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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萤的意识出现短暂的空白，她呆立一瞬，猛地回过神，弯下腰大口喘气：“啊！”

    与此同时，属于江萤的意识却在发问：为什么，圣女们的武器明明击中了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同伴身上？

    身为邪神，它的触角遍布全楼，自然能察觉丽丽的小动作，面对如此明显的背叛，它却无动于衷。

    她转身向右踏出一步，顿时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粗糙的沙粒打在脸上，令她眯起眼。

    江萤看了他一会儿，冷静地说：“我不是尤娜。”

    比起隐居避世，观察人类不断变化的世界显然更有趣，也更有意义。”

    她也不关心姐姐以外的人，直到甜甜出生，小女孩毫无防备的纯真攻陷了她, 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她的心。

    江萤直视她的双眼，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最后一个问题，它为什么会容许你的背叛？”

    此时丽丽已变回怪虫模样，缩回黑暗的角落，口器中发出刺耳的人声：“你的武器，只有你……能取出。”

    江萤下意识喊出他的名字：“凯恩。”那是圣女的伙伴之一，江萤曾在记忆中见过他破碎的尸体。

    江萤觉得, 她大概是个很自私的人。

    不拔，局面继续胶着，而它早晚会挣托束缚。

    作者有话说：

    江萤沉默两秒，摇头说：“你身为眷族，为什么选择背叛它。”

    姐，我好想你啊。

    “我并未背叛，只是在找寻新的生存方式。”丽丽双手交叠腹前，态度十分谦逊，“萨逊家族内部分为两派，一派全身心臣服于它；另一派以我爷爷为首，在它沉睡时，尝试融入人类世界。

    “咔”一声轻响，死去的阿迪勒将军歪了歪脖子，看向江萤的眼中多了一丝戏谑。

    “梦亭，你再帮我一个忙吧。”江萤握住她的手，真诚地说，“等你们出去以后，拜托你为甜甜找个口碑好的……”

    江萤考虑了几秒，就抬步向门外走去。不论丽丽说的是真是假，自己已经被它盯上，早晚是要面对的。

    江萤听笑了：“不愧是商人，把背叛说得冠冕堂皇。”

    “尤娜……”青年痛苦地捂住胸口，踉跄着向她走来，“尤娜，帮帮我。”

    她垂眸看向脚下，果然，自己在水中的倒影正是金发长裙的尤娜。

    话音才落，电梯箱便微微一震，楼层显示为“-10”。

    在他胸口正中心，插着一把锈迹斑斑的弯刀。

    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电梯走去，许梦亭吃力地想追却站不起来，只能大声喊：“萤姐，你说过要一起出去的，还有苏昕，方浩，我们都可以帮你啊！”

    “呼、呼！”她手指深深陷进头皮，眼球慢慢外突，“太多了……信息太多了，停下快停下，我的头快要炸了！！”

    许梦亭倒吸一口气，勉强撑着发抖的双腿，从牙齿间挤出一句话：“不、不可能，莹姐亲眼见到有人逃出去过！”

    电梯门缓缓向两边打开，门外是不停翻腾的灰雾，就跟窗外的雾一模一样。

    许梦亭愣愣地看着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合上，江萤欲言又止的目光，丽丽意味深长的笑容，统统消失在门后。

    45 ? 出口（八）

    难怪它不停纠缠她，难怪它放任丽丽背叛的言行。

    她一进入走廊，无边的黑暗便自动退开，露出靠坐墙边的许梦亭和甜甜。

    “我大概走不了了。”江萤笑了笑，前两任圣女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虽然有些突然，但我好像真是那什么圣女，得镇压楼底下那个家伙，就跟葫芦娃一样。”

    她强忍羞耻，用暗哑的声音说：“你留在它身上的武器，就是它的最后一道封印。”

得不停下，“我知道它在哪儿，可以为您带路。”

    她停顿两秒，咬咬牙继续道，“帮她找个口碑好的孤儿院，有时间的话，请你多去看看她。”

    她想扔掉弯刀，然而此刻刀柄却紧紧吸附在掌心，怎样都甩不掉。

    ◎白影的真容◎

    拔出武器，她将获得力量，而它会被彻底释放。

    江萤原本的衣物消散，取而代之是一件纯白长衫，质地轻盈，沿着她的身型一泻而下。

    许梦亭猛地睁大眼，呼吸急促：“不、不会的，你说过要和我们一起走……”

    在邪神面前，她再也无法维持美丽的外表, 只能颤抖着弯下腰，任由丑陋的节肢和硬翅刺破精美的旗袍，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丽丽笑了笑，并不争辩，只做了个“请”的手势：“如今我才明白，爷爷当初不告而别，是为了阻止另一派的召唤仪式，可惜他只成功了一半。而我太过天真，在一些族人的刻意引导下，错误地唤醒了它。”

    丽丽想说什么，却突然露出痛楚。

    电梯内，江萤看着不断变换的数字，轻呼一口气：“丽丽，你要保证她们能安全离开。”

    江萤不愿甜甜失去生命, 哪怕明知她会品尝孤儿的苦楚, 可江萤仍然期望，有许梦亭的照应，甜甜能够顺利成长, 然后好好看这个世界。

    江萤立刻顿住脚，不受控地喊道：“阿迪勒将军！”

    再抬眼时，青年已经松开手，胸前是血淋淋的伤口，皮肉外翻，露出一截弓弦：“尤娜，帮帮我。”

    她的声音有了哭腔：“老姐……”

    江萤脸色一沉，猛地伸手握住刀柄，用尽力气朝外一拔——

    “哦，上次那个女人啊。”丽丽扯了下嘴角，笑容不达眼底，“她真的逃出去了吗？”

    她扭头看向凯恩，青年早已收起痛苦的神色，一双棕眸变成迷幻的紫色，似笑非笑。

    空白画框掉进沙堆，江晚浑身发出白光，渐渐与江萤的身形重合。

    丽丽的态度愈发恭敬：“一旦您彻底压制它，这里就会变回普通的楼房，到时她们自然可以离开。”

    江萤深吸一口气，自嘲道：“前任圣女好歹还有武器, 我却要赤手空拳上阵？早知道就学点格斗了。”

    “圣女殿下，我们到了。”丽丽侧身站到门边，垂眸遮住眼底的情绪，“啊，我能感觉到它的欢欣，它正因为您的到来而兴奋不已呢。”

    然后怪物毁了一切。

    她与它竟然有这样的纠葛, 一旦取回武器, 她将获得圣女的力量, 与此同时，它也能摆脱最后一道束缚，彻底挣脱封印。

    江萤微微睁眼：“原来如此。”

    许梦亭只觉得背心发凉：“……你什么意思？”

    江萤二话不说，一下拔出他胸口的长弓，反手一挥，锋利的弓弦直接割断脖子，只听“咚”一声，青年脑袋落

    这把武器不仅仅属于圣女萨米阿，同样也属于江萤！

    丽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等您见到它就明白了。只有它能恢复您圣女的能力，也只有您能解除它身上最后一道封印。”

    哗啦——阿迪勒的身体像流沙一般散落，很快就无影无踪。

    江晚盈盈笑着，半个身子探出画布，伸长手臂拥抱她，下巴抵在她额头上，就像很久以前两人吵架和好，相拥着一起睡去的模样。

    她眼前一花，下一秒丽丽的身影出现在十几米外的电梯前，堪堪站在江萤身后，抬手摁下电梯键。

    江萤忍不住笑出声，眼睛却越发酸涩：“傻丫头。”

    江萤忽然醒悟，这就是她的武器！

    整个少女时期，她都在学习如何自保——怎样少挨一顿骂，怎样多吃一口饭, 怎样偷一点时间看书。

    江萤身子晃了晃，一手捂头，一手压住刀柄，表情扭曲变形。

    用爷爷教导的本事，坏了爷爷的事，这些年来，她的沮丧可想而知。

    她本能地上前几步，伸手去拔男人胸前的弯刀，然而指尖刚触及刀柄，强烈的痛感就如电流一样穿过她的大脑。

    她来了，她来了，她终将坠落下来！

    只听丽丽悠悠的开口：“进了这栋楼的人，是出不去的。”

    就在这时，太阳穴传来一阵暖意，迅速缓解了痛苦。江萤抬起眼，看到一张日思夜想的脸。

    江萤的身体颤抖着，属于圣女们的记忆再度席卷而来，这俩人曾是她的挚友、是最信任的下属，亲眼目睹他们的惨状，她心痛的无法呼吸。

    甜甜会有很好的归宿，挠头，我觉得是很好的。

    “啊，你果然是！那、那么，镇压完了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啊！”

    她低头看向手心，手指被弹开的短短一瞬，她脑中浮现出一部完整的帝国史，它的地理风貌、幅员历史、兴衰交替，竟是历历在目。

    “我明白。”江萤向前跨出一步，随着她离开电梯，浓郁的灰雾激烈地翻腾起来，仿佛在大声欢呼：

    她交不到朋友，因为相较于为别人考虑，她更在乎自己。

    丽丽的脸却在这时突然出现，几乎贴上许梦亭的鼻尖，那张立体的脸庞一半藏在阴影里，莫名阴森，吓得许梦亭剩下的话全卡在喉咙口。

    江萤踏出门外，只听脚下一声水响，灰雾骤然散开，露出不远处一个瘦高的金发青年，他形容狼狈，衣衫透湿，但丝毫不损英俊的容貌。

    她直起腰，冷冷盯着面前的男人：“我的武器就是你的封印，你想让我拔除封印。”

    许梦亭费力地睁开眼：“莹姐？”

    丽丽第一次流露出懊悔，她将双掌合于胸前，低声恳求道：“圣女殿下，请给我一次补救的机会吧。”

    江萤蹲下身，爱怜地摸了摸甜甜的小脑瓜，又掏出自己的手机塞进她的小衣兜里。

    早已死去的男人直直站在风沙里，坚毅的脸上满是疤痕，湛蓝的眼眸盯着江萤，埋藏着深深的爱恋与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