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团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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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心头百感交集，口中发涩，涩得他张不开嘴说话

    隋玉惊讶地“哇”一声，她接过花让小花捏着，见她不哭了，她抱她往外走

    路上他琢磨着，他不会做鞋但可以雇人做，还能去民屯里收鞋子回来卖，这可比卖酒投入的钱少多了。“老爷子，你想什么呢?快回神，驴子要把你驮到麦地里了。”小崽喊一声

    “我看见了，你跟老秃在路上说什么?

    小患洗洗手，他跑进屋把妹妹闹醒，免得她一觉睡到天黑，夜里睡不着又闹得他娘也睡不好

    赵西平刚哄好大儿子，见小女儿挂着眼泪出来，他搓搓手，压着声音说:“小花，你都这么大了?她认不认人?我能抱吧?隋玉试探着把孩子递过去，赵西平一手托颈一手扶腰接过孩子，小花睁着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他满眼慈爱地看着她”你不记得我了，我离家两个月了，辛苦你娘生你又哄你，你乖不乖?不闹人吧?”赵西平低声问，“看你长得胖乎乎的，你娘倒是瘦了。小花嘴巴一瘪，眼泪立马出来了，她嚎啕大哭，张开短胳膊要找娘。

    小崽一噎，他抹把眼泪擦舅舅手上，贫嘴道:“舅舅你等等，我多哭一会儿，把眼泪补给你。

    “我估计他会跟他姐夫一起回来，今年从关内过来的商队不多，按说他早该回来了，到今天还没回来，八成是被他姐夫薅去帮忙了。”隋玉了解隋良的性子，他离开敦煌的时候就说要在武威郡找个当地人守铺子，他要回来帮她哄孩子，眼下一直没消息，不出意外就是回来的途中被赵西平逮走了。不出她所料，三天后，赵西平和隋良一起走进东城门

    赵小崽天天下午在城门口守着，一守就是半天，这天晌午难得睡个懒觉，一觉醒来，他爹和舅舅出现在院子里。“我还没睡醒?在做梦?”小崽一时恍惚，下一瞬，他扑了过去，一个蹬腿，他跳进他爹的怀里。

    他看好戏似的盯着他姐夫，他倒要看看这个硬骨头还倔不倔

    老秃走过来，他笑着说:“玉掌柜,可还认识我?

    “你觉得我在这边开酒肆如何?”老秃相信她的眼光，眼瞅着民巷的生意在走向凋敝，他打算往城北寻求商机，依附隋玉的客舍，只要她的生意不败，他就不会不赚钱“这个嘛，我不好说，可能会赚钱，也可能不赚钱，你自己掂量，毕竟出钱的人是你，费心经营的也是你。”隋玉不参与旁人做决定的事，同一条街上开酒肆，有人能发财，有人能亏财，铺子没开起来，她哪能知道好不好。老秃打量一圈，他透露说:“其他人都在观望，想在这边开铺子做生意，但又怕过两年棉花种多了，商队又从城北回到城内，到时候这边的客商不够多，铺子空置着不赚钱。不过嘛，我了解你，你不会看着自己的客舍拢不来生意，这不，你的货栈会代替棉花生意为你拉拢商队隋玉诧异他能想到这些，她感叹道:“老叔，你若是年轻二三十岁，我俩若是做不成生意伙伴，那估计就是生意场上的死敌了。老秃“哈哈”笑几声，这次的笑是真心的，“那我还是愿意跟玉掌柜合伙赚钱。

    小患骑上骆驼往回走，远远地看见他娘站在枣树下，两只大黑狗在她腿边摇尾巴

    “玉掌柜在不在?我跟她是老相识。你盯着狗啊，别让它扑上来咬我。”老秃防备地盯着大黑狗,这狗的个头可真不小,他怀疑它一口能咬死他的驴“狗不咬人。”二黑上前两步牵绳子，他牵着毛驴往厨院走,说:“你进去坐一会儿，我们主子在哄孩子睡觉。“过来扶我一把,人老了，迈不开腿。”老秃伸手,待落地站稳,他看向大门紧闭的客舍,问:“客舍没生意啊?“这都五月了，哪里还有过路的商队?夏天是没有生意的。”二黑解释一句，“你找我们主子有什么事?要谈生意吗?“不不不，我们是老相识,我来找她说说话，她忙着就算了。今年春天,你们客舍招待的商队多吗?

    “从二月到现在，一共接待了五个商队。”隋玉没隐瞒，“去年冬天来了六十多个商队，关内关外的商队几乎都聚到敦煌来了，开春的时候他们都走了，哪里还有商队再过来。“看来是正常的，我们民巷一个商队都没有。”老秃说，“你说今年秋冬过来的商队会不会还像去年一样?不瞒你说，我在这附近买了一亩地，打算开个酒肆。听说你新开了个货栈，货栈里卖的有葡萄酒?隋玉暗暗啧一声，老秃年岁不轻了，还挺能折腾，

    小崽也过来哄，“妹妹不哭，这是咱爹啊。

    狱而吃询了更出来赵西平伸主相询小Y斗还是不更他旧隋良伸主地就肯让他均

    宋从祖找到隋玉，说:“隋婶子，我娘去年出关的时候给我留了口信，让我在家帮绿芽儿把房子盖起来，还说她已经问好了匠人，就是你们去年盖货栈的匠人，这帮匠人住在哪里?“他们是军屯里的戍卒，这些人是你赵叔出面找来的。你再等等，等他回来，我让他再去说一声，他捎个话，要比你一一登门还有用。”隋玉说。宋从祖道声谢，他闲聊问:“隋良也快回来了吧?

    “别套近乎。”小患烦他，“你叫什么?住在哪里?赶明儿我跟地主人说一声，让他找你索要赔偿。老秃怕他了，他在身上摸索一阵，掏一把铜子递给他，说:“你代我赔给地主人，这些够了吗?

    “这是城内民巷的主事人。”隋玉跟二黑说一声，转而寒暄道:“老叔，有些年不见了，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儿是为了啥事来的?老秃“哈哈”几声缓解尴尬，“我没事出来转转，转到城北来看看。

    赵西平用眼神朝隋玉求助。

    “真是说不得。”赵西平笑着叹气，“还挺有脾

    ”什么价?

    “还哭了?”隋良过来打岔，“我可吃醋了啊，我去年回来你可没哭。

    赵西平稳稳地接住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他感觉胳膊上一凉，孩子的眼泪在黝黑的胳膊上滑落

    二黑没回答，他上下打量他几眼,老相识?他不怀疑他主子认识老得垮皮的老头,但他在客舍待六七年了，没见过这个老头。听到隔壁院子有人走动，二黑立马快步过去，“主子，有客上门。

    “今年春天来敦煌的商队不多，你这里的生意如何?”老秃不兜圈子了

    “爹，我在家天天想你，你怎么也不托商队捎信回来?”小患委屈地抹眼泪。

    “我太忙了，想快点忙完早点回来，就顾不上让商队捎信。”赵西平温声解释，“我天天在地里监工，天不亮出门，天不黑不回去，城里有没有商队路过我也不清楚。“你可以让驿卒捎信。”小患反驳，“你就是不惦记我们。

    城里的商贩一夜之间得到消息，在城北买了地的人，也张罗着雇帮工挖地基盖房子

    一头老驴驮着个秃头老头溜达到城北,在枣树下睡觉的大黑狗吠叫两声，二黑从客舍里走出来

    “一家子都难缠。”老秃嘀咕一句，骂着老驴离开了

    ”娘，我回来了。

    隋玉抱着手臂看好戏，她跟着指麦说:“我们小患在家也思念成疾，愁得吃不好睡不香，见天念叨他没良心的爹。赵西平:“......我的错。

    小崽认真地数了数，三十七个铜板，够买几个大馒头了，他摆摆手，“你走吧。

    “谁啊?”隋玉问

    赵西平站一旁看着，他把他买回来的小玩意一一拿出来哄她玩，费尽心思逗了小半天，还把小崽抱坐在腿上，让她看看他不是坏人，她哥哥都愿意让他抱。到了傍晚，小花可算是让他抱了。

    “是，有葡萄酒，你买吗?我卖你两罐。

    “对，今天跟金麦穗玩了好一会儿，睡得晚，估计再有半个时辰才醒。”隋玉说

    小花哪里听得懂，她还是哭，没办法，赵西平只能把她还给她娘。

    老秃立马回神，他骂骂咧咧地敲打驴头，老驴挨着打还要去啃一口麦草

    两天后，老秃雇了劳工来城北盖房子

    小崽跳下骆驼去帮忙赶驴子，他麦怪道:“老爷子，你骑着驴子怎么不看路?庄稼人种麦子的时候忙得无暇回家吃口热饭，挺不容易的。你要是没遇上我，驴子下地啃麦苗，你又拽不起来，这亩地的主人今年要少收好几斤的麦子老秃认出他了，说:“你跟你娘长得一模一样啊。

    隋玉假笑，一脸的不相信

    隋玉没接，赵西平也没给，他轻轻拍着小女儿的背，低声哄她

    “我不稀罕，这眼泪又不是为我流的。”隋良把眼泪抹他身上，说:“你羞不羞?再有半年就十一岁了，还扑你爹怀里抹眼泪。“我爹就没离开过我，我想他。”说着，小崽又开始掉眼泪，“我都两个月没看见他了，他也不捎信回来呜呜呜一一隋良顿时不吃醋了，他前些年领着商队去长安的时候，听说小崽也哭惨了

    “二百三十钱一罐，酒液清亮，是好酒。”隋玉说

    “估计是饿了。”隋玉抱她进去喂奶

    “在这边开鞋子铺的话，生意不会差，商队行走在外最是费鞋，草鞋、布鞋、皮靴、毛靴，一个客商买十双都不嫌多。”隋玉给他指条明路。可惜老秃不会做鞋的手艺，他跟隋玉又絮叨一会儿，骑上老驴离开了。

    “他的驴下麦地啃麦苗。我找他索要了赔偿。”小更跳下骆驼，他把一把铜子递给她。说，“你让二里留差意。地主人什么时候过来了，这把铜子给他，我还要夫城门口等我爹和我鼠鼠，不常在家，肯定碰不上地主人。娘，小花还在睡觉?

    屋里的孩子哭了，隋玉和隋良同时往屋里走，她抱起睡醒的小丫头，说:“不哭不哭，看看谁回来了，这是你舅舅。‘隋良俯身，他从怀里掏出一枝假花，说:“舅舅送小花一朵花，这是舅舅亲手编的,

    “冤死我了，我不惦记你们惦记谁啊?”赵西平要喊天老爷叫屈，“你问你舅舅，他也在给我帮忙，你问他我是不是忙得都没时间吃饭。隋良抖着眉毛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