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七章兵谏逼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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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越来越大，雨水仿佛连成线的珍珠，顺着屋檐陋瓦滴落地上，很快汇聚成河，潺潺流往低洼。www.yywenxuan.com&nsp;&nsp;&nsp;&nsp;校尉撑开油纸伞，秦堪使劲搂了一下杜嫣，然后松开她，目光随即在杜嫣身后的金柳，唐子禾，秦乐秦康众人脸上转了一圈，发现大家脸上带笑，眼中却浮现着浓浓的担忧，秦堪不由展颜笑道：“轻松一点，我只是去皇宫里坐一坐，不同的是，这次多带几个人进去罢了。”&nsp;&nsp;&nsp;&nsp;众女忍着眼泪点头。&nsp;&nsp;&nsp;&nsp;秦堪抬步欲走，忽然停住脚，再次回过头，这次目光落在唐子禾身上。&nsp;&nsp;&nsp;&nsp;唐子禾似乎清楚他在想什么，嫣然一笑道：“放心，我绝不再给你添乱，这里有我，你快去快回。”&nsp;&nsp;&nsp;&nsp;秦堪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后终于走到伞下，校尉们护送着他登上门口的马车。&nsp;&nsp;&nsp;&nsp;马车冒着倾盆暴雨，一往无前地消失在蔼蔼雨雾中。&nsp;&nsp;&nsp;&nsp;众女目送着马车远去，久抑的泪水终于顺腮而下，无所顾忌地哭起来，唯独唐子禾一人却紧抿着嘴唇，柔弱的娇躯微微发颤。&nsp;&nsp;&nsp;&nsp;杜嫣哽咽道：“你……浑身抖什么？”&nsp;&nsp;&nsp;&nsp;唐子禾眼中闪烁着兴奋之色，道：“一想到由今日始，咱们相公即将开天辟地，创一番古往今来圣天子前所未有的大业，我便不可抑制地高兴。”&nsp;&nsp;&nsp;&nsp;“万一，万一今晚……他败了呢？”&nsp;&nsp;&nsp;&nsp;唐子禾满不在乎地道：“生死等闲尔，有何惧哉？相公若败，我们随他共赴黄泉便是，青史万卷，哪一卷不是千年鲜血白骨书就？不是敌人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很公平。”&nsp;&nsp;&nsp;&nsp;杜嫣和众女瞟了她一眼，心中暗生敬畏。&nsp;&nsp;&nsp;&nsp;相公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位疯子似的女赌徒？不，不止是赌徒，简直是亡命之徒。&nsp;&nsp;&nsp;&nsp;“姐姐，子时过后，我要进城入宫一行。”&nsp;&nsp;&nsp;&nsp;“你去做什么？”&nsp;&nsp;&nsp;&nsp;“相公若败，我与他同死，相公若胜，我入宫为他锦上添花，聊为君贺。”&nsp;&nsp;&nsp;&nsp;…………&nsp;&nsp;&nsp;&nsp;…………&nsp;&nsp;&nsp;&nsp;雷声隆隆，在杨廷和府上半空炸响，刚刚入夜，正是万家掌灯时分，杨府今日却格外地沉寂，像一滩毫无生气的死水。&nsp;&nsp;&nsp;&nsp;杨廷和阴沉着脸坐在前堂，枯瘦的紧紧抓着椅子的扶，指节因用力过甚而微微泛白，显示出他此刻极不平静的情绪。&nsp;&nsp;&nsp;&nsp;杨府管家在门口探出头，看了看老爷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老爷，宁国公秦公爷来访，入夜后腾骧四营到处在搜捕他，老朽大胆，先让他进了门房避人耳目……”&nsp;&nsp;&nsp;&nsp;听到“秦公爷”三个字，杨廷和眉头皱得更紧了，鼻孔里重重哼了一声，道：“见！”&nsp;&nsp;&nsp;&nsp;很快，秦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杨府前院，而今日杨廷和却一反常态并未起身相迎，望向秦堪的目光甚至充满了敌意。&nsp;&nsp;&nsp;&nsp;秦堪浑似不觉，自顾一脚跨进前堂，施施然坐了下来，笑道：“往日我来拜访，杨先生至少迎出前院，今日却连一杯茶都欠奉，先生今日何以待客不周？”&nsp;&nsp;&nsp;&nsp;杨廷和冷笑：“想必过了今晚，秦公爷再来杨府老夫得须跪迎了吧？”&nsp;&nsp;&nsp;&nsp;“那样未免太客气了，秦某怕折寿呀。”&nsp;&nsp;&nsp;&nsp;“秦堪！你到底意欲何为！”杨廷和拍案而起。&nsp;&nsp;&nsp;&nsp;“保命而已。”&nsp;&nsp;&nsp;&nsp;“辽东五万精骑入关戍卫京畿，可是出于你的算计？”&nsp;&nsp;&nsp;&nsp;秦堪坦然道：“不错。”&nsp;&nsp;&nsp;&nsp;“今晚北郊大营叶近泉兵马调动异常，也是你下的令？”&nsp;&nsp;&nsp;&nsp;“对。”&nsp;&nsp;&nsp;&nsp;“前几日承天门前杖杀一百余位大臣，想必也不是江彬的主意吧？那个蠢货绝对没有矫诏的胆子。”&nsp;&nsp;&nsp;&nsp;“不错，也是我所为。”&nsp;&nsp;&nsp;&nsp;杨廷和疲倦地靠在椅背上，仰天长吐一口气，缓缓道：“秦堪，你究竟想做什么？大明君权受制，臣权坐大，外有九镇数十万边军和各地无数卫所大军，内有拱卫京师三十万团营，区区五万辽东兵马，你能翻天么？纵然今夜教你翻了天，满朝文武大臣和勋贵能答应么？大明的天下是文官的天下，你能杀了皇帝，能杀尽天下千千万万的文官吗？”&nsp;&nsp;&nsp;&nsp;秦堪微笑道：“还是那句话，我想保命。”&nsp;&nsp;&nsp;&nsp;杨廷和睁开眼，狠狠地瞪着他：“你是个疯子！”&nsp;&nsp;&nsp;&nsp;“我只是个被逼到悬崖边上走投无路的丈夫和父亲。”&nsp;&nsp;&nsp;&nsp;秦堪的笑容渐渐收敛，盯着杨廷和道：“杨先生内阁首辅之尊，不知此生志向若何？”&nsp;&nsp;&nsp;&nsp;“当然是强国。”&nsp;&nsp;&nsp;&nsp;“秦某再问杨先生，我踏足朝堂十多年，平辽东，除刘瑾，镇民乱，开海禁，种种所为评价若何？”&nsp;&nsp;&nsp;&nsp;杨廷和已平复了情绪，语气缓慢道：“堪称功绩，可载青史。”&nsp;&nsp;&nsp;&nsp;秦堪不急不徐地道：“我之一生为社稷做的事情并不多，只有这么几件而已，然而，新皇登基后不仅急于除去我这个权臣，而且要将我做过的事情也一并抹杀，敢问杨先生，你若是我，如何取舍？”&nsp;&nsp;&nsp;&nsp;“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老夫若是你，引颈就戮而已。”&nsp;&nsp;&nsp;&nsp;秦堪摇头：“不，我不甘心。如果我真是万夫所指的奸佞，如果我真做了祸国殃民的事，我甘愿赴死，但是我没有，先生可曾见近年来朝政渐渐清明畅通？可曾见愿奉天朝为宗主，每年朝觐的使臣越来越多？可曾见蒙古鞑子已多少年没有主动犯我疆界烧杀抢掠，反而是我边镇大军频频征伐草原大漠？可曾见海禁之后各地百姓越来越富足，甚至有的农夫也偷偷在衣裳里面穿上了丝绸，很多平民人家已由一日两顿变为一日三顿？”&nsp;&nsp;&nsp;&nsp;“杨先生，我说这些不是为了邀功，而是想告诉你，咱们的大明正在中兴，离强汉盛唐只差一点点，如今大明的这些改变，离我的抱负也还差那么一点点，我还有很多事情未做，大明的土地集中在太多权贵里，农民失地必反，这点需要改变，大明藩王太多，藩王再生藩王，仅是皇室宗亲的开销，国每年不知要花费多少银两方能填满这个无底洞，这点也需要改变，蒙古鞑子虽然转为守势，然而他们还未灭种，终究是一大祸患，更何况北方女真部落崛起的时日也不远了，不解决他们，大明恐有亡国之虑，还有东南的倭寇，西边的朵甘，乌斯藏，南边的占城，暹罗……除了这些邻国，天下还有更广阔的地方等待我们去发现，去征服，大航海时代马上要开始了，我们的目光不能只停留在这些邻国身上，天下，远远不止是我们目光所及的天下。”&nsp;&nsp;&nsp;&nsp;秦堪长长吐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些，就是我的志向，在我有生之年，我尽量做完它们，如果做不完，希望我们的下一代，下下一代能够做完，所以我不能死，因为人亡政息，大明近在眉睫的危和遇不仅错失，整个大明天下反而会倒退到弘治以前的景象，我和先生以及诸多名臣半生心血全部白费，敢问杨先生，你愿意眼睁睁见到一人一言而废国？”&nsp;&nsp;&nsp;&nsp;杨廷和一直静静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神情越来越挣扎，充满了矛盾。&nsp;&nsp;&nsp;&nsp;秦堪加重了语气道：“杨先生，天下，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也不是文官的天下，它是万万百姓的天下。”&nsp;&nsp;&nsp;&nsp;说完了这些，秦堪站起身，轻轻拂了拂衣衫下摆，道：“我独自一人冒天大的风险进来，现在我要告辞了，在我走出杨府大门前，你仍有会下令家仆护院将我绑去献给新皇，我绝无怨尤，走出这个大门，大明的天下从今日起将掌握在我中，皇帝做不好的事情，我来做！”&nsp;&nsp;&nsp;&nsp;秦堪朝杨廷和长施一礼，步履沉稳地朝外走去。&nsp;&nsp;&nsp;&nsp;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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