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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方氏讪讪的笑了笑,“许是我太累产生幻觉了。”

    眼下也没别的办法了,赵青牛点头,与其他人道,“还请大家保密。”

    语声落下,就看两个妇人抱着官差的腿哭起来,“我们家没粮了啊,铺子开不下去了啊...”

    明四捞了半天也没捞到银子,想动手抢,一人窥到他的神情,先出手揍他。

    一腚腚银子,像石头似的从青灰色的布料里抖出来。

    梨花点头。

    农户靠天吃饭,庄稼颗粒无收,只能是老天爷不好。

    老方氏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银子,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满嘴酸话,“奸商,挣了百姓这么多钱还想跑...”

    赵四娘目光闪烁,“娘先出去了。”

    搀扶老方氏的儿子即刻松手冲了出去。

    她蠢蠢欲动的搓着手,大有其他人上前,她立即扑过去抢银子的阵仗。

    官差面无表情的拽走她们。

    她与赵青牛道,“二堂爷年事已高,经不住打击,我已让人帮忙找小堂姑去了,待有消息在告诉二堂爷。”

    “赵大壮。”

    梨花道,“你睡着了,明四他们只顾着抢钱,还是刘二叔扶你出来的。”

    她身边的人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也来不及反应…

    因为,前头有人动了。

    刘二打她婆婆时她看到了,虽不知刘二为什么那么做,但闹起来不是好事,因此她没声张,除了她,还有赵家的两个亲家看到了,碍于日后要指望赵家过活,即使看到刘二动手也不敢声张。

    几位‘大堂伯’齐齐挺起胸膛,“是。”

    八娘多半找不回来了。

    梨花盯着队伍看了看,“不是李家人。”

    “哪儿人?”

    老方氏回过神,认出面前的是梨花,“我怎么在这?”

    妇人看众多人跑上前,赶紧裹起布料后退,“老天爷不给活路啊。”

    他兄长没走过这么长的路,气色一直都不太好,加上他在最后面,没注意刘二打人的动作,点头道,“地主家的长工扶娘出的城。”

    只要方向一致,或许有碰到的一天,二堂爷心里会好受点吧。

    官差手里有本册子,翻到近溪村的那页,抬眉注视着赵大壮,“赵广昌是你什么人?”

    刘二退后两步,在老方氏伸得老长的脖子后,毫不犹豫的一拍。

    “我爹问起怎么办?”

    其他人虽知道怎么回事,却也不敢开口。

    不止她,好多人都露出贪婪之色。

    明四挨了打,讪讪的回到队伍里,左看右看不见亲娘,心里慌了,“娘...”

    手一抬,老方氏觉得胳膊内侧疼得很,不仅这样,脖子后方也钝痛,她揉揉疼的位置,想到什么,大惊,“刚刚有人打我。”

    官差踹开她们,“县令有令,凡家中田地五十亩者不得出城,粮商不得出城,你们既是粮商,就不准离开。”

    不知谁骂了句高价卖粮害得他们待不下去,五六个人涌过去捡地上的银子。

    赵家是粮商,赵广昌已经出城了,保不齐会拿她这个赵家人开刀。

    来不及叙旧,一行人走到北城门时,城门口排起了长队。

    明四探头瞅了眼,不太相信,“他们会这么好心?”

    暮色落下,月光铺满了官道。

    梨花朝刘二比了个拳头拍手掌的动作,刘二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真的?”

    面前这群人没有粮食,放出城没什么不妥。

    未免节外生枝,装葬人是最合适的。

    钱...提到钱,老方氏如梦初醒,“银子...”

    明四这才没有起疑。

    赵大壮点头。

    明四挨了一拳,喊赵大壮帮忙。

    她看向官道,“我们现在往哪儿去?”

    他语气笃定,老方氏不确定起来。

    出城时,天已经黑了。

梨花说,“我看那人不像好人。”

    赵大壮维护刘二,“婶子,你若觉得我们居心叵测,趁早离去吧。”

    赵四娘的丈夫姓明,排行老四,族里人都唤明四,他跑得最快,前头人太多,他整个人像大树倒地似的扑下去,双手从缝隙溜进去乱抓,但其他人又怎会让他得手,后背左右耸动,两只胳膊尽量护在两侧,不让上面的人把手伸进来。

    赵大壮冷眼瞧着,见赵四娘要过去,沉声,“你过去试试!”

    “说她病入膏肓,我们送她回老家的。”李家捏着音调,一副北边人的口音,“大堂伯,官差若问你们是哪儿的人,你们直说便是,问其原因,就说粮铺遭人偷了,我大伯不知去哪儿了,你们北上逃荒...”

    两个官差上前拖妇人,妇人剧烈挣扎,不小心扯到包袱,里面的银子露了出来。

    “不知道,我们刚进城没多久。”

    赵记铺子的粮价低,昨天好多人买了一次接着排队,因此衙门一直注意着铺子动向,对铺子被偷一事也有所了解。

    破庙在两里外的半山腰,梨花故意不说,反而阴阳怪气的说,“逃荒,沿着官道走就是了。”

    两人小跑上前,“娘。”

    许是看他握着锄头背着背篓,周身气质冷厉,官差的问题要多些。

    见她吓得花容失色,梨花回头喊明二和明四。

    从村里到县里,她几乎没有合过眼,偶尔打盹,脑子里全是发黑发臭的尸骨,以及凶神恶煞的嘴脸。

    衙门有规定,凡超过一石粮者不得离城。

    “姓名。”

    老方氏不知身在何处,睁眼时,整个人哆嗦了下,“啊...老...老二...”

    官差去看他背篓,见都是些不知名的草药,又去看其他的背篓,确认没有粮食后才放他们离开。

    “我四叔病了,三娘做的事都是四叔授意的...”赵四娘为梨花解释。

    趁他们乱着时,梨花和刘二扶着老妇挤到了前边。

    这话是普通农户今年最爱挂在嘴边的话。

    再就是向族里表明村长爷的立场。

    “井田镇近溪村人。”

    乱世里,用钱买官的例子比比皆是,因此说什么的都有。

    “我们家没粮了啊。”妇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留在城里只有死啊。”

    他们从盐铺出来,好多人在议论李家去戎州之事,有人说李家家底被掏空了,去戎州避难的,也有说李家那位姑爷替李家谋了份差事,李家是去戎州做官的。

    “你可别冤枉人。”刘二板起脸,“我看你摇摇欲坠,伸手扶你罢了。”

    明四拉起她的手,“没抢到。”

    梨花的目光锁定面露不屑的老妇,“大堂伯,谁要是乱说你就揍她,咱赵家的事,轮不到旁人多嘴。”

    明四又去看他兄长。

    刘二恐慌起来,“三娘子...”

    路上多了许多难民,死掉的难民吓人,活着的难民抢人。

    “就说小堂姑婆家欲跟村里人一块北上,小堂姑不好撇下他们。”

    李家仆人多,且着统一颜色的衣衫,明显和这些人不同。

    出城后,梨花就掐老方氏胳膊的软肉把人掐醒了。

    “你堂弟可还在城里?”

    “我堂弟。”赵大壮依照梨花的吩咐,“我们进城来投靠我堂弟,哪晓得铺子遭人偷了,我堂弟不知所踪,没办法,只能北上逃荒。”

    赵家虽不是大族之家,但这种趁火打劫的事绝不会做,何况该以出城为重,等梨花和刘二过了城门,他招呼赵家人往前。

    官差看他们衣着普通,老妇脸色青白,一副喘不过气的模样,随意问两句就放他们出了城。

    刘二好奇,“李家不是清早就出城去了吗?”

    “别慌。”梨花没料到衙门如此迅速,今日起就禁止粮商离开青葵县,她前后张望一眼,忽然扯刘二衣服,眼神望向垫脚看热闹的四娘婆婆。

    心里自是明白,她们这趟北上,而人牙子做的是南边的生意,南辕北辙,即使找到八娘也没办法送八娘与族里团聚,可她之所以这么做是不想二堂爷难过。

    刘二扶住瘫软的老人,“三娘子,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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