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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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随后响起了罗塞恩的声音：“杜芙，我回来了，出来喝营养液。”

    卡洛希敏锐的感官捕捉到了细微的动静，眼里酝酿出淡淡的笑意，神情却仍是疑惑的，他像是毫不知情那样再次呼唤了一遍，“芙芙，你在房间吗？”

    “是我的。”

    灰尘被抹去，露出的鼻尖浮泛起淡淡的绯红。

    她贴着卡洛希的胸膛，感觉到他的身体轻微发着抖，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别的什么。Alpha搂紧她的腰，呼吸她颈间的气味，郑重其事地保证：“留在我身边，我不会让你受委屈。”

    “是的，我们认识。”卡洛希眉眼弯弯，似乎没听出好友话里的古怪意味，“还记得之前我跟你提起过的，我在星际旅行时遇到的女孩吗？就是芙芙，没想到她就是那个救了你的人。时隔那么多年还能重新相遇，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这可能就是命定的缘分吧。”

    罗塞恩原本就是要撮合他们认识的，现在得知他们不仅很早就相识，卡洛希还有追求对方之意，这全然契合他的期望，按理说他应该放下心来，但是不知为何，困惑，烦躁，甚至是愤怒，种种情绪涌了上来。

    即使当年身处垃圾星，他也十分注重自己的仪表，衣领整洁，裤筒笔直，手腕处的银色袖口闪闪发亮，置身于肮脏的街道中显得尤为格格不入。他似乎永远都是这么一丝不苟，温文尔雅的样子，这对他对外本就良好的风评无疑是锦上添花。

    罗塞恩凑近她，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嗅了嗅她身上的气味，语气一下子变得危险：“你身上怎么一股信息素的味道？”

    怀中一空，卡洛希的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愈发深沉，紧接着起身也跟了出去。

    很少有能让她这么避之不及的人，就算再遇到当初被她毫不犹豫背叛的达蒙，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畏惧。经验和本能戳着她的脊梁骨大声警告，不要靠近卡洛希。

    卡洛希的声音出现在两人身后。

    卡洛希半跪在地面，以一种得体却稍显扭曲的姿态将自己支撑在地板上，视线越过床缝，直勾勾盯着缩在下面的杜芙，笑容温和和煦，落在杜芙眼中却带来一阵条件反射的毛骨悚然。www.silian.me

    有那么一刹那，她不禁生出了一种错觉——眼前Alpha英俊的面孔陡然变成了凶戾嗜血的猛兽，下一秒就会把她从床底下拖出来，残忍地撕成碎片。

    可杜芙亲眼见过，卡洛希是怎样干脆利落地拧断取乐她的流氓们的手腕，并一颗一颗打碎了他们的牙齿。

    趁卡洛希把悬浮车停到别处的空档，杜芙拖着那条碍事的瘸腿，用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跑进别墅，令人庆幸的是罗塞恩不在别墅，于是她一路跑回房间锁上门。www.jinghua.me

    杜芙捧着杯子的动作一顿，心高高提起来。

    他转头看向杜芙，目光柔和了几分，认真地说，“之前错过了一次，这次我不想再错过了。”

    脚步声环绕着整个房间，卡洛希在她的床边停下来。透过近在咫尺的床缝，杜芙只需要稍微抬眼便能看到他的鞋子，漆黑的皮靴擦得一尘不染，被裤子包裹着的双腿修长结实，蕴含着恐怖的力量。

    这是杜芙第一次和他这么亲密接触，尽管在垃圾星他们有过共处一室的经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亲密。他真的很高，也许高等血统的Alpha们都是像这样身材修长的，因为罗塞恩也给过她相同的感觉。杜芙被他抱在怀里，衬得像只娇小的洋娃娃。

    “笃笃笃——”

    他压下心里的想法，搭在膝盖上的手指敲了敲，话音冷静：“那可真是凑巧。”

    他的目光和口吻都很恳切，杜芙咬了咬唇瓣，在权衡利弊后，在卡洛希惊讶的目光中，伸手握住他宽大的手掌，闭上眼睛往鼻子上抹了抹。

    卡洛希平静道：“我来找你，可你当时不在宿舍，我打算离开的时候正好遇到了芙芙。”

    下一秒，一双烟紫色的眼眸，猛地出现在床缝间。

    卡洛希这番话看似是在回忆往事，但字里行间，却透出一股亲昵之意。

    杜芙想，要不还是今晚就把地图表拿回来吧。

    罗塞恩面色微微变化。见到好友本该感到欣喜，他第一反应却是质问：“你怎么从她的房间里走出来？”

    提起往事，杜芙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心里生起些恼火。

    那是加了维生素、液体钙以及各种丰富营养物质的营养液。在第一星，这是给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补充营养用的。罗塞恩嫌弃杜芙矮小的个子和因为营养不良干枯焦黄的头发，所以来到军校以后，强制要求她每天晚上都要服用一杯营养液。

    杜芙清楚，这个举止得体的Alpha皮囊下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罗塞恩把她愁眉苦脸的模样收入眼底，挑了下眉：“有这么难喝吗？”

    以他对罗塞恩的理解，这是

    杜芙果断丢掉抱枕，一骨碌爬到床底下，抱住双腿，像只胆小的刺猬蜷缩着藏起来。

    “好吧，如果你全部喝完，我就额外奖励你一块糖果。这样总行了吧？”

    卡洛希附和道：“我也觉得凑巧。不过这也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把她带到第一星，我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高大英俊的Alpha站立在门外，他看起来有一点疑惑，走进来后查看了一下卧室各处，没有发现要找的人。

    罗塞恩眯起了眼睛：“‘芙芙’？你们认识？”

    ——她实在是不想和卡洛希单独相处。

    卡洛希丝毫不知她心中的想法，看着把自己蜷成团的少女，他回想起了以前发生的事情，笑着说：“芙芙真是一点没变。还记得以前在福利院的时候吗？每次我们玩捉迷藏时，你都会躲在院长的床底下，每次我都能精准无误地找到你，但是下一次你依然会选择躲在床底。不知道为什么，你就认定了那里，特别固执。”

    “芙芙？”

    “好吧，看起来是不在了。”Alpha自言自语，话音里透出遗憾。

    他伸手想用衣袖帮她擦掉，可还没触碰到面颊，Beta少女就反应很大地往后仰，卡洛希的手停在半空。

    敲门声持续了一段时间，最后归于平静。杜芙放松了呼吸，以为外面的人放弃离开时，“咔嗒”一声，那是锁芯咬合的脆响，门被推开了。

    没有回应。

    她认定卡洛希忆起往事的感叹语气是嘲笑，她确实不擅长捉迷藏，以前和福利院的孩子们玩捉迷藏时，他们能躲的地方层出不穷：树上、后院的石头后面、放柴火的竹篓里……可是杜芙总想不到，所以每次她都会选择最让她有安全感的地方——院长的休息室——当然，那是在被翻脸的院长赶出去之前。

    她缩着肩膀鸭子坐在床下的地毯上，因为刚才躲在床底下，被压到的头发有几缕是翘着的，鼻尖儿还沾着灰尘，显得整个人都灰扑扑的可怜，落在卡洛希眼中，可爱的要命。

    罗塞恩坐在客厅沙发里，随意地翘着腿浏览光脑，面前茶几上摆着一杯白色的黏糊糊的稠状物。

    “……”杜芙呼吸隐隐变得急促。

    可卡洛希却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只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秒，眼神微黯，语气也低沉下来：“是还不习惯我吗？没关系的，芙芙，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很久没见到你，有点太高兴了。”

    假如杜芙能够闻到信息素的话，她就能够嗅到装满屋子的信息素，像上等红酒一样馥郁醇香，黏腻浓厚。

    专给婴儿服用的营养液添加了无毒的香精和少量糖浆，调制出适口的味道。可罗塞恩给她准备营养液却没有考虑这么多，只注重营养均衡，不注重其他，这就导致了味道十分一言难尽。

    杜芙紧紧捂住了嘴巴。

    少女的嗓音细细弱弱：“不是不习惯，只是……很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

    不过，一转眼，这种荒谬的错觉就消失了。

    “有。”杜芙重重地点头。

    《帝国宪报》曾公然把他列为帝国十大最有魅力的人物之一，无数贵族Omega们把他视作理想的梦中情人，趋之若鹜。

    脑袋里不由自主浮现出他的手掌扭断别人骨头的模样。

    卡洛希怔住，显然他脑补了很多，神色变得激动而动容，伸出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轻而易举地把她嵌入自己的怀中。

    杜芙每次喝都觉得它的味道像是融化了的塑料和呕吐物的混合物，难以下咽。

    杜芙不认为这是她应该受到讥笑的理由。

    她担心卡洛希将她的事情全盘托出，也担心罗塞恩因此起疑。

    杜芙忍不住屏住呼吸，内心祈祷他就这样离开。

    杜芙愁眉苦脸地举起杯子放送到唇边，迟迟没有送入口中。

    他微笑着，一字一顿道：“芙芙，找到你了。”

    卡洛希离开垃圾星后，他们本不应该再产生交集。只是她考虑欠佳，遗漏了第一星出身且背景不凡的他和三皇子认识的可能性。

    杜芙连忙挣脱出卡洛希的怀抱，跑向门外：“来了。”

    他的手掌严丝合缝地扣在她的腰侧，干燥、温暖、宽大有力，给人以莫大的安全感，杜芙甚至能够感觉到他的掌纹。

    没过多久，门外响起敲门声。

    紫眸Alpha不急不徐地走出来。他走到杜芙身边，看少女和那杯白色糊糊做激烈斗争，笑了笑，用十分纵容的语气说，“把鼻子捏住再喝的话味道会变淡很多。”

    甚至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带着从容风度的笑容，眉头皱都没皱一下。

    杜芙反应过来，更加担忧。这完全是自我保护机制下意识的举动，卡洛希肯定误会了。

    罗塞恩看向杜芙，后者小口喝着营养液，没有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