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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所在意的声名,自己帮她讨回来便是。

    出神片刻,就已经同身边的人拉开距离,贺灵小跑两步,身体却忽然向右一倾,人勉强站住,脚踝的酸疼一路冲向脑海,眼角瞬间沁出泪花。

    “于你而言,如今隐秘些才是最好的,太多的荣宠殊待,反而会把你推到前面。”

    这个问题她在别苑里也问过,那位嬷嬷讳莫如深,神色是她读不懂的复杂,却还是挤出个笑容安慰她,说是长公主不忍见她奔波劳累。

    那个嬷嬷来找她的时候,自己应该更主动一些。

    说完,裴远章才意识到自己说得太多,面前不过是个十三四的姑娘,自幼被父亲好好地护在羽翼之下,这些事,本不该也不应让她烦忧。

    他一直跟在太子身边,看着也是二十出头的年纪,深受东宫重用,前途如锦,肯定早早就有媒人给他许下亲事了。

    裴远章的动作一顿:“只在几次宴席上碰见过。”

    在淮南,在她父亲的封地,这倒是没有什么,虽无那些虚名,可人人都将她视为王爷之女照看。

    晚风轻拂,树林静谧,说不出的好时光。

    她是长公主之女,也是淮南王的独女,按照规制,出生便该承个郡主、翁主的封号。

    就没有什么仙法,让她瞬间去到十五日之后的皇城?

    当真是好哄。

    将近傍晚,一行队伍准备踏上返程。

    可前面还是山路,娇娇的姑娘也不像是能吃苦的样子,起身半蹲在贺灵身前:“上来吧。”

    贺灵立马偏过脸,她的脸似乎也叫什么烧着了,不想被他看到:“没,没怎么。”

    “约莫还得半旬。”

    肯定是一桩很好的亲事。

    “许是怕你担心。”

    “算是吧。”

    甚至可能会带着她去见一见母亲,母亲心善,说不准还会同她浅谈上几句。

    她想自己似乎抓不住这句话究竟有什么意思,但是这话好听,载着这句话的声音也格外好听。

    十几年前的事了,哪里能让个小姑娘跟着受委屈。

    “侍卫哥哥。”贺灵几步跑到他身侧,“你一直都在太子身边么?”

    “脚好像崴着了。”

    裴远章细细打量她,灯光昏黄,月光皎洁,这样干净轻柔地扑在这张还有些稚嫩的脸上,越发显得皮肤清透,像是名贵的轻瓷。

    “可淮南也有不少隐患,西边邻邦虎视眈眈,境内匪患未除。境内境外,对淮南有心思的人,不可谓少。”

    可这次却很不一样,脚踝处的疼痛一直没有消退,她试着动了动,却越发的严重。

    涟漪也有柔柔的力量,不断在她心口漫开,带来连绵不绝地微痒。

    对象应该

    轻瓷上的眉眼也是落笔慎重,粗浅适宜的远山眉,圆润明亮的杏眼,似乎倾注了匠人全部的灵气,可她的鼻子又是这样小巧精致,嘴唇不必勾描,便是一片饱满的,初初绽放的花瓣。

    裴远章点头,见她也没伤到骨头,应该是皮外伤。

    “谢谢你啊,左侍卫。”贺灵凑近他,诚恳地眨着眼睛,“他们都不愿意同我说这些,你看,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回去的路不比来时严苛,贺灵揣着油纸包,怅然若失地跟在裴远章的身后,时不时扭头回望身后的寺院。

    他十分认真地想了想:“或许吧,我与长公主也不过数面。”

    分明在路上几个月她都不觉得漫长,反而这半旬,越发折磨人。www.yingzhu.me

    “嗯。”

    只是裴远章也清楚,这不过是一部分原因罢了。

    裴远章收回目光:“你更像淮安王一些。”

    贺灵被放养淮南,皇城与她十几年不通音信,还是因为当年的贺家。

    半旬。

    贺灵看着裴远章的脊背,那股温热好似还在小腿上作祟,却并不让人讨厌,反而有几分暖融融的。

    不期然侧脸撞上什么温厚的东西,贺灵捂着脸:“怎么了?”

    贺灵停下脚步,她似乎能感受到这句话的重量,同她幼时把玩的琉璃珠一样重,随话音落坠入她的心口,荡起一层层碧波。

    哪怕只是些片语之言。

    很漂亮。

    温热的手握住贺灵的脚腕,春夜微凉,贺灵感受到太过炽热的温度,不舒服地动了动,蹲下的人仰头,看着她。

    长公主和王爷的孩子,还是一介白身。

    裴远章察觉到异常,大步到她身边:“怎么了?”

    陌生的温度一阵阵向上传递,除了一阵阵的疼痛之外,一股酥麻慢慢爬上她的小腿,随着那股温热,瞬间攥住她的心跳。

    雪松香气浅淡,却无端让人头脑发蒙,贺灵也想不起方才想问什么,她唯一确定的,是自己当下,有极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左侍卫是太子身边的扈从,在宴席上,所有精力都放在太子的安危上,应当没心思,也不敢细细去看,自己母亲的样貌。

    贺灵点头。

    生物还在吱吱吱的鸣叫,有什么声音混迹在其中,扑通,扑通,越来越大,越来越喧嚣,几乎要压过一切声音,压得她面红耳热。

    是极漂亮的,含苞欲绽的漂亮。

    他细看贺灵的表情,却见她由初时的迷茫渐渐转为欣喜,心中不由得一叹。

    “是不是不太好。”贺灵攥着腰带,“毕竟,毕竟男女有别。”

    裴远章蹲下身子,借着月光查看她的伤势。

    不是她贪名,可是同旁的相比,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裴远章听出她的言外之意,不由得放轻声音道:“长公主和陛下心中许可便够了。”他道,“至于封号,只是眼下并不是什么好时机罢了。”

    可是到了皇城,王公贵族众多,都看中品秩身份,她甚至还没迈进皇城的城门,已经听到了不少风言风语。

    “左侍卫,你懂这么多,那你知道裴……”

    她忽然有些后悔,那两个时辰她应该再用心一些,好好看看自己的母亲,不至于现在回想不起一些细节。

    可惜,这机会都被她错过了。

    这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

    “是么?”贺灵道,“父亲总说我像母亲,你看我同长公主,像么?我见她这样漂亮,好像跟我也并不相像。”

    贺灵抽了口气:“嗯。”

    贺灵不明白:“什么时机?”

    她偷偷看裴远章一眼,心里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低。

    贺灵一愣,说的也是。

    贺灵轻咬下唇,慢慢爬到男人的背上。

    “那是不是也能常常见到长公主。”

    她身边也有父亲安排的侍卫,无论男女,护卫她的时候,都少不了些许接触。

    让人欢喜。

    贺灵一怔。

    裴远章思索片刻:“祖皇帝建国次年,便有这云台祭祀,五年一次,为求国家安顺,百姓安乐,意义深重。”

    将大师傅送到云台,他们略做修整,也该回皇城复命。www.yuxian.me

    “是,是么。”贺灵莫名有些失望,“可父亲总说,我同母亲更为相似。”

    前人的事终究是前人的事。

    贺灵明白他的意思:“我不过也是随便说说。”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我听闻有郡主公主也带儿女来了,其实,我应该也能……过来的吧。”

    嬷嬷看着便深受母亲的信任,态度又那样和善,一定不会吝啬,告诉她些同母亲相关的事。

    裴远章看了一圈,扶她到石头上坐下。

    “淮南地处东南一片,物产丰饶,水陆通畅,南卫殊州一带,北拥安和一带,于大晟而言,很是重要。”

    贺灵那时才意识到,传闻中总说她身份尴尬,究竟尴尬在哪。

    只是同他们一起,却不觉得有什么。

    月明星稀,林中有不知名的生物在歌唱,他眼中映着整个夜晚,映着她身后的星空,却要比整个星空都要璀璨明亮。

    偏她姿态这样天真,这般信任,让人生不出一丝杂念,只静静地欣赏赞叹。

    他的后背应当也是这般温热,带着她已经有些熟悉的,雪松的香气。

    贺灵不理解,明明是他们藏着掖着的样子,才更让人担心,忍不住多想。

    裴远章稳稳地托住她:“方才你想问什么?”

    “就不能早些结束么?”

    贺灵深吸了一口气,按捺片刻,才状似不经意地开口:“左侍卫,你如今,有婚配了么?”

    而她却只是个贺家的小姐。

    “怎么了?”

    像珠玉轻撞,亦是晨间鸟鸣。

    “动不了么?”

    她长叹口气:“这个祭祀究竟什么时候能结束啊?”

    “坊间一直有传言,陛下同淮南王关系紧张,你这一路应当也看到听到些许。”

    在山路上被碎石崴脚算不上稀罕事,贺灵自己也经历过好几次,也就崴脚的瞬间疼上片刻,走几步便缓过来了。

    裴远章失笑:“照顾小姐本就是我的职责。”

    贺灵连连应是,却还是有些心不在焉,脑海中满是长公主,和上午短短的两个时辰。

    贺灵叹了口气,抬眸便见到身侧的侍卫,他脸上仍旧罩着银色面具,身姿如松竹,步履从容。

    裴远章垂眸看她一眼:“夜路不好走,多看些路。”

    贺灵看着自己的手,半旬,还有好长的时间。

    仿佛也是在同自己吩咐一般,裴远章认真道:“你当有的,总回落到你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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