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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办法。

    还真是这样,他没怎么逛过海晏,因为搞不懂几个大男人在一块,有什么好逛的?

    “哈哈,到处虎视眈眈的?”

    “……”

    男生笑笑:“不用谦虚,这里没别人,我是调剂的,大概也就先混混日子转个系,听说你是强基计划招上的,好厉害。”

    所以这第一次的见面,基本上是谭公单向输出,他们光听,许多话还咂摸不明白。

    张澍不如去河清被别人骂“臭情侣”。

    这是她第二次拒绝他的约会邀请。

    他们看见湖光水色,只会“这片还挺好看”,看见亭台楼阁,只会“这亭子不错”,看见树荫下搂抱的男女,还会骂骂咧咧“臭情侣”。

    谭公兀自嘀咕着:“欺负我这老头,这邮件,从教师节那天回到现在,还未了结。”

    谭公摘下眼镜,忽感慨一声:“哎呀,要我说,就没必要写嘛!”

    谭教授家里还是二三十年前的装修,皮沙发上盖着一层白色角巾,背后是一整面的书墙,地面、茶几都堆满了书。教师节刚过,屋里摆着许多花束,包装没拆,康乃馨已经蔫巴。

    走进屋子,书墨气息扑来。

    “印数不多,上架也少,不好买。”

    分明是没课的周六,寝室里却空荡荡。盛夏和室友们都在图书馆,搜罗这一周教授们给的“书单”。

    “拜读”这个词,都快被用坏了,有点捧杀的意味,但他应该是无心。

    眼神锐利得像一只鹰。

    想把老师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他听,想听他是什么看法,反正不会是膜拜大作之类的言辞。

    到了后头,老爷子吐槽痛快了,关心起三人的个人情况来。

    如果说高考是人生的分水岭,爬过去,大学是一片三角洲,表面平缓开阔,基底全靠沉积。有人步步稳健,四年下来积淀肥沃;也有人躺平流过,汇入社会的汪洋大海慌不择路。

    无趣。

    他需要自我补习。

    “我看开学典礼的礼仪队水准都没咱系高,这搞得我都不想转院了。”

    毕竟对于信息竞赛生来说,大一的专业课就跟玩儿似的。

    盛夏三人落座,老师看着和蔼,他们却不算自在。

    “干嘛要转,文学系多好,只要心情好,你就是系草!”

    盛夏正挨个复制群昵称到备注,听见他们在说话。

    “忍一忍,搏一搏,等你们上大学就轻松了!”

    无非是问哪儿人,为什么报这个专业,喜不喜欢古汉语之类。

    盛夏:“成绩够不着,只能另辟蹊径,不算大作。”

    计算机系与院内其它系不同,竞赛生占比过半,张澍宿舍里就只有他是纯高考生,其余的,一个国际信息竞赛金牌,一个银牌,还有一个通过“创新型人才”进来的,参加过国际机器人大赛。

    文学系就是如此,课下阅读占大头。总有人说文学系课少,轻松,殊不知一列列书单,就是专门排课也看不完。

    大一上学期暂时还没有他的课,但谭公说要先见见他们三位“敢为人先”报了古汉语文学的勇士。

    在app、小程序泛滥的年代,就连他们附中都有稍显时髦的“信风”小程序,而作为全国数一数二的计算机系,系内学术交流还用着最传统的bbs,这属实让张澍没想到。

    “坐,坐着,我看了一点你的书。”

    这根本就是个谎言,或者说,是个可选择性的谎言。

    -

    另一位没意见,已经掏出手机。

    这是他的过错,第一次约会给了她不好的感受。

    从教师公寓出来,一男生率先提到:“盛夏,看来谭公很看好你,想要你做他的研究生啊?”

    盛夏没

    下午五点,张澍离开寝室,轻车熟路去河清大学。

    张澍骑车停在路边,手还撑在扶手上,长腿蹬地,刚停下且随时要走的模样,扭头看向这边。

    但是教授里边,男女比例倒是均衡。

    这学期也才两周,这拒绝概率,100%了。

    辅导员戏说:“看见没,男生们不要气馁,在文学系坚持下去的男士,不是大仙就是大牛!”

    一步步来,焦虑左右也无用。

    在河清,像文学系这样从大一开始就有导师的不多,相比其他学院热热闹闹的赛跑局面,文学系相对乌托邦,被称为“清贵门庭”。

    她现在,想见张澍,非常非常想。

    “叫什么?”

    比起前边的长篇大论,她的回答有点单薄,盛夏又补充:“高三最紧张的时候,决定写书考河清,就想过了。”

    上周她说周六要参观校史馆,周日要与室友小聚,拒绝了他;这周又是要和导师见面。

    盛夏也没扭捏,那男生先扫码添加了她的好友,很快拉好了群,改好昵称。

    盛夏听着,些许挫败,些许紧张。

    盛夏的导师谭教授教古代汉语,人称谭公,在系里人气很旺,听说上课幽默诙谐,像吐槽大会。

    盛夏听两位男同学都答得顺畅,也打起腹稿,没成想到了她这儿,问题就变成:“小姑娘想没想过继续读古汉语的研究生啊?”

    谭教授没问和他们一样的问题,是因为她在书的后记表达过对古汉语的喜爱,已经不需再问。

    盛夏和室友不在一个专业,她所在的古汉语文学专业只有三个人,两男一女,这比例简直奇迹,整个文学系的男女比例1:9.

    这么一位德高望重的教授,怎么会缺研究生?盛夏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刚想开口,却听男生建议道:“我们建个小群吧?”

    令一男生问:“盛夏,你的大作在外边书店可以买到吗,叫什么呀,我拜读拜读。”

    盛夏因此推掉了张澍的约会。

    关于男女比例问题,文学系的男生经常自我调侃,盛夏没多在意,放下手机准备道别,刚抬头,就瞥见对面挺拔的身影。

    “这样啊,这出版社不行啊,你这美女加才女,多好营销啊!”

    还是不了吧。

    她似乎对“约会”不是那么期待,隐约还有点排斥。

    毕竟参观校史馆、和室友小聚都花不了一整天,挤一挤,时间还是有的,一个下午,一个晚上也行啊?

    她看看时间,打算直接出校门,打车去海晏。

    当时选择相信就好了,过了高中,就千万别当真。

    确实都是大牛。

    “你是盛夏。”谭公从书桌绕过来,看着唯一的女孩,轻松认出她。

    一男生道:“老师桃李满天下,学长学姐们毕业了也记挂您。”

    大一刚入学就问,是不是太早了?

    这是他人的先发优势,没办法短期超越。

    室友都调侃:“张澍对河清的路恐怕比海晏熟。”

    三人在路边等校车一块回去。

    盛夏脑中设定的回答全部推翻,只顺着心意点点头:“想的。”

    谭公又是话锋一转,语气调皮:“小姑娘吓坏了?哎呀,我是说这个招生章程没必要,文学系又不是培养作家,招生还让你们写这写那,这不对嘛!是不是?”

    谭公呵呵笑:“兰亭已矣,梓泽丘墟啊……”

    虽然才刚开学,已经窥见端倪。

    这是高中老师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m.baijiawenxue.com

    几乎每一节课都在刷新盛夏的认知,那些看过的书的作者、教材的编纂者、大儒大士的后辈,站在讲台上对着你侃侃而谈,趣事中的友人,尽是传记上的人物,这感觉着实神奇而美妙。

    张澍除了物理数学类课程稍占优势,专业课将是被碾压的态势,到了期末可能会比较吃力。

    大学让自由者更自由,也让自律者更自律。大学过后,才是断层式的对比。

    “对面那男的干嘛一直看我们?”

    盛夏站起:“老师好。”

    骑山地车那匍着的姿势也像。

    干货,全是干货。

    张澍没去图书馆,趁空闲把论坛扫了一遍。

    理由倒是都充分,张澍却莫名感觉不是这么回事。

    谭教授就住在校内,盛夏和两位“同门”一块,买了些水果上门拜访。

    论坛界面显得很有年代感,但内容足够与时俱进,没让张澍失望。

    道旁的柳枝在他头顶摇曳,张澍没染上柳树的半点柔和,静止不动也气势逼人。

    谭公只是抿抿嘴,看不出什么态度,“这个专业不一样,来路,去向,想清楚喽,怎么去学,从刚开始就想明白喽,别闲着,也别耽误。”

    盛夏惶恐:“应该不是的。”

    不过也仅仅是相对,毕竟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竞争。

    盛夏在发呆。

    谭公从电脑前抬起头,头发花白,腮帮子烙上了老年斑,目光炯炯,从老花镜上边斜过来,“来啦,坐下等等,我回个学生的邮件。”

    谭公的画风与想象中略有不同,脉搏也颇让人摸不准。

    两位同门都惊讶,盛夏惊讶之余,还多了忐忑,她那点东西,怎能登大雅之堂?但她也隐隐期待老师的评价。

    张澍看着微信里盛夏的回复,拧了拧眉头。

    看得懂的看不懂的,张澍都先浏览一遍,一些精华帖收藏起来,结合自己的课表,做了简单的规划。

    山不就我,我便就山。

    “看盛夏吧?”

    三人面面相觑,老师吐槽学校的招生机制,自己到底要不要插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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