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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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忽然问：“你……知道那位大人是谁吗？”

    杜芙没有多少触动。

    “那你为什么要救他？”Alpha有些急切。

    他注意到杜芙的双手绞紧了衬衣，于是她白皙的腿裸露出大半。不知为何他心里更烦躁了。

    他陷入了沉默。显然他认为一个Beta心疼Alpha是件荒谬的行径，何况在那种危急关头，人人都自身难保。

    杜芙听话地起身，走进飞船内部的洗澡区，一路上畅通无阻——豪气的Alpha一掷千金包下了星舰的头等舱。几分钟后她走了回来，双手绞着裙子，她看了看恭敬地站在罗塞恩身旁的人，不知是否该开口打扰他们。

    笔挺合体的制服，裤腿下一双漆黑的皮靴修饰出他长而匀称的小腿，鞋面的装饰物看起来也很符合他的外貌特点，纯金的金属扣和他的发色交相辉映，杜芙甚至怀疑它们的亮度会灼烧自己的眼睛。他将左腿交叠压在膝盖上，双手也同时交叠，就这么傲慢地打量着她。

    为了和她套近乎，她在爆炸中舍命相救，以此为自己换来一些亲近的筹码，对方也如她所愿将她带上了星舰。如果今后能顺利获取他的好感，成为他的伴侣，她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

    她没有想过事情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杜芙不解地问：“为什么不让它自己晾干呢？”

    说完后便将浴室丢给她。杜芙尝试性地洗了个脸。想起还有注意事项没有告诉她的Alpha折返回来，他忽然盯住她的脸。

    安聚精会神地看，热热的鼻息呵到玻璃上，晕开一片白茫茫的雾气。她将手掌贴到玻璃上，仿佛也触摸到了那些熠熠生辉的星辰。

    “……什么？”罗塞恩

    “洗干净了？”罗塞恩懒洋洋的抬起脸。他有洁癖，眼里容不得一点脏污，如果不是这个人刚刚救了他一命，他根本不可能准许她在这里待上哪怕一秒。

    不止一个人这么夸过她。达蒙夸过，她待过的福利院里的孩子们也常常这么说，还有她的竹马。杜芙不在乎自己的长相，不过如果这样可以赢得好感，她并不介意。

    杜芙盯着他的绿眼睛，直白地说：“什么都不要，我仰慕您。”

    没有哪一个像她一样，漂亮到第一眼甚至会怀疑自己认错了性别。

    取得达蒙的信任，和他一起前往第一星并摆脱他——这原本是计划的第一步，第一星的贵族来到这座星球完全在她意料之外。

    “我只说一遍，你最好听好。这个按钮是开关，这个调节水温，这个调节水压。”

    “我不会用那个。”她用手比划着洗浴调节系统的形状，叫不出那东西的名字。

    这个“大人”不言而喻，说的是罗塞恩。杜芙先前从他人口中得知了他的姓名。

    他的呼吸紊乱一瞬，冷漠苍白的面孔迅速染上了绯红……要知道，像他们这种人在进入军部前必须通过一系列的忍耐度测试，务必保证不被任何诱惑扰乱心智，而他的分数一向名列前茅，可是眼下，他真切地动摇了。

    而那个被她抛弃的可怜Beta，她或许有过短暂的愧疚，但往上爬的渴望压过了这一点。更何况达蒙早应该清楚，垃圾星上根本就没有好人，就连那些七八岁的孩子都会面不改色的撒谎撒泼，骗取一些傻瓜泛滥的同情心。

    那时候他们都还没有分化。分化当天杜芙兴冲冲地询问院长她的体检报告，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自己分化为Beta，竹马分化为Alpha的噩耗。

    尖尖的下巴扬起。罗塞恩得以看到少女洗去污垢后白净的脸。她身上的气味很清淡，一丝信息素也没有。

    由于皇室身份，罗塞恩和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议会那帮老不死的家伙也催他尽快将婚事提上议程，可他对Omega和Beta都无感。在他眼里，前者是哭哭啼啼软弱无能的菟丝花，后者是平庸到只剩下数量优势的帝国工具。

    她是个纯粹的Beta。

    他命令道：“把头抬起来。”

    “这些还不够？”

    门外Alpha听到动静，迫不及待地转身迎上来，随后愣住。

    杜芙忽然想起她的竹马曾经告诉过他，Alpha和Omega都拥有信息素，它是一种由位于后颈腺体释放出来的招引同种异性个体寻味前来□□的气味，每个人都独一无二。

    头发没有擦干，滴滴答答的水珠沿着发梢滴落，湿润的长发垂下，在肩头晕开一片水渍。少女清瘦，宽大的衣摆盖住她的腿根，她就像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让人下意识呵护。

    “你学的很快。”他冷淡的口吻温和下来，“你是Omega吗？”说完这才意识到冒犯，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是想说，你长得很可爱。”

    罗塞恩除了嫌弃她极其糟糕的自理能力，也嫌弃她随意的穿着，在他眼里她几乎是个披头散发、愚昧无知的野人。真不知道她当时哪里来的勇气站在他面前，挡住了那颗向他砸来的流弹。

    罗塞恩以为她想要更多，心里冷笑，看来她救他也不过是为了谋利罢了，他早就洞悉这些下等人的贪婪，他们看到利益便会像是嗅到肉味的苍蝇扑上来，令人生厌，“说吧，你还想要什么？”

    他高大英俊，有权有势。最重要的是，他是个优秀的Alpha。

    安——或者说是杜芙，低头看了看那条没有知觉的左腿。它这是个令人厌恶的累赘，为了不影响计划的实施，以后她得想办法治好这条腿。

    “当然。”他立刻殷勤地取来了衣服，并且告诉她他会守在外面，有事可以随时喊他。

    里昂便是刚才带她去浴室的Alpha。

    罗塞恩意识到自己的失神，几乎是立刻皱起眉，他讨厌这种不受控的感觉。他丢开毛巾坐下：“等到了第一星，我会给你在中央城另外安置住处，帮你录入帝国的身份卡，并给你一笔钱——你放心，我不是小气的人，这笔钱够你三辈子加起来都衣食无忧。”

    他没有看到她的脸，视线忽然凝固，变得有一丝丝古怪：“为什么不把头发擦干？里昂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吗？”

    ——她当然知道，虽然不能准确说出对方的来历，但是庇护她足以，她只需要知道这点就够了。

    杜芙拒绝了他，尽管事实上她饿得饥肠辘辘。他有些失望，还想说些什么，腰间的接收器响起急促的滴滴声，他不得不匆匆离开。杜芙想起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要一块擦头发的毛巾。

    “你想说什么？”

    杜芙咬着下唇：“我不想要报酬。”

    在她整理思绪的时候，金发Alpha在她对面坐下。

    她回到头等舱。头等舱里只剩下罗塞恩一个人。他单手摆弄着失而复得的光脑，带着露指手套的手指指骨明晰，漆黑的睫毛下垂，侧脸显出几分慵懒，足以让任何一个Omega怦然心动。

    不知道，罗塞恩的信息素会是什么样的。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因为会发烧生病，你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怎么活到这么大的？”

    杜芙点头答应，转身走进浴室。洗漱过程中她不慎打翻了一整瓶沐浴液，单脚踩在上面险些滑倒，可从头到尾没有叫他。如果门外的是罗塞恩，她会毫不犹疑照做，但既然现在她的目标不在这里，便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无关的人身上。

    罗塞恩喝止了正在报告爆炸原因的下属，不太耐烦：“怎么了吗？”

    “你去洗个澡，再换件衣服。”年轻的Alpha用挑剔的口吻命令道，“既然你救了我，该有的补偿我一样都不会少，但前提是按我说的去做。”

    即使不照镜子，杜芙也知道自己现在有多么狼狈：爆炸使她沾染满身的灰尘和泥土，布裙脏的看不出原本颜色，脸上的伤口仅被简单处理过——她看上去就像一个邋遢的小乞丐。

    对一个来自垃圾星的下等Beta。

    杜芙不明白他情绪激动的原因，计划的一部分还不能说出，她撒了谎：“我只是不想让他受伤，那样会很疼的。”

    搓洗掉身上头发上的黑灰，杜芙换上了新衣。星舰上没有专门准备给女性穿的衣物，连最小的尺码对她来说都过分宽松。她没办法穿上裤子，于是穿着一件长长的白衬衫走出去。

    他坐在一张流线型的软皮椅子上。他已经把自己从头到脚都收拾了一遍。

    在水资源匮乏的星球，很多时候甚至连一口干净的水都喝不上，洗澡是种极端的奢侈，只有垄断了水供给的地方官才有可能浪费一大缸水清洗自己。

    至于她——她所展示的一切都是假的：残疾、性格、姓名。这些只不过是为了让达蒙放松警惕的手段——除了她的跛腿。

    不过好在里昂用脉冲粒子炮打了回去，不然他现在就要忍受更多了。

    “谢谢您，我要洗澡了，您能给我拿一件衣服吗？”杜芙露出一个羞怯的笑容，这使得男人的眼神几乎黏在她的脸上。

    罗塞恩忍无可忍，按着光脑的屏幕想叫人来，但又觉得效率太低，干脆自己随便找了块布，将杜芙按在椅子上，粗暴地擦拭着她的头发。他根本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力气，杜芙被他扯得头皮生疼。他极不耐烦地用毛巾吸走发梢的水分，“下次洗完澡记得把头发擦干，听懂了吗？”

    星舰穿过银河带，全速向第一星进发，透过透明的舷窗，闪烁的星群和灰色的陨石近在咫尺。www.feixiang.me

    披着头发的杜芙点了点头。

    罗塞恩拧了拧眉，没有跟她计较，他叫来了一个男性Alpha让他教杜芙怎么使用各种功能，对方显然没有把一个下等beta放在眼里，演示的十分敷衍。www.jinyu.me

    他换了个话题：“你还需要什么吗？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食物、水、杂志，我都可以为你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