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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块暗了,不断有骑行党和机车党迎头下行。

    红灯秒数有点长,单星回都把大半根火腿肠啃完了,绿灯还没变过来。

    沈岁进给他撕了一包烧烤味的妙脆角,递了一颗到他嘴里,“你们男的怎么老是喜欢烧烤味呀?我们女的就喜欢番茄味。我看游一鸣和陆威也是,你们每次吃妙脆角就只吃烧烤味的。”

    段汁桃嘱咐了两声,让他们往山上盘山公路开的时候慢一点儿,多注意安全。

    压轴的曲子,是李叔同的《送别》。

    沈岁进和单星回的车,比薛岑他们晚到一点。

    其实两人对狗都有点没原则、没底线的宠,明知道火腿肠对狗不好,但博士贪嘴,偶尔还是会纵容它一下。

    等她取了东西出来,发现博士正在被单星回抓去丢在后排座位上。

    薛岑:“装得下,我们游儿可是收纳小达人,后备箱就没他装不下的东西。”

    那一晚,她请台下的单星回,为她和薛岑拍了许多的照片留念。

    看着照片有点儿难过,车里的音乐电台,不知道谁点了一首朴树的《那些花儿》,更是让即将离别的失落情绪,在沈岁进心里彻底泛滥开来。

    听到塑料袋声音响动,博士特别激动,冲前排的沈岁进汪了两声。

    本来不想带博士去山上的,段汁桃昨天刚带它去宠物店剪了个圆头,小造型可精神了。比熊不耐脏,去山上在草堆里随便滚一圈,白棉花马上能成黑心棉。

    “如果下学期永远不会开学的话,我现在的心情能加倍的好。”

    沈岁进:“那一会儿咱们山脚下见。”

    “你要什么口味的?有番茄味的,烧烤味的。”沈岁进弯腰去够脚边的零食袋子。

    他蹲在土灶前烧火,一直点不着柴火的蠢样儿,她都不客气地拍下来了。反正他什么丑样儿,她相机里都有。

    架不住小家伙看见沈岁进和单星回把车从车库里到出去时候,急的上蹿下跳的样子,段汁桃敲了敲车窗,无奈地把狗塞进:“你们俩还是把它带上,这冤家,现在心眼可多了。哪回我得罪了它,就专门上我房间的床腿儿边上尿尿。它这是报复我呢!”

    这样一来,沈岁进身边一下就少了三个重要的人。唯一剩下的陆威,还是个愣头青,最近沉浸在失恋的痛苦里久久不能自拔。

    狗坐在她腿上,一路堵车这么久,她也没法儿吃零食啊?

    沈岁进在鼓捣手里的单反,准备调试一下光圈和焦距。

    哦,还有他带她去他老家兴州的。

    “火腿肠吃不好,太咸了,你老是惯着它。比熊的泪腺太发达了,一吃咸了就有泪痕,丑死了,两道黑黢黢的泪痕挂下来,像只小老头儿。”

    这是薛岑大学生涯最后一次举办个人音乐会了。学分修满,下学期她就要和游一鸣远赴美国,开始他们的留学生涯。

    山脚下的风还余有一丝丝的燥热,等到了山顶,吹来的风居然还有一点儿凉意。

    “四分之一吧,剩下的我吃。”

    沈岁进给薛岑打了个电话,问她到哪儿了。

    调试好之后,顺手就翻起了相机里他们无数的合照。

    夕阳没光了,把单星回的心情连带着一起沉了下去。

    沈岁进:“你车装得下吗?装不下一会儿我们路上会合,你把东西匀一点到我们车上。”

    沈岁进在那啃博士剩下的火腿肠,啃了两口觉得都是面粉味,还没午餐肉好吃,就嫌弃地丢到单星回的嘴里:“火腿肠是用猪肉做的吗?怎么一点肉星儿都没吃出来。”

    ****

    出发这一天,沈岁进再三确认了天气预报,确定明天一定会是一个天朗日清、艳阳高照的好日子。

    一直到大三下学期结束的这个暑假,沈岁进终于和伙伴们敲定了行程日期,一起去完成他们的观日出之旅。

    翻到她们四手联弹《送别》的照片,双人特写的镜头里,沈岁进和薛岑的眼眶都是红涩的。

    单星回给博士套上牵引绳,下了车先带它去撒尿。这家伙在车上憋了快两个小时,下了车就跟疯了一样四处抬腿撒尿。

    如果这一生,没有和年少时的伙伴们去看一次日出,那么青春就是不完整的。m.julangge.com

    下午四点,从锦澜院出发去玫瑰谷,加上晚高峰路上堵车时间,预计要两小时左右才能到达。

    “难道让它一路坐在沈岁进的腿上?”他的副驾驶只给沈岁进坐,多一只狗都不许。

    下午四点半之前路上还挺顺畅,四点半之后路就开始慢慢堵起来了。

    “你让它一个人坐呀?”段汁桃把东西放到后备箱。

    单星回真是服了,每回只要他一走,沈岁进身边的人就上赶着东奔西走似的。这又不是多米诺骨牌,需要有连环反应踩踏吗?

    傍晚山里气温还算凉快,沈岁进让单星回把车里的空调关了,干脆大敞着车窗吹山间扑来的风。

    沈岁进蹲下来揉了揉博士的小脑袋,仰望着面前的人,那张被夕阳烫红的脸,心情也像这颜色一样沸腾且轻松。

    “烧烤味的吧。给后面那家伙撕一根火腿肠。”

    “接到了,路上呢,估计还要四十来分钟吧。你都不知道咱们威威到底给咱们整了多大的阵仗!我的天,那烧烤架……还有那烧烤食材,光腌好的奥尔良料鸡翅就三十来个。”

    单星回叹了口气。

    人会像夕阳一样,不自觉变得好温柔。

    作为特邀嘉宾,这一次,沈岁进一共和薛岑四手联弹了三首曲子。

    最近的相片存档,是上个月薛岑个人音乐会那天,沈岁进又一次去为她助阵。

    傻姑娘真好骗。刚刚还那么伤心,照片翻着翻着都快感伤落泪了,这会儿功夫就被他哄好了。

    但要命的是,下学期薛岑和游一鸣也得走。

    “刚刚干嘛呢你,相机坏了?鼓捣那么久。”单星回明知故问。

    薛岑:“好。”

    沈岁进和薛岑先去观景台凸出去的位置那儿,扶着栏杆欣赏美景。

    好朋友即将离开,这种熟悉的告别场景,让她再一次想起了初中时候,和伙伴们分别时那种哽在心头的难受感觉。

    单星回不客气地把狗丢在了驾驶座后舱的位置上,瞟了一眼沈岁进脚边的一大袋零食。

    他凑到沈岁进的身边,问她:“看见这一幕,有没有觉得,我们生而为人没有白来这世上一遭?”

    如果行程顺利,下午六点左右到达,就可以赶上日落,还能拍一组日落的照片。

    地点选在了妙峰山的玫瑰谷。

    观景台的风正好,吹得沈岁进披散的头发,在空中画出了风的形状。

    “那给半根?”

    “你们等等,我给它拿水壶和碗,装点狗粮你们带上。”段汁桃转身回屋,去拿东西。

    在山脚会合后,他们的车就一前一后开始在盘山公路上缓慢爬坡。

    这样一个喜出望外的傍晚,足以把浪漫融化在每一个被夕阳眷顾的幸运儿心头。

    看着她的情绪被调动了起来,单星回侧着头瞄了她一眼。

    自从三亚之行,在海岛上没看到日出,沈岁进就一直把这件待办事项,列为自己的心愿清单内容之一。

    这次音乐会,薛岑选了许多怀旧主题和告别主题的曲子。

    博士得偿所愿,钻进车里,一个劲儿的往沈岁进的怀里拱。

    一个红灯车停下来,单星回对她说:“给我捡一包妙脆角。”

    他以为她要一直逃避下去,不愿意和他开口谈这个问题呢。

    有去年春天一起去昆明的,有春夏之交去伊犁看薰衣草的,有去年冬天一起去瑞士滑雪的,有今年开春儿他载着她去周庄的。

    沈岁进看他嚼的不亦乐乎,让他赶紧吐出来,还特地敲了一下他的背,“你有毛病呢,知道病猪死猪还往下咽?”

    ****

    单星回吓唬她:“谁知道呢。死猪病猪多的是,我在我们兴州老家,就看见镇上有人来我们村专收病猪死猪的,价格便宜。”

    快六点,夕阳已经开始准备沉下去。

    段汁桃挥着手道别,在他们渐渐驶离的后视镜里,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最后消失不见。

    斜沉的巨日,把天幕都染成了鲜艳的橙红色。

    还没到真正分别的时候,沈岁进这就哭上了?

    汪:什么好吃的,我听到了,快给我吃!

    沈岁进眺望着西沉的夕阳,感慨道:“日落和黄昏,山间与晚风,站在山顶看北京,一点儿不那么沉闷憋得慌了。”

    “接到陆威了吗?还有多久到?”

    他拧头对她咧嘴一笑,笑容里藏着坏意。

    一整场音乐会,沈岁进几度潸然泪下。

    博士蹲坐在后排,不服气地汪了一声:甭管什么口味的,我都爱!汪,快给本汪尝一口!

    “看照片呀,你的丑照。我手里可是有你无数的黑历史,你对我客气点儿哈!相机里都是呢。”

    下学期大四开学,他就得回港大完成最后一学年的课业。他算过的,刨去中间一个暑假,以及中间的大小长假,再加上大四下学期基本上没课,这样算起来他们分开的时间,最多只有半年。

    来不及把车里的东西全都卸下来,他们下了车就赶去观景台那看夕阳。

    单星回带博士遛了一圈回来,夕阳最后一丝光线,差不多快被吞没了。

    单星回:“酸甜口的不爱吃。”

    干嘛呢这是。

    那一天,气氛实在有些太沉重了。

    顺手把音乐电台的频率,很自然的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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