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章：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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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谁又能想到，有人在手上戴个储物戒是为了好看？

    他应该庆幸，他给自己留了条裤子。不然他就得在陌生人面前遛鸟，就算不是他的身体，他也会谢。

    这意料之外的发现让陆行渊一整个大无语，在这个修真界，储物戒就是用来方便携带随身物品，以备不时之需。储物戒储物，是修真界的常识。

    谢陵早已习惯陆行渊的无视，见他脱下衣服，正欲回避视线，却被他身上的伤疤吸引了目光。

    再然后噗通一声，他和谢陵像一颗炮弹砸入水中。他不熟练地用灵力护着谢陵，防止他脆弱的身体遭到更严重的冲击，自己则暴露在水下，巨大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几乎要将他的内脏碾碎，他被浪花无情掩埋，意识溃散。

    只不过是在石滩上坐了一会儿，谢陵的面色越发惨白，失血重伤，而后坠崖，他能撑着，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他说：“我不。”

    陆行渊干脆把它脱下来，手臂的伤口淌着血，没有完全熟练运用的灵力不足以修复这些伤势。他不在意地拿衣服擦了擦，随后将沾血的衣物扔进水里，赤|裸着胸膛站在河岸边。

    他选择了一条和陆隐川截然不同的道路。

    谢陵摸着额头，神色微怔。

    “师尊莫不是忘了，我现在是个废人，打不开储物戒。”谢陵取下手上的戒指，在陆行渊的眼前晃了晃，讥讽道：“不过也不一定要我拿，你只需要抹去我的神识，这东西就归你了，反正我现在也不差这一点伤。”

    陆行渊本来还觉得作者夸张，现在迎头跳下来，他才知道什么叫所言不假。

    谢陵的视线落在陆行渊笔直的腿上，他的裤子也沾了水，紧贴着肌肤，近乎透明，能够看到流畅的肌肉线条。今天的师尊有点不太正常。

    陆行渊活动僵硬的手臂，试着调动身体里的灵力，他摸索着引导灵力在体内游|走的方法，像个蹒跚学步的孩童磕磕绊绊地运行了一个小周天，逐渐恢复一些力气。

    书上没有详细描写谢陵在悬崖底下的遭遇，作者拉了进度条，只说他得到一个天大的机缘。

    谢陵被他掌心的温度烫了一下，只觉得这样的体贴可笑，他松开手，储物戒掉落在石滩上，卡在石头缝里。

    看着他此刻冷漠却清醒，陆行渊不知怎的，竟然有点欣慰。这怪异的情绪让他感到好笑，许是怜爱书中谢陵少时的遭遇，见他此刻能够想明白真的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双|腿的血液开始流动，他感觉到一股难以言喻的麻从脚底开始，蔓延了整个下半身。

    陆行渊低头看了眼储物戒，又抬头看了眼谢陵，舔了舔牙，压下心头冒起的一丝火气。

    陆行渊询问时内心有所忐忑，毕竟在谢陵的眼里，他才把他折磨一通，转头就借衣服，实在不合常理。

    谢陵心生疑窦，但转念一想，这人能抱着他从悬崖上跳下来，能正常到哪儿去？

    昏迷前的的最后一刻，陆行渊松开自己的手。他朝着水底落去，苦中作乐地想，自己要是成了第一个跳崖摔死的大乘期，修真界的人能笑一辈子。

    谢陵听见他问了一句：“有衣服吗？”

    陆行渊不敢想象，如果他没有跟着跳崖，谢陵独自一人穿过层层罡风落进水底，又被冲上岸，修为全无，奄奄一息躺在河滩上仰望蓝天白云时的心情有多绝望。

    不着边际，没有依托。

    陆行渊宽阔的后背上鞭痕交错，有些地方已经淡的看不清，有些地方伤口还没长好，结痂的伤疤呈现出铁锈的颜色，蜈蚣一般盘踞在陆行渊的后背上，被雪白的肌肤衬的狰狞可怖。

    陆行渊感受到他的不安和恐惧，护着人的手怎么也松不开。

    他实在难以说服自己去承担陆隐川的罪责，他是个独立的个体，而不是他人的附庸。虽然眼下还不清楚为什么会被踢进书里，但可以确定他大胆的跳崖举动让他从名为陆隐川的囚笼中跳出来了。

    他醒的比陆行渊早，上岸后就坐在石滩上静静地看着陆行渊，没有把人救上来的意思。

    陆行渊的手掌很热，更显得谢陵的手冰凉。

    若是眼下找不到，陆行渊不打算去寻。他和谢陵非亲非故，坠崖时又替他承担了大部分的冲击，已经仁至义尽。

    谢陵：“？”

    陆行渊有点心梗，他看着顺水漂流远去的衣服，心里萌生出去捡回来的念头。脱衣服的时候他有多豪爽，现在他就有多狼狈。

    陆隐川用来杀死谢陵的这座悬崖在原著中增加了很多限制，作者描述它终年云雾缭绕，深不见底，和四周的高山形成特殊的磁场，罡风如刀，能够抑制灵力，让坠崖的人无力自救。www.siying.me

    如果可以，陆行渊也不想问这句话，但谁让陆隐川的储物戒干净的像个摆设。

    他背对着谢陵，翻找手上的储物戒，准备换一身行头。在不断的摸索中，他逐渐熟悉这具身体，也熟悉灵力的运行。

    书中寥寥几笔，看上去已是触目惊心。更别说在现实中，谢陵一步步痛苦地蜕变。

    此刻因为失血，长发垂下来，长睫低垂，瞳孔幽暗，脆弱而阴郁。

    河水冲去谢陵一身的血污，露出那张苍白而年轻的脸，他不属于硬朗的长相，偏向明媚乖巧，素日里给人的感觉就是朝气蓬勃，神采飞扬，充满活力。

    陆行渊顿时心情大好，身上的那点不适被抛之脑后。www.chunyin.me他环顾四周，寻找谢陵的身影。在这湍急的河流中，他们很有可能被冲刷到不同的地方。

    抹去神识确实不行，但没说一定要抹去。陆行渊也不过是灵光一动，试着把神识拘出来，没想到那么容易。

    陆行渊找出一套衣服换上，又拿了几块灵石以备不时之需。他在储物戒里找到一个不需要灵力也能使用的储物袋，挑了谢陵用的上的丹药，法器装上。

    陆行渊靠近谢陵，在谢陵死寂的目光中握住他的手，道：“我把灵力借给你，你自己收回神识。”

    他把谢陵护在怀里，不是没有想过松开手，但谢陵紧紧地抓着他的衣服，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单薄的身躯微微颤|抖。

    但陆隐川身为天下九尊之一，在正道享有盛名，他冷酷正直地犹如一根标杆，又怎么会犯下受戒的大错？

    陆行渊从水里站起来，身上的衣袍经过风刃的摧残，有些地方不足以蔽体，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储物戒上的神识可以收回，这是陆行渊能想到的万全之策。

    陆行渊不知道下坠了多久，等他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能够运用自如时，大脑已经因为缺氧一片空白。身体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张开灵力形成保护罩，把他和谢陵笼罩其中。

    陆行渊看着他，突然意识到不仅需要衣服，还需要丹药。

    里面没有衣服，没有丹药，没有符箓，没有灵石……只有一柄孤零零的长剑，还是陆行渊在跳崖前放进去的。

    穿过云雾后，他能感觉到无形的桎梏将灵力死死地压制，风刃切开他的衣服，下坠的力量撕裂伤口，血流如注。

    陆行渊没在河岸边瞧见人，正庆幸可以就此分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冷不丁地听见谢陵的声音，身侧突然多了一道阴影：“师尊是在找我吗？”

    做足了心理建设，陆行渊松开谢陵的手，他弯腰把储物戒捡起来，举到谢陵眼前。

    陆行渊身形高大，宽肩窄腰，日复一日的训练让身上每一块肌肉的起伏都充满了力量感。和谐，流畅，但不突兀。

    坠崖的感觉很难受，灵力失控更是让陆行渊有一瞬间后悔这个决定。自由落体的速度很快，整个人的感觉用一个字来形容，就是空。

    谢陵以为是自己弄错了，他正欲再看，陆行渊就转过身来。

    谢陵喉咙一紧，瞳孔骤缩。这明显是受了惩戒，被人鞭打所致。

    看看陆隐川那干净的戒指，他好心酸。

    他告诉自己站在眼前的是个才遭到背叛，遭人抛弃的小可怜，心里有点情绪很正常，他有求于人，他不能和人一般计较。

    春日里的河流彻骨冰寒，陆行渊是被冷醒的。他被湍急的河流冲到岸边，半个身体还躺在水中，身上被风刮出来的伤口泡的发白，腰部以下冻的没有知觉了。

    谢陵挪开视线，不想理会，他就是在逼陆行渊做选择。

    陆行渊心道：这才是储物戒该有的样子啊！

    这一刻，他非常希望这具身体不属于自己。他觉得自己有点鲁莽，但仰头看见高阔的天空，白云悠悠，鸟雀无忧无虑地振翅高翔，他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陆行渊的神识探入他的储物戒，发现他里面的东西还挺多，除了衣服，丹药，符箓，法器外，还有书籍，杯盏，灯笼等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儿。

    储物戒上附着谢陵的神识，如果陆行渊强行破开，对已经受伤的他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

    “物归原主。”陆行渊道：“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陆隐川不是一个好师尊，并不值得谢陵为他伤心。

    他抛着储物戒，嘴角微扬：“我还奈何不了你？”

    下一刻，储物戒上的神识就被人用灵力携裹着卷出，拍在谢陵的脑门上。

    他拉住谢陵的手，把储物袋和戒指放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