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超越平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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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寇萱肩上流苏动了动，接过话筒。

    正值晚高峰，路上堵得厉害。等虞婵回到宿舍，已是暮色四合。

    寇萱端起小碗给虞婵盛汤，露出食指上新添的一枚创可贴。

    方梅韵露出笑容，像个慈爱的长辈：“我尊重你的看法，但也保留我的意见。这一分，我不能给。”

    刚走到宿舍门口，一阵扑鼻的饭香袭来，虞婵不由咽了一下口水。

    热腾腾的家常菜最让人幸福，一缕烟火气从舌尖流淌开来，熨帖地暖进胃里，暖进心里。

    肯定是因为成功晋级，寇萱心情好，才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

    夜色深深，虞婵怎么也睡不着。

    虞婵给她夹块瘦肉：“瞎客气啥，来，吃菜。”

    耳旁响起寇萱的声音。白天吃饭时，她咽下一小口虾仁，说：“其实，这个结果，也很正常。你看到今天的晋级名单了吗？”

    方梅韵闭上眼，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他朝寇萱点点头，毫不犹豫地给出一票，点评道：“这首曲子很难，敢在待定赛上跳这支舞，不得不说是艺高人胆大。总体来看，力量感很到位，动作的细节也抓得好，还有几处改编别出心裁，看得出既下功夫又用心，很符合原曲那种野性、狂傲的魅力。”

    厨房里传出锅铲的动静，虞婵跑去厨房，看见穿着一件小熊围裙的寇萱，正往盘子里盛翠绿的清炒四季豆，火上还炖着一锅咕嘟冒泡的老鸭汤。

    说完又望向寇萱，满脸都是恶心的“关切之色”：“萱萱，加油。期待你更好的表现哦。”

    柯意之瞟她一眼：“我很好奇，‘你心目中’的‘客观’最佳到底有哪些评判指标？内容、表现力、创新性、情感、动作细节……能不能评得再细一点？”

    在导师评价环节，就事论事的柯意之不仅被孤立，甚至还被葛芸针锋相对、冷嘲热讽，而方梅韵则摆出长辈的架子，以“权威”为名，压制他的意见。

    柯意之的粉丝当场就炸了。

    她一个人躺在空荡荡的宿舍里，翻来覆去地看白天的待定赛直播录屏。

    他特地在“你心目中”和“客观”两个葛芸原话里出现的词上加重音，意思就是，这俩词好像是矛盾的吧？

    问题在于，是谁把她选上来的。她凭什么坐导师席？

    结果葛芸连这都没听出来，实不相瞒，她连柯意之说了几个指标都没记住。

    她开口道：“这位选手的表现确实有亮眼之处，选择的舞蹈风格也很适合她，呈现出的整体效果还是不错的。”

    自己多久没吃过别人亲手做的菜了？

    虞婵笑着推她肩膀：“那你以后继续监督我。”

    而这四个人，无一例外，全都拿到了方梅韵和葛芸两人的导师票。

    寇萱的指尖扫过手机屏幕上的名单，从上到下，挨个给虞婵解释：“排名第四的安彤，是左华的亲师妹。第五是舞蹈家曲屏的亲侄女。第六更不用提了

    虞婵筷子一顿。

    寇萱回头看虞婵，笑着解下围裙：“还没吃饭吧？今天尝尝我的手艺，都是我的家乡菜，专门给你做的。”

    柯意之直接摘了自己的麦，啪地一声摔在面前的桌子上，直到节目结束，再没说过一句话。

    但混子有混子的办法，她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意之，咱们不好把话说得太明白吧，多伤选手自尊啊，我相信她心里有数。”

    他前脚刚离开，莫成规后脚就带着充电宝回来了。

    葛芸继续放着厥词：“但咱们这是个舞蹈竞技综艺，公平公正才是最重要的，最可怕的就是凭借个人喜好乱打分。客观来说，这位选手的表演，离我心目中的最佳，还有很大差距。”

    这种人，只要她拿到评审的权力，就能立于不败之地。原因很简单，俗话说得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寇萱看了她一会，平静地说：“小婵，我被淘汰了。”

    柯意之冷冷地扫了一眼坐在场边的制片刘成化，忍住胃里的不适，看向方梅韵：“方老师，您说句公道话？”

    寇萱佯装冷漠：“是吗，那你下次做给我吃。今天我给你做了四个菜，下次你得给我做八个。”

    虞婵一帧一帧仔仔细细地看完十二个待定选手的舞蹈表演，气得双手发抖，差点摔了手机。

    她身材肥胖，肥嘟嘟的胳膊从座椅的扶手边上淌下来。

    录到最后，柯意之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黑，直到看完寇萱的表演，那张黑脸才勉强缓和一些。

    寇萱：“但你这家伙也挺让人操心的。睡觉爱踢被子，容易着凉。还有，不管睡得多晚都七点起床练舞，万一身体垮了怎么办？以后少打游戏，早点睡觉。”

    导师投票结束，大屏幕上开始滚动观众投票，而后是计分、结算……

    晋级名额与导师投票、现场观众投票、线上观众投票三项分数挂钩，最后根据权重计算出总分。

    虞婵冲上去给她一个拥抱，然后端起四季豆：“看起来也太好吃了吧！走走走，我们开饭。”

    虞婵夹起一颗饱满的虾仁放入口中，脆弹鲜嫩，茶香四溢，浓香不腻的汤汁在舌尖迸溅，鲜美的口感立刻充斥整个口腔。

    虞婵一边端着菜往客厅走，一边笑得眼睛弯弯，盘算着要给她准备什么样的礼物，作为庆祝。

    她往房间里看，一饭桌家常小菜，色泽明丽，香气扑鼻。

    看着寇萱消失在阶梯下的无奈背影，虞婵心里又气又堵，从床上蹭地坐起来。

    虞婵看在眼中，差点流下泪来。

    三分钟后，主持人赵哥一锤定音：“寇萱淘汰，憾离现场。”

    季澹才为虞婵修补好爱心，就被叫去化妆间换造型。

    画面色彩褪为灰白，背景音响起事先录好的叹息。

    夕阳西下，暮色四合。房间的角落，静静地立着两只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

    我们意之有理有据地评跳舞，你凭什么偷换概念？

    “我和所有舞者一样，做梦都想得到更多的学习机会，登上更广阔的舞台。舞蹈是世界上最美的东西，它给了我一个机会，让我超越平凡的人生。”

    可葛芸怕过谁？她一把年纪出来混圈，能得罪的人早都得罪光了，走的就不是讨年轻人喜欢的路子，说的都是些“中年人”爱听的话。倚老卖老，轻飘飘地嘲讽年轻人不努力、不上进、肤浅，她最拿手。

    东坡肉火候正好，虾仁剥得干干净净，一点虾线都没留。

    赵哥将话筒递给寇萱，表情是恰到好处的惋惜和遗憾：“还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吗？”

    结果，柯意之刚说完话，葛芸轻咳两声，用一种怜悯的眼光，看了柯意之一眼。

    她想笑笑以示洒脱，却只露出一个干涩的苦笑。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导师席上那位庄重典雅的女士，方梅韵迅速偏开头，不再和她对视。

    寇萱将老鸭汤盛进大汤碗，戴着橙色的隔热手套端上桌，在虞婵对面坐下，用筷子指了指龙井虾仁：“这是我最爱吃的，以前每次比完赛，不管输赢，我妈妈都会给我做这个犒劳我。”

    她强忍住泪意，不舍得破坏寇萱晋级的快乐气氛，笑着打趣：“不错嘛，简直跟我的手艺不相上下。”

    方梅韵看向寇萱，轻轻颦眉，一对风情万种的眼眸，流露出不忍与犹豫。

    她才说完，耳机里传来导播的声音：“方老师，小柯不听话，您这的口子可得收住。您师姐曲屏老师的亲侄女还在后头呢，名额不多了。”

    最终晋级的七人里，有四个人的水平，都远远不及寇萱。

    柯意之懒得跟这种小丑计较，看都没看她一眼，唇角微微扬起，觉得有点好笑。

    寇萱攥紧话筒，手指微微发白：“虽然这次遗憾离场，但还是希望大家能记得我。我是舞龄二十年的爵士舞者，寇萱。虽然气质不够婉约，不过我确实来自南方的苏城。”

    -

    葛芸不是跳舞出身，对舞蹈艺术根本没有敬畏，对辛苦练舞的舞者也没有钦佩与惺惺相惜。但方梅韵不同，她学舞多年，是真正的舞蹈家。

    ？？？

    赵哥用一种看似从容亲切的姿态，以毋庸置疑的力量从她手里夺回话筒，率先鼓掌：“感谢寇萱，让我们用掌声送她一程！”

    虞婵充了半个小时，充到电量够用，看见季澹他们忙得热火朝天，也不敢上前打扰，远远地招了招手，打道回府。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场下一个助理扬起牌子：“40S”。

    她看着虞婵拼命点头，这才笑了：“小婵，谢谢你这些天的照顾。每天早上帮我热牛奶，晚上给我带水果拼盘，我有点发烧那天，也是你先发现，还走了老远给我买药。”

    滋滋冒油的东坡肉、茶香素雅的龙井虾仁、脆生生的凉拌笋片。主食是喷香金黄的炒饭。

    听到方梅韵都这么说，向来沉默寡言的柯意之坐不住了，耐着性子争取道：“方老师，古典舞和爵士还是有很大不同，几个动作看起来幅度不大，持续时间也不长，但练过的人都知道，技术含量非常高，很难练。至于您说的瑕疵，我实在是没看出来。”

    初赛是二十进十二，直接晋级的有五人，剩下七人从十二个待定席位中筛选。

    可他们却一个接一个地拿到了晋级名额。

    葛芸抬起手，将一绺头发揽到耳后，涂着粉红色唇彩的嘴唇一开一合：“意之真是年轻啊。也是，年轻人，就喜欢看这种的，咱们也不是不能理解。”

    “不过……基本功确实还不到家。我和小柯的视角不太一样，在我看来，刚才的舞蹈，好几处都有明显的瑕疵。”

    至于现场观众投票和线上观众投票，更是完全不透明。节目组给出什么数字，选手就只能认什么数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