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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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初,顾斜以为那两个人是直接接触两个小孩过后,没了之前的信誓旦旦,想到商家的背景所以打了退堂鼓。

    林外婆苦了大半辈子，幼时家境差待遇差，刚满十六就“结婚”了。丈夫家里条件也差，勉强能苦中作乐的是丈夫人还算好，林外婆那时认命地想，两个人一起好好过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暗中筹备这么久，最终仿佛是专门演了场小丑戏码给商家人看。

    于是，顾斜睡了一觉，起床后将自己打理妥帖，然后各去了一趟顾父顾母如今的家，拿出了比当初在直播镜头前纠缠宣织夏时更不管不顾的疯劲，“温和”地闹了一番。

    顾斜小时候被父母送回老家，辗转在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家，两家老人虽然总对他抱怨商家人，但毕竟是各自的独子和独女的亲生孩子，两家老人都很爱护顾斜。而且顾父顾母定期汇回的生活费充裕，在老家很够用了，所以顾斜的生活条件倒不差。

    其实只是生活的话，林外婆和女儿倒不至于一直吃苦，但后来女儿越来越大，林外婆想让她读书。

    然而林外婆虽然不上网，但会出门买菜，还是从熟识的老太太的孩子那里得知了，问起林照水来。林照水那时候没办法，就试探着问顾斜愿不愿意来见见他外婆、帮忙演场戏。

    林照水当时也是硬着头皮问的，已经做好了被拒绝后，想办法让林外婆改换注意力的打算。但出乎林照水当时的意料，顾斜答应了。

    开幕式的“认亲”过后,这将会是一场持续数年的演出。

    林照水的妈妈出生后，林外婆才知道自己以为“人还算好”的男人重男轻女得比谁都厉害，不一起带孩子、不干活，还整日骂骂咧咧赔钱货扫把星。

    但林外婆带着孩子坚持下来了，最初过得极苦。www.sujing.me

    顾父顾母又说，商父商母态度还好、商家大概是看在没闹出事来的份上没打算计较,这次只是通过顾父顾母转达对顾斜的警告，他们都希望顾斜不要再做类似的事了。

    还招来了邋邋遢遢的前夫，还有久不联系的娘家觉得她居然有钱供女儿读书还读得这么好、肯定手里钱不少。

    闹得那两个家庭都不愉快后，顾斜离开，前往了林照水家。

    他枯坐一夜，然后不得不“灰头土脸”地承认，他什么都做不了、任何举动都毫无意义，他动不了商书霁家一根毫毛,连想要暗中蛰伏、耗进自己的数年光阴以换取执念在将来得报都不行。

    林照水成长的村落偏僻落后，自打出生就只剩下林外婆这一个亲人。

    所以，林照水从不对林外婆提要求、让她改改脾气。

    那时听完，顾斜感到意外：“我还以为你外婆是有意给我冷脸，她平常也是这个性格？你之前说，你是被外婆抚养长大的，但你的性格……”

    那时候顾斜和林照水只是协议营业、对外宣称他们在谈恋爱，而林照水知道林外婆接受不了这种事，所以压根没有告诉过她有关顾斜的存在。

    林外婆受尽阻碍，好在还是离成了，不过满村都是等着看她笑话的人，觉得她迟早抱着孩子回去求男人让她们进门——毕竟林外婆那时离了婚，娘家也不让她回去。

    林外婆那

    顾斜和林外

    后来林外婆的女儿、也就是林照水的母亲果真顺利考上了大学，村子里吹锣打鼓地庆祝，还出钱包了她刚开始的路费和一年学费。

    他都没有埋怨他们，他们哪来的底气埋怨他？

    期间那断了腿、没人伺候、为了工分还得自己下地干活所以不习惯的前夫，还特意找过林外婆，居高临下地表示可以原谅她，她回去了，他们以后不提这茬。

    顾斜接了两通电话，就摔了两次手机。

    ——林外婆能干，工分不少，人也是村子里从小看到大的，所以虽然别的人家基本都不赞成她离婚的事、还有不少想看她笑话的，但人可怜兮兮喊着叔伯婶娘大爷太奶地求到了面前，又说会还，就还是有人愿意借的，也有人悄悄接济一些、说不用还了。

    对于顾斜而言，林外婆并不是一个和气的老太太。

    顾父顾母各自在通话当中，虽然没有明说，但隐晦地显露出了对顾斜的埋怨，埋怨他惦记着他们都已经放下的过去,埋怨他的行为连累了他们各自当前的婚姻……顾斜感到讽刺。

    林照水不是独居，他和外婆住在一起。

    然而没过多久，她那丈夫就不慎摔断了腿，人还活着，但也和行尸走肉没差别了，明明还有一条腿能走、双手也好好的，但家里家外什么活都不肯再干。林外婆那时候还怀了孕，最后林照水的妈妈都是在地里出生的。

    那两个演员第一次接触过商静棋和商静姝后,就再没了消息，顾斜怎么都联系不上他们。

    林外婆哭过吵过，最后看着村里新刷上的“妇女能顶半边天”，一咬牙跺脚，找村里新上任的妇女主任哭天喊地撒泼似的让对方答应帮自己离婚。

    顾斜想过有朝一日商家的人、尤其是商书霁会发现,但没想到从一开始他就是个小丑。

    林照水却是和外婆吃着苦长大的。

    直到早已离婚、各自再婚的顾父顾母分别联系了顾斜。

    事实上，林外婆的确不够和气，除了对待林照水的时候之外，她对其他人都是争强好胜的，哪怕只是一个没交集的陌生人，她的眼神也警惕得不行，这是过去没办法、硬是养出来的习惯，如今年纪大了、条件好了也改不了，让人看到总觉得她斤斤计较。

    后来顾斜和林照水上了娃综，渐渐相处出了真感情，顾斜想起林外婆对他的态度，问林照水：“我该怎么让外婆喜欢我才好？”

    林外婆后来总对林照水说：“托小竹的福，我过了好些年享福日子嘞。()”

    ()

    女儿上大学后，知道家里条件不好、母亲受累，所以课余时间打了几份工，不仅不让林外婆操心学费生活费，还时不时给林外婆寄钱。

    把前夫赶走后，林外婆带着女儿，日子倒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林外婆却觉得舒坦，从此谁也管不着她！她有手有脚能赚工分，能养活自己和女儿，怎么不能过日子，干嘛要受人管。

    林照水点点头，温和道：“也正是因为有外婆她这样的性格，才护着我长大成人，我能这么平和，是因为外婆为我挡了风霜。”

    林外婆寻思着，马上就收成了，她工分比前夫还多，得多有病才回去？

    时候想着，离了婚她还是要干活、但只用养她和女儿、还不用被人骂，不离婚反倒得多干点活、伺候个大爷——离！

    那时她背着女儿、不要脸面，全村挨家挨户地借，不惜又哭又跪，硬是凑出了刚开始过渡期的所需，承诺收成后拿到了她工分能分到的例项就还。

    不过“见家长”并不顺利，因为林外婆不喜欢顾斜，从一开始就表现了出来，也没藏着掖着。

    她当初不要脸地去妇女主任和村长那里闹离婚、要来个破烂的茅草屋，又背着女儿卖尽可怜地借遍全村，可不是为了让前夫来对她说“我原谅你了”的。

    林照水少时过得并不好，甚至比顾斜境况还差。

    顾父顾母表达的意思很是一致,就是说他们各自和顾斜的后爸后妈去高尔夫球场，今天又遇到了商父商母，商父商母说了顾斜安排演员去哄骗商静棋和商静姝的事情,让顾父顾母有些尴尬,连带着顾斜的后爸后妈都挺难做。

    林外婆靠着借来的那些东西，自己再背着村子里其他人悄悄上山下水地找点别的吃的，硬是带着女儿熬了过去。

    后来抚养着林照水，林外婆跟他回忆往昔，总爱说那些年虽然过得也苦、但心里边高兴、有劲！

    那时的林外婆离了婚，别人都说她傻、疯、脑子糊涂，这女人没了娘家也没了婆家，带着个只会哭睡的女娃娃，怎么过日子？

    婆的初见，是在他和林照水去录《和家长的旅行日记》之前。

    虽然林外婆撒泼打诨、让村子里抹不开面给了她一个空置的茅草屋，但那屋子又小又破、什么也没有，别说铺盖卷，就是一个破碗都看不到，怎么住人？

    顾斜特意找了两个没什么底线、拿钱就肯办事也不多嘴问、相貌不够突出也不太平庸、混了多年还是无人知晓的演员,又煞费心思地安排他们去了商静棋和商静姝上艺术课的地方，让那两个演员能趁着课间、两个小孩有空但没有被商家的人跟着的时候，上演一场“认亲”。www.jingruo.me

    林外婆自己没上过学，但以前在娘家看到过哥哥和弟弟读书，她硬凑过去林林总总也识了几个字。村子里也有其他孩子读书，她想让女儿识字、以后能考大学，反正不要跟她一样，十六七岁就嫁人。

    林照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宽慰他：“多相处应该就好了，外婆她就是这个性格，倒也不算有意针对你。我想，应该是那时候我们之间太生疏了，外婆察觉到了我对你的态度，所以也只能把你当陌生客人招待。这次回去之后，说不定就好了。”

    那时林外婆要供女儿读书，还希望她能好好读，母女俩其他方面就难免缩减用度、苦了些，但好在女儿很会读书，越读越好，林外婆也因此得了村子里其他人不少羡慕，也招了嫉恨。

    那时候在村子里，离婚都还是个新鲜概念，不少人压根没听说过。而林外婆要带着女儿离婚，不管她那断了腿的男人了，当时掀起了本村邻村的热议。

    林外婆今年已经将近七十了，但老当益壮，虽然因为过去吃了太多苦、如今身材瘦小补不上来，但老人家精神抖擞。林照水出门拍戏不在家的时候，林外婆一个人也照样把生活打理得有条不紊。

    虽然麻烦了一段日子，但林外婆还是高兴，她也不怕前夫和娘家人来烦她，比谁更泼辣她就是不怕，反正谁不让她过好日子她就闹大，她不在乎那点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