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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吧。”

    结束离开时,游熠坐在沙发上,散漫地道:“我会让阿年通知你下次的时间。”

    虞柚出门前,将白天出门时为了应付游熠戴的黑色假发给摘下,甩了甩一头张扬的雾霾蓝发。

    接听起手机的是凌宸的助理,恭敬地告诉她,凌总还在开会,不过待会晚餐时间有空。

    “我来吧。”

    忽的,另一道脚步声从门外踏了进来,很有目的性地直接往浅褐色的沙发椅上靠近,来人蹩眉地看着女孩犹如婴孩般蜷缩的睡姿,才把视线从她的发色上移开。

    酒精的苦意让她暂时麻木了一下,到外头吹了吹冷风,才稍微清醒点。

    “适可而止吧,”凌宸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微怒,“以后不要再派人去找妹妹。”

    司机将她的车开了出来:“小姐,请问要送你回明荟公馆吗?”

    让她在游熠面前社死的罪魁祸首。

    “听说你最近发展不顺利,”凌衡面露鄙夷:“区区一个娱乐公司也敢欺负你?要不要爸爸买下来送给你玩?”

    一个小时后,她按照助理告知的地址和包间号,直接出现在国金天地里位于16楼的空中米其林餐厅。

    在凌衡的冷眼中,拿起包离开。

    红色的苹果皮连贯着掉在托盘上。

    虞柚没选择回家。

    “还起得来吗?”他问。

    影后级的演技,成功骗了所有人。

    她成功引领出一段时期的柔弱美,很多女孩争相模范。

    “虞柚!”

    红酒倒映在杯璧中,晃荡起层层涟漪,越来越深,像凶猛的野兽张起的嘴。

    虞柚嫌烦地绕过她:“与你无关。”

    她烟瘾很重,会用两指夹着一根女士细长烟,边吐出烟雾边命令道:“再背一遍。”

    虞柚回眸看着他转着银色的小刀细细地削着红苹果,一时分不清他是真的因为电影的需要而对她严格要求,还是出于无聊耍趣的目的。

    虞柚燥郁地扯了扯头发。

    “本来这些小事,根本不值得我亲自过问,”凌衡拿起手帕,擦拭了一下唇角:“但因为你是我的女儿,所以才打算亲自动手。”

    看似包容则是无形的惩罚。

    “怎么会没用呢,”他的国语其实说得并不是特别标准,但多年浸淫商战,气度自然非同一般,笑了笑:“你们兄妹,都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一直以来让她心生烦躁。

    他站起来,主动往她的杯中倒了点红酒。

    凌宸敛唇:“不可能。”

    她有多久没有在钢琴前一坐就是将近五个小时了?

    凌宸皱眉打断:“你不是说有话要和小柚说?”

    她举起高脚杯,全数喝尽:“毕竟玩物的女儿,实在称不上是完美的作品。”

    自开播来,每集的弹幕都是“小公主今天又疯了?”“求求小公主当个人吧”“又疯又拽,没救了”。

    银幕上,女人瘦弱又单薄,站在一望无际的田野上,如稻穗般堪折。

    俯身下来干净的雪松香萦绕于她脸

    女人的声音如噩梦般随行。

    “你不要自我感觉太好。说不定在他眼里,你和一条摇尾乞怜的疯狗没有区别。”

    时不时让她陷于恐慌,无措。

    “有你这样一个爸爸,”她注视着,面无表情道:“是我这辈子最晦气的一件事。”

    她索性闭上眼,接近两天没入眠,此刻只想好好地梦一场。

    她模模糊糊的,酒后的困意如潮水般时涨时退,视线渐渐无法对焦,看不清楚电影的剧情,耳边轰隆隆得像打雷。

    有酒气,但不重。

    姜桃则“哇”的一声,演技颇好地挤出眼泪,往书房上跑:“小舅舅!虞柚又欺负我了!!!”

    “烂泥扶不上墙!你瞪我干什么?和你那个冷血的爸爸一模一样。”

    凌衡是中美混血,中文底蕴还是在的,勉强越过了丝不悦,但到底许久不见,将准备的礼物先送上:“打开看看吧,你会喜欢的。”

    糖果在地上,发出粗粝的摩擦感。

    “爸,”他放下餐巾,警告道:“我只知道妹妹心情不好。”

    “好久不见,小柚。”

    “你还好吗?”她咬着草莓味的糖,说着最无情的话:“顾冉新歌首发就已经空降榜一,看起来KA是准备再造一个神来取代你。”

    游熠:“滚去外面哭。”

    对面的人先笑,面容半点都没被岁月侵蚀,眉眼间永远的胜券在握。

    虞柚沉下脸:“你怎么在这?”

    都说女儿像爸爸,凌衡对虞柚容忍度出奇地高,只要她愿意点点头,花掉一大笔钱来帮她出气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她淡淡的:“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空了。”

    虞柚字字珠玑:“我的礼貌只给合适的人听。”

    她喃喃地想,说不定真成疯子了就没人敢惹她了。

    姜桃忍不住说:“你来这儿是想求小舅舅的吗?那你还不如来求我,我可比他好说话。”

    滚落出来的酒将白色的餐桌布染了色,上头黑白描绘的图案顷刻鲜活。

    虞柚没兴趣:“不要总是做一些没用的事。”

    姜桃:“。”

    *

    虽然没有像凌宸一样放在身边教养,但一切尚早,回去以后慢慢磨练性子也不迟。

    虞柚不想理她。

    “我要是疯狗,”她轻蔑着,眼下的泪痣映着格外妖孽:“就先咬死你,有空可怜我,不如先给自己订花圈。”

    “考虑一下吧。”

    凌衡拍桌:“分明是被纵容的,马上把代言人收回,从小就被捧太高的孩子,只有摔碎脊梁骨才能丧失骨气。”

    电影进入尾声,英文歌在零散中浅唱,画面最后定格是女人的笑脸,就这么停顿了三秒,才彻底黑屏。

    虞柚从书房下来时,正遇上咬着棒棒糖的姜桃。

    嘀嗒,嘀嗒。

    这样也好。

    于尧听到动静,下来时见虞柚冷着脸离开的背影,不解地问姜桃:“……她怎么又变回疯批小公主了。”

    “你也要和我造反了?”

    “难道你在我身边没有体会过幸福吗?这么容易的情绪你都不会调动?”

    ……真行啊。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距离真疯应该也不远了吧?

    “怎么能输给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人?你在我肚子里时,我还一直在拍戏,谁的起点还能比你高?你真是把我脸都丢光了。”

    凌宸:“做她不喜欢的,就是错了。”

    她接过红酒,暗红色的液体倒入凌衡面前的红酒杯里,微勾唇道:“我好像有一句话从来没和你说过。”

    她不冷嘲热讽时,还是很乖的。

    冤家见面,不挑衅几句有可能是真的会死。

    他不高兴了。

    一根烟抽完,她会拿着台词本开始发火。

    她没心思再去猜忌:“好。”

    虞柚给哆啦回了一下电话后,坐在车内,烦躁地敲了敲方向盘,随即打定主意,拨通了电话。

    后知后觉地想,要是走得再慢一点,说不定虞衡的巴掌就已经上来了。

    “你怎么可以这么没有领悟力?不是和你说了,不能干巴巴地背台词,脑子里要有画面,才能进入角色。”

    可不管伪装得多好,在虞柚面前,她可一点都不柔弱,是一切懦弱的反义词。

    虞柚走近,连同看见了坐在对面的人。

    虞柚咽下最后一口牛排,伸手扶住红酒的瓶口,制止了他的虚伪讨好。

    句句撞在她的枪口上。

    包间门被轻轻推开。

    “我和你们追名逐利的妈妈不一样,只要听话,家族有的,迟早都是你们的。”

    疯批小公主是虞柚在《千愿》里演仗着家世好,为所欲为的反派恶女时,网友们给取的外号。

    凌宸听到动静,从窗边走回来,转而拉开左侧的椅子,示意道:“小柚。”

    虞柚微抬眸,正视着面前的男人,一字一顿地补充:“身体要是好的话,就去重新生一个吧。”

    烦死了。

    口中的“区区”,却是她拼尽多年的地方。

    凌宸将切好的牛排放在她面前:“助理以为你有急事,就直接发了地址给你。”

    言语里的傲慢不曾掩饰。

    “我还做错了?”

    反正她也对顾冉耿耿于怀,没有她特意多事拿杯咖啡塞过来,她何至于被家里痛骂。

    虞柚垂睫,拿起黑金色的叉子,慢慢地吃起牛排,表情空空,教人看不清真正的想法。

    凌衡怒意横生,方才慈父的形象稍纵即逝,只剩下谈判破裂后的报复的嘴脸,他摘下眼镜,酝酿着训斥。

    *

    凌衡不以为意:“我的女儿可不能肤浅,要成为资本,而不是像她一样成为资本的玩物。”

    她挑了一家经常去的私人影院,要了最大的房间,选了虞颖的成名作。

    当玻璃屋里最后一丝光线都被退散,取而代之的是无绵的夜色,壁灯幽幽亮起,她才从他手中得到宽释。

    凌宸沉下脸,原本还想佯装平静,顷刻被打碎,暗含警告:“不要扯到妈妈。”

    虞柚想油炸小面包的心都有了,她不耐地转过身,抬手就扔掉了姜桃的棒棒糖。

    “爸爸来看看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凌衡交叠着双手:“你应该礼貌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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