。

    眼前浮现出总是衣着精致,一尘不染,还对自己异常冷漠的少年郎,仪容那样出色,足以让人过目不忘,却也算和自己拜了堂,按照古礼成了亲。

    想起屋檐下的篮子,打开一看,饺子碗和蘸碟都空了,还细心地洗过,得她会心一笑。

    林潇将鱼肉分出一半,装了一碗饭,刻意将篮子挂得离厨房远些,好方便‘田螺姑娘’自取。

    跑进来的这人林潇并不认识,是个稚气未脱的半大小子,像个初中生,反正未成年。

    回到厨房,用烧好的热水重新清洗了一遍,熟练地将鱼肉和鱼骨分离,鱼骨跺成块,鱼肉片成蝴蝶状,打算妥妥吃顿‘来凤鱼’。

    晃了晃头,天寒地冻的,多想无益,退回正房,依旧上了门栓。

    林潇拎起鸡,打开箩筐,里面的鸡不见了。

    用雪将鱼里外擦洗干净,站起来,总觉得眼前血淋淋的,像极了罪案现场,用四周的积雪将红色盖住后,心情总算舒坦。

    她轻笑出声,“谢谢田螺姑娘。”

    对于长公子这十几日的关照,她从内心深处感激,无以为报,只得共享些美食,全当报恩。

    去厨房做了水煮肉片,依旧分了一半留给从未露面的‘田螺姑娘’。

    晚饭做了道口水鸡,一大半馈赠给了帮忙处理母鸡的‘田螺姑娘’。

    鱼既然买了,就不能浪费,蹲在结冰的池塘边,远离了自己的小屋,学着以前菜市场卖鱼的摊主,先用刀背刮了鱼鳞,从后背剖开肚子,只是在砍鱼头时,费了些劲。

    缩在火边,看着红旺旺的木炭,泛着银丝,并没有多少烟雾,也不呛人。

    书没有买到,只买了双木屐,穿上之后,踩在雪地里,咯吱咯吱的,带着这份雀跃,她买了条鱼。

    只是真到下手的时候,望着被稻草绑了脚,毫无反抗能力的黄毛母鸡,举了半天的刀,最后还是放弃了。

    望着晒在屋檐下的衣服,发现她刻意挂上去的篮子,不见了。

    等一路巡视到杂屋时,傻眼了,一只被宰杀好,脱了毛的鸡就摆在箩筐上。

    很快她又觉得不对,一直在她左右的,应该并不是长公子。

    天寒地冻的冬日,不必星夜赶路,而是留在暖洋洋的屋内,她很知足。

    林潇哑然,退货想必会起纷争,只能硬着头皮提回家了。

    走在回程的路上,经过山林的时候,总觉得脚下的木屐有回声,可是回头,来路空无一人,只是偶尔会有雪从树枝上跌落的声音。

    估且算是打过招呼后,林潇心情平复下来,刚才应该只是自己的错觉,亦或是山林间的小兽经过吧。

    路两旁的山林是寂静的,她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加快了步伐,直到走近村落时,才稍稍歇了下脚。

    决定明天再去一趟集市,要是有书就买上两本,还有防水的木屐,也买一双,方便在雪天行走。

    给过铜板之后,眼睁睁看卖家将鱼扔进她的篮子里,并没有帮她去除鱼鳞和开膛剖肚,清理干净。

    跺了无数下,鱼头都有些变形,才终于将鱼头剖成两半。

    缩在炭盆旁边,翻看新买的两本书,里面的字只认识三分之一,看得她昏昏欲睡,外面传来动静,吓得她一激灵,拿起手边的菜刀,猛地打开房门,外面坪地里,除了她留下的脚印,再无其它。

    她现在的穿着打扮与集市上的人一般无二,还包了头巾,像个十足的农妇,并没有引起过多的关注。

    之后关上房门,也重重地上了栓,窗户也是,关合的声音有意地放大。

    动筷子的前一刻,跑到屋檐下拿回篮子,里面碗都没了,只剩下空空的篮子。

    集市上不如昨天热闹,想必不是圩日。

    第二日清早,雪终于停了,熬了素粥,前日腌制的萝卜丝竟然越发入味,馒头还剩两个,她吃了一个。

    有几家屋顶升起了袅袅炊烟,屋外行走的人极少,林潇主动盯着人家看,终于得到和善之人的点头之交。

    人家待之有义,她便不能无情。

    林潇坦然待之,觉得人家谨慎没什么不对,自己也不急于过早的热络,以后自然会有机会。

    在往篮子里放水饺时,林潇将剩下的蘸料也放了进去,又大声招呼,“田螺姑娘,天寒地冻,饺子要趁热吃。”

    将热粥和馒头,腌制的萝卜丝放了进去,“田螺姑娘,早饭!”

    饱食之后,将自己从头到脚,清洗了一遍,总算去除了挥之不去的鱼腥味。

    衣服晾在外面总不得干,所以她拿回了屋里烘烤,却顾此失彼,在厨房里洗碗的时候,闻到焦味,跑过去手忙脚乱收拾烤出火苗的衣服时,又将放在旁边长凳上的书扫落到了炭火里,一时间火苗窜起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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