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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甚者......面露尴尬的岑威与脸色深沉的孟长明交换眼色,皆觉得陈国公突然选择年前,在奏折中公布昌泰帝的行踪,恐怕是逼不得已的选择。

    碍于孟长明在场,明显心情欠佳,梁安只说到这里,没提三省总督怀疑陈国公狼子野心的言语。

    大名府在开封府之北,百年来名声越来越响亮,皆因陈国公。

    孟长明将梁安刚才说的事告诉岑威,又问岑威,为何匆匆赶回京都。

    “梁安!”

    唐臻饶有兴致的欣赏孟长明和岑威难看的脸色,顺便将果盘拿到手边。

    梁安朝陈玉笑了笑,再次看向唐臻,犹豫片刻,老老实实的放弃与太子殿下耍心眼,选择实话实说,“我想拦截三省总督和施乘德的信件,折损了不少人,难免心生火气,索性亲自动手。没想到那不是三省总督写给施乘德的信件,施乘德只是个幌子,三省总督真正想要联系的人是湖广布政史沈思水。”

    岑威见状,摇了摇头,他和孟长明何尝不是这般无奈?

    他停顿片刻,又道,“消息来自北疆军。”

    年宴陆续上桌,平安却迟迟不肯现身,元宝去找人也没再回来。

    唐臻伸手时孟长明猛地打了个喷嚏,他难以置信的盯着前方,惯常骄矜的脸上逐渐浮现赧色,匆忙起身,“我、我出去转转。”

    唐臻放下还没来得及用的筷子,改口道,“如果是梁安就带进来,不是梁安就让他滚。”

    至于岑威死后,岑家村究竟能不能善终......正经人谁考虑死后的事?那是下一代需要面临的问题。

    “不见。”

    龙虎军和北疆军是有旧怨的邻居,虽然当前能够和平共处,但是不代表将来也能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相互打听对方的消息皆在彼此的预料之中,只是不到撕破脸的时候不会摆在明面说而已。

    人多人少,是否热闹,皆是孟长明和陈玉在意的事。如果只看他的想法,只与平时无异即刻。

    奈何他身边的岑威过于......讲究。

    唐臻知道的事,他不知道十分也知道八分。况且唐臻近日专心养病,根本就分不出心思考虑外面的事。孟长明的消息渠道却颇为神秘,说不定能知道鲜为人知的事。

    “殿下!”已经眼熟的羽林卫再次帮不想开口的唐臻打破寂静,“龙虎少将军在宫外求见。”

    二十日前,从贵州回来的岑威亲口说,梁安打算在贵州停留两个月再考虑回京的事,这才过去多久,怎么就......

    “请孟兄赐教。”陈玉下意识的凝神,朝孟长明靠近。

    岑威既然不想更进一步,只是守着岑家村......范围再大些,最多也就加上半个河南和整个陕西。

    “我也能为殿下动手。”始终保持沉默的程诚感受到危机,眼巴巴的看向唐臻。

    算了,打也打不过,他可以直接转送给孟长明。

    昌泰帝秘密离开皇宫,出现在陈国公的地界。

    “陈国公上折称本该在福宁宫陛下。正在北地陈国公府,待明年四月再将陛下送回。”孟长明稍稍后仰,脊背紧贴座椅,肆无忌惮的踩另外三人的痛点。

    陈玉见唐臻还是懒得开口,主动问道,“前些日子岑兄回来,送你还要几个月才会回京都,怎么突然提前这么久?”

    至少不凭衣着、配饰和称呼,只要站在梁安的面前,肯定能立刻叫住梁安的名字,不会有任何犹豫。

    除了自知人傻,信奉少开口多做事的程诚,陈玉、孟长明和唐臻同时开口。

    刚坐下的梁安立刻起身,“岑兄?”

    唐臻还没开口,孟长明已经抬头看过去,眼中满是令唐臻似曾相识的幽怨,“我不想看见殿下的脸。”

    孟长明的目光在程诚和陈玉的身上稍作停留,站在程诚的身后,目光定定的凝视程诚的后脑勺。

    如果说句公道话,梁安的模样委实不算狼狈,起码没有岑威上次归京,来给唐臻送药的时候狼狈。

    唐臻见了梁安,自然没有不见岑威的道理。他见梁安格外兴奋,索性叫梁安出门去迎。

    同为风尘仆仆赶回京都,两人的模样却大相径庭。尤其是站在同处,对比更加强烈。

    没等唐臻开口,大步离开的孟长明已经只剩衣角。

    不仅远在东南沿海的三省总督窥探到痕迹,因此秘密联系湖广布政史沈思水。连与陈国公为邻的龙虎军都察觉到迹象,导致岑威匆匆折返京都。

    毕竟身份立场在此,说起无关陈国公的事,尚且能畅所欲言。

    “弄巧成拙,他若是老老实实的从江西送信,哪里还有你什么事?”

    理由过于充分,唐臻无话可说,抓着孟长明的衣袖,沉默的越过程诚和陈玉。在两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坐到主位的对面。

    孟长明苦笑,朝岑威摇头,“我能知道的事,国公不会刻意瞒着我,我不知道的事,国公也不会刻意告诉我。”

    “......”

    少顷,梁安带回岑威。

    孟长明则心满意足的坐在唐臻身侧。

    唐臻点头,平静的接住陈玉抛来的黑锅。

    “臣给殿下请安,此行幸不辱命。”然而他单膝跪地,再次行武将礼,周身的气质终究还是与从前有所不同。

    即使有人能成为新的开国皇帝,岑威固守亲自打下的家业,至少能捞到个实权的爵位,继续庇护他想要庇护的人。

    圣朝的龙虎少将军,目前为止,只有一个。

    “哪个梁将军?”

    孟长明先与家族翻脸,又和陈国公渐行渐远,从某些角度看也算再无拖累。只要能改掉阴晴难定的脾气和肆无忌惮的性子,不愁没人愿意收他做智囊,毕竟是有真本事的人,至少不会饿死。

    若是岑威也......

    只是北方便有数不尽的阵营,生出难以看清的猜忌妥协、迷雾路障,若是再算上南方......

    梁安在唐臻的示意下起身,在陈玉身边落座,假装没听见孟长明对三省总督的嘲讽,低声道,“信中写着,有疑似陛下的人在大名府出现。”

    守在门外的宫人小心翼翼的探头,取

    “殿下!”突如其来的羽林卫打破诡异的寂静,“梁将军回京,正在福宁宫外求见殿下。”

    这两个人,好好的日子和未来不去思考,何以至于唉声叹气?

    羽林卫点头,小跑离开。

    然而扪心自问,如果是他,站在距离那个位置只剩最后半步、触手可及的地方。突然得知,自己并非那个位置的主人,又能有几分相信?

    重新落座,梁安终于察觉到违和,目光在桌上的人身上游移,惊讶的发现,连程诚的腰间都挂着崭新的印章。

    “我看到信,担心京都......里的殿下,临时决定将贵州托付给九叔,带着亲卫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梁安举起腰间的佩剑,正色道,“殿下放心,有臣在,再有杀人的粗活,尽管交给我,何需您亲自动手?”

    当年的一意孤行,终究令他回不到从前。

,最后为此烦心的人只有孟长明。

    岑威后知后觉的发现唐臻的目光,当即取下腰间的锦囊,“我算着今日就能回来,刚好陪殿下守年夜,顺便带了年礼。只是准备的匆忙,恐怕难以入殿下的眼。”

    孟长明摸了摸脖颈,长叹了口气,眉宇间罕见的浮现郁郁不得志的痕迹。

    陈玉瞥了眼梁安笑容彻底消失的模样,对唐臻道,“我带梁安去洗漱,免得扰乱殿下用膳的兴致。”

    唐臻盯着锦囊的形状看了会,确定里面装着的是个木盒,忽然想到不久之前曾收到过相似的年礼,眼皮猛地跳了跳,目光逐渐迟疑。

    毕竟人无再少年,破镜难重圆。

    程诚先行坐下,陈玉紧随其后,两人分别占据主位的左右。

    “是不是出了大事,怎么非要在过年的时候赶路?”陈玉面露担忧,询问的看向孟长明。

    孟长明冷笑,因为唐臻憋闷的火气终于有了去处。

    岑威面色古怪,目光在孟长明和唐臻之间游移,低声道,“我也收到陛下不在京都的消息。”

    数月不见,梁安几乎没有变化,依旧高高瘦瘦。只要不出手,完全看不出凭什么肩负梁家军猛虎的威名。

    说起北地,只要孟长明不愿意说,他除非下定决心,愿意得罪死孟长明,否则就不能再问。

    唐臻摇头,告诉陈玉不必再等。

    程诚敢怒不敢言,如同被欺负的大狗似的可怜兮兮的看向太子。

    孟长明瞥了眼唐臻,语气略显迟疑,“最近半个月,只有一件事能算得上大事。”

    这次没有人同时开口,说出不同的答案。

    衣服是少见的玄色,虽然对比孟长明的大红衣袍,还是稍显暗淡,但是细节之处的讲究,丝毫不逊色于孟长明的华服。

    陈国公和三省总督的烦恼,他尚且能够理解,这两人是被至高无上的权力诱惑、两广总兵和陈雪为生存奔波、湖广布政史沈思水被贪婪驱使。

    惯常只用布带束发的人,竟然插着根金簪,腰间也有玉佩和金饰做点缀。相比能直接上战场都不违和的梁安,岑威显然更能融入福宁宫过年的氛围。

    不等陈玉发怒,羽林卫已经带着身着轻甲的将军去而复返,正是梁安。

    燕翎送他雕刻春宫图的玉佩,尚且能用没脑子解释。

    除非陈国公是主动散出消息,如今的局面皆在他的预料之内,否则无论怎么看,陈国公对北疆的掌控都不如从前。

    如今能保持微妙的平衡,实乃国公大度,心中仍存家国大义。

    羽林卫茫然的抬起头,似是没听清,哪句话才是从太子口中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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