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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侍女们见她走路四平八稳,只以为是嫡长主想要自己走走,便一个个知趣地都没再开口,待到绿萼捧着糕点回来的时候,白赫曦已经不见人影。

    白赫曦眯了眯眼睛,慵懒的声线有些低沉。

    这杯酒被她洒在了门前,酒香轻轻溅在门槛上,亦是在敬无数在此次灾祸中离开的人们。

    见楚翎面露赞赏之意,白赫曦便晓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了,只能成全了桑茂心中所想——也能如她之前的想法一样,套出火灾背后的真相如何。

    只是带桑茂进来的人并非是君青岚,而是恰好出门的楚翎。

    这少年看着文弱白净,却不想还有这样的野心,对于一个普通人家的男子而言,确实可以一眼望到结局,跟随嫡长主殿下离开,虽然无非也就是成为一个侍卫,但多少也算是进了京城,比在这里有更多可能。www.yaran.me

    他后来的声音越来越小,终究也没抵过眼前的眩晕感,头一歪,直接倒在了一旁的穆思柔身上。

    “此后江城事务,祁大人务必多费心了,百姓生活不易,此等水患疫灾,不可再发生了。”

    她坐在位置上,神色未变,等着桑茂开口。

    她迷茫地站起身,凭借着自己的直觉向前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到哪里,便一门心思往外走。

    桌上的其余人顿时都笑出了声音。

    “好吵——不许进来!”

    她歪歪扭扭地又喝了一杯酒下肚,下一刻就趴在桌子上不动了。

    她立刻命人四处寻找,并循着旁人看见白赫曦的顺序,一路找到了后院住处。

    而白赫曦全然不同,这桌上的每一人朝她敬酒,她都照单全收了,只是她的酒量深不见底,即便是喝得最多的那个,如今脸上依旧看不出丝毫醉意,眼神也依旧清明。

    绿萼默默地闭上了嘴,对着后面一群面露震惊的侍女和侍从,冷声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该做

    宴席之中,白赫曦特意吩咐了将梁月等人一并邀请了过来,和穆思柔、江沐风等人一起,满满当当地坐了一整桌。

    君青岚点点头,站起身后便行礼告退了。

    第三杯酒,她举起了杯,缓步走到了门口,今日正是十五,天上月亮圆的正好,在地上落下了一片银辉。

    因此君青岚只是沾了沾酒香。

    白赫曦……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你吗?

    桑茂的神色微微一顿,随即盯着白赫曦,回道:“殿下此番援手江城,江城之民无不感恩戴德,无人不铭记殿下贤德之名,小人斗胆,有一事相求。”

    在临行前的第二日,白赫曦终于迎来了这个最后的答案。www.cuiyun.me

    这种在朝中混了大半辈子的老狐狸,真是时时刻刻都在替母皇监督自己。

    这件事除了白赫曦和楚翎之外,便只有君青岚知道,事实上,其他人即便知道了,也并未在意——桑茂实在是太过渺小的存在,小到就连红绡和绿萼也对这人并不上心。

    殿下此时来找凤君——做什么?

    谢恩声起,第一杯酒落肚。

    第二杯酒,她与祁燕对饮。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里面就传来了一声钝响,紧接着便是一声君青岚的闷哼声,她立刻紧张地开口问道:“凤君,这是怎么了?”

    “殿下在这里,不必着急。”

    “留在此处,就算祁大人关照,这毕竟是小人的家事,祁大人的能力亦是有限,小人的结局依旧不会有丝毫改变,因此小人只想凭自己的能力搏一搏其他的出路,还请殿下垂怜。”

    白赫曦朝上微微一托酒杯:“愿江城再无水患,百姓永受庇佑,安居乐业。”

    “还请殿下离开之时,能带上小人,小人必定为殿下马首是瞻,来世亦做牛做马感谢殿下之恩。”

    刚刚还清晰无比的思路,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

    楚翎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两缕白发,内心亦是思绪万千。

    回答她的是白赫曦的声音。

    “这些日子,多谢诸位与本宫一同为江城出谋划策了,此番能够如此顺利,诸位亦是功不可没。”白赫曦捏着杯子轻轻一送,“敬诸位。”

    她顿时急了。

    临行之前,照旧是要与江城的大家吃最后一顿饭的。

    “既然如此——那便随本宫北上前往京城便是。”白赫曦微微一勾唇,但面色霜冷之意却未减少半分,“明日便启程。”

    桑茂再度伏首,声音低微,却斩钉截铁:“若是小人留在这里,姑母一家不会善待于我,最后必不得善终,因此小人斗胆有此恳求。”

    饭桌上的人顿时都歪歪扭扭地站起了身,穆思柔推着江沐风先行走了出去,其余人也陆陆续续开始告辞。

    最后就只剩下了白赫曦与君青岚。

    穆思柔饮酒向来克制,此时本来只有些许迷迷糊糊,但在江沐风倒过来的一瞬,瞬间清醒了。

    喝大了之后,她红着脸朝看上去丝毫没有醉意的白赫曦举起了杯:“殿下,再敬您一杯!此番和您一同来江城,真的——真的是末将的荣幸——嗝,就是说,现在末将,还有末将手底下那群——那群人,都对您,敬佩得不得了!不得了!”

    那个晚上,就连梁月也难得多喝了几杯,她在出发之前,本以为此行会是个难办的差事,正在考虑当强权与良心两难全的时候如何自处,却没想跟着白赫曦,她不仅狠狠做了回英雄,修理了那群在深山老林里埋伏着的匪徒,而且还救下了比她想象中更多的人,别提多痛快了。

    白赫曦饶有趣味地一手靠在椅背上轻轻敲击,观察着桑茂的神色变化。

    君青岚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白赫曦仿佛与月光一般闪烁着光辉,缓缓倒下酒时,她的神色虔诚而宁静——

    “你若是担心亲人无端虐待,本宫可以知会祁大人,她必然不会坐视不理。”白赫曦向前微微倾了倾身子,“如何?”

    见白赫曦脸色未有异常,绿萼便也顺从地离开了,只是她刚走了没多久,桌上正在闭目养神的白赫曦便睁开了眼。

    “殿下,臣见这少年一直跪在门外,说是要见您一面,实在可怜,想是有事要相托,臣就将他带入了。”

    绿萼得了白赫曦的命令,也只默许了桑茂与其他侍从一起跟在回京的车马后面。

    桑茂此时,内心的石头才终于落了地,他立刻又伏首在地。

    在她的授意下,今日男女之别与尊卑之别都短暂地不复存在,桌上的所有人,在她眼里都不过是曾今一同为江城水患出过力的战友。

    远处,云亭和父亲,六个因火而逝去的小生命,以及因为水患和疫病去世的人们,他们的墓碑正一同沐浴在这片银辉之下。

    “梁将军,酒量……酒量不行啊。”江沐风自己刚说完,就转向了祁燕,摇头晃脑了好一阵后,也开口道,“祁大人,您是真的有学问的大人,之后……之后我还想跟着您,好好学——学一学……”

    绿萼此时放下了一颗心,但又生出了几分疑惑。

    在看到门口跪得笔直的桑茂的时候,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今日白赫曦吩咐放暗卫们一天空闲日子,红绡也带着手下的暗卫各自去外边聚了,也就是说——现在似乎没有人能够近身保护白赫曦的安全了。

    她的耳边嗡嗡嗡的,吵得很。

    门口的侍女本想开口询问,却被她挥手打断:“不许说话。”

    一旁的楚翎显然也是没想到桑茂的请求竟然是要求带上自己,顿时皱起了眉。

    考虑到君青岚的身子太弱,白赫曦几乎没让他沾酒,不动声色地便让绿萼给他换成了热汤。

    “为何?”

    人生两面,一面成魔,一面成佛,可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白赫曦?

    他的心弦再度被拨动了。

    百姓何苦。

    很好,足够大胆。

    这显然不合规矩,白赫曦贵为嫡长主,没道理要从这里特意带走一个平民少年。

    有这样的勇气能直接和白赫曦提这样的事情,这个少年颇有胆识。

    她有些馋了。

    他无可奈何地发现,自己自心底在厌恶着曾经的那个白赫曦的一举一动,却又无可遏制地为现在这样的白赫曦所吸引。

    “谢殿下恩典。”

    黄泉路上,或许不再孤独。

    倒不如说这是楚翎给自己出的一道题,她无非就是想再验证下自己的心性是否真的有转变,以及这个少年究竟找自己何事。

    眼看人已经散尽了,绿萼刚想出声问白赫曦是否要离开,白赫曦就先一步开口了:“绿萼,昨日早上那个莲花酥,甚是好吃,再去取一些来。”

    她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想到了一种可能,各种复杂的情绪和画面顿时充斥在她的脑海中。

    说完之后,白赫曦扫视了桌上都已经东倒西歪的几个人,继续道:“今日便到这里,散了。”

    “你也回去罢。”白赫曦垂下了眼,吩咐道。

    “江公子?”她一动不敢动,正打算把人摇醒的时候,白赫曦皱了皱眉,开口道,“你把人送回去罢。”

    白赫曦举杯之后,所有人都一并举起了杯。

    桑茂语气一滞,抬眼一瞬,正对上白赫曦仿佛要将人看透的深沉目光,让他本就有些许紧张的内心又停跳了一拍。

    她的酒量看上去确实深不可测,她本人也一直如此笃定,但事实上,她只是神经末梢反应比较慢——后劲上来得比别人要慢些。

    《嫡长主,请自重(女尊)》最快更新 [lw77]

    正走到君青岚的住处,君青岚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抬起头来,找本宫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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