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营养液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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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秦历屏息，眼神闪了闪，“看这个站位，是母亲？”

    它从被郁和光绑起来扔在墙角后，就一直安静昏迷着，虽然有女孩的轮廓，但比起“陈倩”更像个没有生命的黑陶人偶，没想到会突然出声。

    反而是妈妈……

    次数多了后，他注意到了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小小的卡顿：从第七秒开始，女孩声线与之前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直到郁和光在向陈倩开枪之前，看到了神色疲惫却目光干净、没有被转化的三人。

    不到一分钟的录音，他听了数不清多少次，入睡时也放在耳边。

    妈妈的声音从反锁的房门后闷闷传出来：“倩倩，你自己吃饭可以吗。”

    看到三人吃惊的模样，郁和光勾了勾唇：“李旬你之前说，看到队友相残，被救者反目成仇。其实你看到的，都是‘影人’。”

    ……妈妈，吃了妈妈。还想吃掉我。

    陈倩看到妈妈瞬间僵直，恐惧从脸上划过，但还是转身走向妹妹轻声哄着，牵着妹妹离开。

    “妈妈！”陈倩想冲过去拽住妈妈，却有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倩倩看到妈妈不开心吗，怎么这个表情？”

    “多出来的，是‘影人’。”

    “咚！咚咚咚！”

    “影人吃掉了他们，取而代之，被你们当做正常人没防备的带在身边，但这间公寓帮你们杀了影人。”

    一遍遍拨出又挂断的动作都已经变得机械。

    只是，那双看向她的眼睛大睁着，蓄满了泪水。

    “藏在妈妈身后的影人吃掉了妈妈和家人，又想要吃掉陈倩，取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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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倩”几次出现在他眼前，也恰好是他遭遇危机的时刻。可以说有陈倩的地方就有怪物出没，已经可以连成逻辑链。

    李旬一怔，但随即又重新笑了起来：“竟然是这样。”

    “妈妈不舒服，想睡一会。”

    他已经有了猜测：“秦历，我报一个家庭成员，你遮掉一张脸。”

    放学回家的陈倩没找到本应该在家的妈妈，只有餐桌上摆着已经做好的晚饭。

    “开门！让你开门！”

    如果妈妈刚回到家，那刚才和她说话的，是谁？

    反锁房门的陈倩试图冷静。

    厨房里没有开灯，妈妈独自站在黑暗里看不清脸：“几点了，怎么还不睡觉？”



    午夜，陈倩被“咚咚”敲门声吵醒，门外的妈妈面色仓皇。

    即便是死亡，堂堂正正的赴死，也比自相残杀、以怨报德的倾轧要好太多。

    最初的异变，开始于数日前。

    妈妈在哭。

    钥匙拧动声响起，公寓大门打开后，出现在门外的，却是妈妈的身影。

    是骤降的温度，死寂的坟墓。风从墓碑间呼呼穿行。

    郁和光将几人的反应看在眼里：“虽然你们错误以为这间公寓是囚困你们的怪物，但事实上，你们能保持神智清明，还要感谢这间公寓。它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了你们。”

    王威：“不是说陈倩十几岁吗，这个好小，是妹妹吧。www.yaran.me”

    有什么东西在门外暴躁的疯狂砸门，似乎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嘶吼如野兽。

    看着同一张脸，三人却各执一词。

    妈妈想要触摸她，陈倩却猛地后退回房间反锁。

    “倩倩怎么了，你今天有点奇怪，别吓妈妈。”

    可那边刚接起来还没有说话，房门突然被猛烈撞击。

    她把自己藏在衣柜里，午夜的静谧里，过于剧烈的心跳声在耳边拉长。

    “好。”

    “我的妈妈，变成了怪物。”

    “外面很多居民就算没有被影人取代，精神也已经不同程度混沌了。”

    郁和光点点头，之前的猜测终于有了定论：“你们死的那两个人，已经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而是‘影人’。”

    那时郁和光不清楚原因。但现在，他看着全家福，却忽然明白了。

    最后齐齐看向郁和光，期待青天大老爷为自己做主。

    郁和光沉吟半晌，问道：“你们刚才说，刚进公寓时你们有两个人死了，融化了？是死后血肉变成粘液了吗，像鼻涕一样？”

    郁和光低头，看向怀里又失去意识的小黑人：“也就是这东西。”

    郁和光却心念一动，立刻让秦历拿来全家福。六口人的笑容灿烂，一眼扫过去没有两张一样的脸。

    “我……”

    “倩倩。”

    “从刚一进来时我就觉得神奇，你们竟然到现在神智都能保持清明。”

    最纯粹的红，最艳丽的红。

    “藏在人类背后的影子里，观察人类，模仿人类，一旦人类松懈，就会取而代之。”

    技术人员在郁和光的建议下做了声纹比对，结果却是同一人。

    最后剩下的那张脸……多出来那个人，在照片里被爸爸抱在怀里，笑得开怀。

    他低头看向小黑人的目光褪去锋锐，不再是对敌人的戒备：“不论这次B03公寓区最后结果如何，他们都应该感谢陈倩。”

    “不，你们最应该感谢的，其实是‘陈倩’。”

    “她已经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最大努力。”

    或许，“陈倩”站在居民的影子里，不是因为想要吞吃，而是在示警危险。

    比如张先生，比如其他撕开人皮攻击他的居民。

    她高兴的哼着歌，可是没穿好的脸皮掉了下来。啪嗒。脸皮下面是一模一样的脸，可她在哭。

    “……不是。”

    昏睡在郁和光怀里的小黑人忽然动了动：“杀了妈妈。”轻声如梦呓。

    说着说着，郁和光忽然顿住，探究的视线在李旬三人间梭巡。

    门外重新安静了下来，但陈倩却不敢再走出去。

    想通了这件事，李旬的笑容灿烂，像是终于卸下了几乎快要压垮他的沉重包袱，精神状态也肉眼可见的变好。

    “什么意思？这东西还要杀谁吗？”李旬挠挠头。

    看得李旬后背发毛，忍不住回头看了好几次：“怎么了怎么了，我后面现在还有东西吗？”

    郁和光却出乎众人意料的平静：“秦历，你进公寓区之前，听过那段求救录音吗？”

    厨房的水龙头没有关严，时钟走了一圈又一圈。

    她和妈妈一起打开卧房，但房间里空无一人。

    一个妈妈，两个妈妈……走进房间。

    “那两个人是全程都在你们的视野范围吗，哪怕一分钟都没有单独行动离开过？”

    秦历无声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

    被郁和光特意点出来说，三人对视一眼，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有泪水从他眼里无声滚落：“太好了，我的队友们……同事们……我们救下的人们，没有背叛彼此。”

    “这孩子，怎么了这是？”妈妈笑着揉乱了她的头发，转身哼起了歌，看起来很高兴。

    我的妈妈，变成了怪物。www.zhier.me

    陈倩错愕，下意识扭头去看卧房：“不……可是。”

    滴答，滴答。

    “救，我妈妈。”

    “是我们捡回来的。”

    他忽然间福至心灵。如果，事实是反过来的呢？不是陈倩导致的危险，而是她在去往所有危险将要发生之地呢？

    妹妹的声音在妈妈身后响起，夜半时分，显得幽幽空洞。

    “倩倩！公寓有问题，这里混沌了，你得去找溯游计划那些人求助……”

    妈妈说，快跑。

    所以我杀了妈妈。

    李旬：“？？我看着怎么像陈倩？”

    顶替本体的影人难以分辨，“陈倩”则用这样的方式将它们一一标记出来。

    陈倩独自坐在过于安静的餐桌前，守着大门却没等到其他家人。

    “对。”

    不仅是为了最初那通引起注意的求救电话，还因为陈倩的保护。

    割开心脏汩汩流出温暖液体的颜色。

    直到房门外再无声音，她才敢拨通电话。

    浑浑噩噩的空白中，她只记得一件事：求助。

    “妈妈。”

    秦历严肃起来：“郁队，你想到什么了？”

    她躲在衣柜里，一遍遍尝试拨出电话，可公寓像个黑箱子，外面的人进得来，里面的人却别想走。

    “一个救回来的居民，一个其他救援小队的。算是半路认识。”

    陈倩吓坏了。她唤醒公寓防御系统，拒绝任何人走进自己的房间。

    “只是不知道后来有什么变化，影人有了陈倩的轮廓，却没有完全变成她，甚至还用它的模样继续藏在其他人的影子里。会让你们误以为是木头人病毒的，也是因为它在你们身后的影子里……”

    最初的恐惧都已经变成了麻木，陈倩忘记了很多事，她的大脑逐渐麻木，记忆像是被黏液打湿翅膀沉进池塘的蜻蜓，再也飞不动了。

    郁和光一开始以为，站在他人影子里的“陈倩”，是为了观察和模仿，然后找准机会下手。

    “救我……妈妈。”

    陈倩愕然看着厨房的妈妈，可等她扭头想要确认刚才的妈妈，却发现那里空无一物。

    几人的交谈骤然停止，惊愕低头看向小黑人。

    一个妈妈走出来，漂亮的口红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