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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宫人明明在梁安冲出书房,头也不回的离开时就察觉到不对劲。面面相觑之后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从门口退到回廊,生怕不小心听到或看见他们不应该知道的事。

    守在回廊处的宫人终于见到太子殿下的身影,连忙迎上去。

    况且他又不是仅仅停了药膳,还适当的增加了运动量。

    他原本每日都要在下午小憩,是因为需要独处的时间翻看上午宫人给他读的话本子,学习圣朝文字,顺便寻找原主留下的所有痕迹,揣摩太子殿下的性格。

    唐臻既没发火,也不叫起。跪在地上劝唐臻三思的宫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没人愿意。

    因为惧怕太子殿下与伴读生气,反而将怒火发在他们身上,宫人迟迟不敢出声打扰,犹豫良久,再次退到回廊。

    翌日,梁安和胡柳生皆如平日般,在巳时前来请安。陈玉却声称风寒,让宫人替他向唐臻告假。

    “殿下贵体安康。”平安朝唐臻行礼时,几乎完全将唐臻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古装剧中带护甲的人都是女性,即使他是太子,也没有正当的理由拥有相同的饰品。

    “让小厨房准备暖锅。”唐臻怕小太监听不懂,仔细的交代,“牛肉、羊肉都切成薄片,同热锅端来,我自己涮,再备些新鲜洗净的嫩菜。”

    刚走第二圈,唐臻就感受到熟悉的窒闷萦绕胸口。他立刻停下脚步,转身往寝殿的方向走。

    平安眼中浮现意外,还没来得及思考,已经点头。

    有舍有得,也算是守恒。

    宫女非但没有因此欣喜,反而退后半步,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声音充满惶恐,“奴不敢有这样的痴心妄想,请殿下明鉴!”

    唐臻看了眼天色,漫不经心的拒绝小太监的提议,“今日不累,我去园子里转转。”

    太子殿下......

    陈玉不肯告诉他的事,他也会知道。

    “殿下辛苦,可要回寝殿小憩。”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打量唐臻,确定没看见受伤的痕迹,悬在半空的心才稍稍落下些。

    唐臻达成目的,依依不舍的望着平安的背影走出他的视线,眼底的期待愈发真切,仿佛已经尝到果脯的甜味。

    宫人告诉唐臻,平安公公另有要事,脱不开身。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孤再去问问别人。”

    宁可敷衍太子殿下,也不能怠慢伴读大人。

    平安皱眉,本就略显凶悍的面容平添严肃,“陛下和娘娘若是知道殿下这般不爱惜身体,定会怪罪臣没有照顾好殿下。”

    平安沉默片刻,答道,“臣守了殿下十个时辰又去熬药,神志不清崴伤了脚,不敢令殿下担心。”

    远远看到寝殿大门时,唐臻无奈的摇了摇头,如果这具身体再争气些,他就亲自去厨房。

    事实证明,他们没有猜错。

    梁安和胡柳生顺着唐臻的话,敷衍的关心陈玉几句,闭口不提昨日发生的事。

    小太监的心跳逐渐和缓,再次抬起头看向唐臻时,眼底格外明亮,语气也比之前更坚定,“请太子殿下以贵体为重。”

    仿佛唐臻不是在为她提供升职加薪的机会,而是要将她送上断头台。

    见宫人摇头,唐臻肉眼可见的从沉默变成沮丧。

    唐臻弯下腰,轻轻拍了拍小太监稚嫩的脸,对其他宫人道,“他不愿意给孤传话,你们之中,可有人愿意为孤去厨房传话?”

    话毕,平安自顾自的起身,扶唐臻回寝殿,当真有一瘸一拐的模样。

    思路越来越广泛时,唐臻忽然惊觉。

    彼时唐臻还以为平安是皇帝宫中太监,才会有比太子更重要的事。

    离开书房之前,唐臻重新研墨,在每份奏折的末尾都留下端正的‘阅’字。www.gudengge.com

    从前殿下无论因为什么事不肯听话,他只要搬出陛下和娘娘,殿下总是会趁机追问几句,今日怎么......难道殿下昨日被拦在福宁宫外,真的伤了心?

    直到太阳爬上头顶,才有宫人隔着书房的门打破寂静。

    他人微言轻,得不到殿下的信任,无法劝阻殿下,公公肯定不同。

    他在东宫当差,东宫的掌事太监才是御膳房的掌膳太监。

    他不敢擅自猜测太子殿下是如何与伴读相处,只是时刻牢记掌事太监的嘱咐。

    小太监忽然从地上爬起来,跑向管事太监的住处。

    随后胡柳生和陈玉相继脸色难看的离开,宫人鼓足了勇气,也只是轻手轻脚的回到书房外,紧贴着耳朵听里面的动静。

    比如他无法理解的男子半个光头发型的古装剧中出现的......护甲?

    他遗憾的摇了摇头,终于回神。

    目前为止,他还没切实的感受到药膳的神奇,正好借着今日暗自对比,是否按时服用药膳,会对身体有什么影响。

    “殿下,绍兴侯世子求见,带了名出身川蜀擅长做暖锅的厨子来,要殿下尝尝厨子的手艺。”

    良久后,他选择退步,“药膳味道太怪,我想吃果脯,你每日亲自拿给我。”

    这具身体......唉。

    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向下移动,不知何时已经搭上小太监的脖颈,唐臻甚至能透过皮肤感受到鲜血的炙热。

    小太监迟疑着开口,“殿下,太医院特意交代,您身子弱,必须仔细调养,但凡是入口的东西,不能有半点差错。”

    小太监追来时,身前多了个令唐臻熟悉又陌生的面容,虽是阉奴却半点不显阴柔,甚至比守在福宁宫外程守忠更健壮。

    早先他还在御膳房当差的时候,但凡是敢违抗掌膳太监命令的人,都悄无声息的消失,再也没有音信。

    通过上辈子阅读过的华国古籍,唐臻知道太子有专门的老师教导且课业繁重,需要掌握非常多的知识。为了在病愈之后,依旧不露破绽,太子殿下的寝殿中有多少个老鼠洞,唐臻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今看来,他的担心委实多余。

    日日吃太医院开的药膳,饶是唐臻并非重口腹之欲的人,心中也腻歪得厉害。

    他发了会呆才应下宫人的话,轻声道,“让陈卿安心养病,缺什么药,立刻遣人去孤的库房寻。”

    唐臻昨夜特意晚睡两个时辰,看起来格外憔悴。

    最重要的是,这具身体的底子毁得彻底,再怎么健康,在唐臻眼中也只是勉强能看,不至于称为残废的程度。早几日养好或者拖延个十天半个月,没有任何区别。

    扬言让御膳房‘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小心些的宫女姐姐们却从未真的回御膳房找谁算账。

    可是......御膳房的人也对后宫的太妃阴奉阳违。

    “平安?好久不见。”唐臻脸上扬起笑容,他记得这个人。

    唐臻沉默的垂下头。

    唐臻绕过回廊,随手招来打扫院子的宫女,让她去厨房为他传膳。

    小太监停犹豫片刻,想起被选入东宫伺候时掌事太监的交代,再次选择劝太子殿下不要任性。

    “没事,我心中有数。”唐臻随口答道。

    单纯的皮肉远没有骨头坚硬,只要心智足够坚定,哪怕身子骨弱些也没关系。

    宫女脸上丝毫没有能为太子殿下办差的喜悦,立刻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道,“只有贴身伺候殿下的人,才能替殿下传话。”

    毕竟太子殿下心善,未必会与他们计较,伴读大人,尤其是施大人,向来见不得半分不顺心的地方。

    刚成为太子殿下,只能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的那段日子,平安经常陪在唐臻身边,总是能轻而易举的抱起唐臻喂药擦身,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他眼中噙着笑,温声问道,“这是东宫,你听太医的吩咐,还是听孤的命令?”

    原来他就是东宫的掌事太监。

    陈玉告诉他的事,他要依次验证。

    与其殚精竭虑的为将来打算,不如抓紧时间养生。

    总共八名常跟在唐臻身边的宫人,整整齐齐的跪在他面前。

    唐臻假装没看到平安来时健步如飞,小太监跟在他身后只能一路小跑。他心安理得的将大部分重量压在平安身上,偶尔昂头注视对方时,眼底满是信赖,主动道,“平安,我不想吃药膳。”

    “殿下,陈国公世子求见,要带您出宫散心。”

    整个上午,唐臻和两名伴读相安无事的呆在各自的角落。

    以太子殿下的身体情况,还能走动,应该......不会有事?

    所以唐臻曾专门问过宫人,平安去哪了。

    小太监闻言,脸上顿时浮现惊恐,猛地朝唐臻磕头,心中却空茫的厉害。

    “你去替孤传话,孤准你去书房伺候笔墨,做孤的贴身侍女。”唐臻承诺。

    可惜......不过也没关系,他想见的人已经来了。

    唐臻换了心态,原本笼罩在身上的紧迫感尽数消散,遭到小太监的纠缠非但没生气,反而觉得有趣。

    唐臻放过宫女,又先后搭话两名宫人,得到的回应与之前完全相同。

    拇指沿着大动脉暧昧的划落,唐臻心中却在想,也许他应该将指甲留长点或者寻找合适的配饰。

    他跪在唐臻面前,苦口婆心的劝道,“太医院为了能让殿下早日康复,日夜研究古书,两鬓白发远胜从前,赵老太医更是整月未曾归家。殿下何不体谅他们?”

    内阁又遣人送来新的折子时,唐臻忽然回神,眼巴巴的看向宫人,“内阁的大人有没有说,昨日批复的折子什么时候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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