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无面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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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p;&ep;“住手。”黄太太看见蜂鸟把废纸当宝贝一般，在蜂鸟弯腰之前，她拿到手中，“招生简介。”她嘟嘟囔囔念着：“收费如何？”

    &ep;&ep;但愿不要那么倒霉。

    &ep;&ep;可是，这个愿望不能实现了，他房间里已经有了一个人。而且把他的床翻得乱七八糟。他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戴着兜帽，显然是在等待蜂鸟。他的脸——兜帽里黑洞洞的，也许他的脸被黑布蒙着，或许他根本就是无面之人。蜂鸟从刚刚踏进的门里退了出来。他大喊黄瓜瓜，可是楼上毫无动静。蜂鸟退到外面的房间里，无面之人一把掐住蜂鸟的脖子，把蜂鸟提了起来。

    &ep;&ep;“倒霉的话就这样——”黄瓜瓜一扬手，纸张就朝垃圾篓飞去，蜂鸟慌忙去捡。

    &ep;&ep;“造化玉牒在哪里？”黑洞洞的兜帽里发出声音。

    &ep;&ep;“你能上学就是万幸了，”黄豆豆撇嘴道，“倒霉的话．．．．．．”



    &ep;&ep;这个世界上唯一把蜂鸟当人看待的人死了，留下蜂鸟继续过他非人的苦难日子。蜂鸟哭得撕心裂肺把陪同办事的两个警察难过的直抹眼泪。

    &ep;&ep;这是个可怜的老头，没有人知道他的家庭情况，也没有人知道他所说的亲戚是谁？而且没有一个亲人出现在他的葬礼上，是蜂鸟抱着他的骨灰盒放进坟墓。

    &ep;&ep;“那有怎样？”黄太太厉声喝道：“难道学校还能把你拐走了不成？”

    &ep;&ep;蜂鸟摇着头，感觉呼吸困难，只有拼命挣扎。他忽然瞅到神龛上，财神像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切。可是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瓷像爆炸了。哗啦啦碎片从神龛上撒落蜂鸟一身。蜂鸟清醒过来，哪里还有无面之人的影子。

    &ep;&ep;“那不是正合你们的心意。”蜂鸟小声嘀咕。他知道说什么也没有用，他只能去这个最便宜的学校。

    &ep;&ep;包子店的老板不认同警察的说法。他看见钟离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钟离还跟他说，最放心不下蜂鸟，他走以后，会有亲戚过来把蜂鸟带走，他已经安排好了。

    &ep;&ep;只是看到学费低廉，就决定让蜂鸟去。甚至都不知道这个学校在什么地方。

    &ep;&ep;蜂鸟知道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因为黄思礼早就嚷嚷着让蜂鸟上学是在浪费钱。如果临到交学费时，黄思礼舍不得钱。那么蜂鸟就不能去读书了。

    &ep;&ep;蜂鸟到九月份就要上中学了，这将是他平生第一次与黄家分开。黄瓜瓜将去一所公办的学校97中学读书，唐飞也要上这所学校。蜂鸟要去当地一所外来工子弟学校——凤凰中学。

    &ep;&ep;黄太太拉了拉黄思礼的袖子，示意他往杂物间方向看。他们盼望死掉的人，正活生生地向他们走来。

    &ep;&ep;蜂鸟坐在床上，看着招生简章。其实看也白看，他能否继续学业还是个未知数呢。

    &ep;&ep;也就是这排字吸引着蜂鸟读下去。翻开封面，页头上一排大字：沙卜粒粒——放飞梦想的地方。

    &ep;&ep;黄思礼夫妇恨不得有一个不用钱还白送伙食费的学校，那么蜂鸟就不用花费一分钱了。如果不是工厂不愿招收这么小的童工，黄思礼早就不让他读书了。

    &ep;&ep;招生简章上一排白边红字：沙卜粒粒学校招生简章，这几个大字在绿黄色底面的衬托下显得很醒目。

    &ep;&ep;蜂鸟听到了自责的声音：“一直以为你过的很幸福，没想到如此糟糕。”

    &ep;&ep;“别人不会管的，只要我们一口咬定他有病，看看他的掌纹．．．．．．”

    &ep;&ep;法医说从凝固的血迹来看，应该是在昨天晚上的8点钟就被害了。

    &ep;&ep;出了什么事情？昨天蜂鸟离开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呢。蜂鸟一下子跪倒在床前。钟离老先生的手冰凉，再也不能握着蜂鸟的手感叹他掌纹里隐藏着秘密了。昨天他还活生生地给蜂鸟讲妖精故事呢，今天无论蜂鸟怎么喊叫，他都无动于衷了。

    &ep;&ep;蜂鸟折了回来，闷闷不乐地走进楼梯间。打开老先生给的瘪瘪小包裹，一个状如莲花的小碟子，上面刻着看不懂的铭文，蜂鸟翻来覆去，又对着墙上的日光灯看，都没有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它像个盘子，如果给黄太太用，她肯定嫌盛菜太小，放酱油太大。而且上面凹凸不平，清洗起来也很困难，一无用处。蜂鸟塞进一个被踩扁的鞋盒子里，扔到了两层铁架床的上层。他不能放在正常的地方——抽屉里或者枕头下面。因为黄瓜瓜会翻出来的。

    &ep;&ep;去便宜学校是最坏的待遇吗？在黄思礼家里就不是，刚才黄豆豆说：倒霉的话．．．．．．，

    &ep;&ep;下面是一条弯弯的彩虹桥，桥下一排宋体字：一个不用写作业的学校。如果黄瓜瓜足够细心，他会看到这排字的，一定会吵着黄思礼让他去这所学校。

    &ep;&ep;钟离老先生为什么给他一个招生简介？他要回去问问。蜂鸟走到门口，看着天已经黑了。也许老先生已经下班了。算了，明天早上再去问吧。

    &ep;&ep;内页就是学校的简介：

    &ep;&ep;蜂鸟望着空荡荡的神龛，怎么说得清楚不是他打碎的。财神瓷像好像要跟蜂鸟过不去，一连打碎三个。

    &ep;&ep;蜂鸟带着悲痛的心情托着沉重步伐回到家里。他只想躺在床上，一睡不起。

    &ep;&ep;普普通通的招生广告。甚至连学校简介写得似乎都不怎么合格，收费还挺高，黄思礼无论如何是不会让他上这个贵族学校。

    &ep;&ep;蜂鸟刚刚走进小巷口，就看见柳钟离店铺门前的生意跟以往不同。老先生盼望顾客盈门的场景终于出现了，店铺门口围着好多人。

    &ep;&ep;晚上十一点，黄瓜瓜和黄豆豆已经睡觉了，黄思礼夫妇还坐在客厅里。黄太太看起来忐忑不安，往杂物间瞅了一眼。对黄思礼说：“三天了，你说他会不会真的——？”

    &ep;&ep;邻铺包子店的老板狗子说，一大早，他起来做包子的时候，看见钟离背着一个包裹出去了。什么时候死了，他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ep;&ep;蜂鸟不想回头，因为后面是无尽的冰冷和黑暗。可是，财神像的碎片刮破他的手，好生疼。

    &ep;&ep;当蜂鸟打开那张纸，上面没有才高八斗先生的联系方式，而是一份招生简介。钟离老先生关起门，神神秘秘，就是为了给蜂鸟一份广告吗？这明显是个错误。蜂鸟想回去问问老先生，还没站起来，黄瓜瓜就把招生简介抢走了。

    &ep;&ep;“怕什么，”黄思礼有点心虚地说：“我们就跟殡仪馆的人说，这孩子不正常，有病，他就那样死了，我们能有什么办法？”

    &ep;&ep;蜂鸟哭得撕心裂肺，邻居们纷纷抹眼泪。大家都知道，这个古怪老头最疼爱蜂鸟。

    &ep;&ep;钟离老先生在干什么呢？

    &ep;&ep;一大早，蜂鸟就来找钟离老先生了。蜂鸟有许多话要问他，那位才高八斗先生住在什么地方，该怎么样去找他，有联系电话吗？

    &ep;&ep;蜂鸟呆住了，他七点四十五分还在这里。当时如果不是钟离轰他离开，他也会玩到8点半回家的。当时蜂鸟还想着要来问招生简章的事情，他怎么就没有回来呢？

    &ep;&ep;从人缝隙里面挤进去，蜂鸟看见钟离老先生，他什么也没有做，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几个警察在他店铺里忙活。

    &ep;&ep;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沙卜粒粒学校是一所实践制中学。坐落于西牛贺洲地界，毗邻远近闻名的万寿山。该校是一所历史悠久的学校。

    &ep;&ep;一定是钟离老先生搞错了。www.qingyoushu.com

    &ep;&ep;黄思礼咬牙切齿朝蜂鸟身上狠狠踢去。蜂鸟挣扎着，想爬起来。也许黄思礼以为他要反抗，也许因为他气昏了头，抓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蜂鸟头上。蜂鸟眼前一黑，他就坠落在一片光明之中。好一个干净的世界，没有痛苦，没有伤心，钟离老先生正在前面等他。他只要爬起来，追赶上老先生，他就可以跟他一起去到快乐的地方。

    &ep;&ep;梦想从这里开始，赶快来报名吧！

    &ep;&ep;“他们会不会看出来，你打得太．．．．．．”黄太太十分担心。

    &ep;&ep;他是一个修单车的老头，能有什么钱呢？可是警察断定是入室抢劫，因为老先生猪窝一样的家里被翻得像个狗窝，警察推断盗贼要找什么东西，钟离老先生大概是反抗，就被杀死了。

    &ep;&ep;“招生简介，”他嘲笑道：“你也有资格选学校？”

    &ep;&ep;蜂鸟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以为他要死了。可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躺在床上，一双大手伸了过来。让蜂鸟大为震惊的是，这双手不是要打他，而是在给他的伤口涂药。

    &ep;&ep;“你活腻了是不是？”黄思礼这个时候才从楼上下来，看到新买的财神又碎了，气的暴跳如雷：“你这样得罪财神，生意还怎么赚钱？”

    &ep;&ep;黄思礼夫妇像看见鬼一样，扶着沙发哆哆嗦嗦站起来：“你——你怎么你没——事？”

    &ep;&ep;黄思礼已经定下了他到凤凰学校读书。这是他们所能找到的学校中收费最便宜的学校。黄瓜瓜觉得好笑：凤凰学校，连麻雀都不如，麻雀虽小还五脏俱全呢。他们这个凤凰学校，不但很小，还什么都没有，没有跑道，没有图书馆，甚至连单杠双杠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