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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舒舒就见女儿的小胖指头,不停地在李太医和小吏目之间指来指去。舒舒刚想安抚女儿几句,就听到李太医有些抖索瑟瑟的声音。

    舒舒凄然的目光朝李太医看去,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希冀和不确定:“李太医,我女儿已经没事了吧?”

    五灵解毒丸约有黄豆大小,放到温热的排骨粥里,不一会儿就融化为一体。小悠悠胃口很好,虽然才喝过香甜的奶水,但这会儿小悠悠看到板栗淮山排骨粥,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咿呀咿呀……”小悠悠眼睛亮闪闪的,一脸美滋滋的,她迫不及待地张开小嘴巴,等着额娘给她喂粥吃。

    舒舒的眼底露出一丝茫然和失措,李太医是要刮掉女儿身上的肉?

    “咿呀咿呀……”小悠悠转头看着额娘,跟额娘告状,她的另一手还能自由活动。

    李太医已经成为启祥宫的专属太医,他来了之后并没有先给顺妃娘娘行礼,而是第一时间给五公主诊脉。

    闻言,舒舒的脸上总算露出了一缕安心的笑容,她有气无力道:“那可以挪动五公主的身体吗?我想将她抱回到我

    李太医置备好要用的东西后,他深深叹了一口气,脸色沉重地说道:“娘娘,微臣先告罪一声。”

    “娘娘,不要踌躇不决了。”李太医见娘娘满脸的彷徨之色,急忙开口劝道。

    闻言,殿中其余人都神色惊恐,面面相觑,五公主这是要和关夫子一样,遭受切肤之痛了?

    这时,李太医拿开脉枕,立即吩咐小吏目:“把金质毫针取出来。”说罢,他迅速在药箱中找了一条天蚕线,然后将五公主手腕上红肿部位的上方给捆绑住。

    舒舒想开口问李太医女儿的情况,却又不敢打扰李太医诊脉,只能紧紧攥着自己的手指,急巴巴地等待着。

    身后的锦思,连忙伸手扶住娘娘将要滑落的身体,扶着她走到一旁的椅子里坐下。

    猝不及防被尖针扎了好几下的小悠悠,虽然没有丝毫疼痛感,但小悠悠还是瞪圆了眼睛,眼神中流露出不敢置信。

    舒舒用指尖轻轻戳了戳小悠悠肉嘟嘟、粉扑扑的圆脸蛋,笑盈盈道:“小馋猫,真的没有了。待会李太医来了,你乖乖听话,额娘就再给你好吃的噢。”

    小悠悠“咿咿呀呀”地乱嗷了好几声,大宫女才恍过神来,专心给她喂苹果泥。

    小吏目干脆利落地旋开瓷罐,只见瓷罐中有数十根金质毫针,它们被浸泡在罐子里的山稗萸水中,小吏目接着用竹钳子夹出两根,随后又用棉布给擦干净水。

    此时此刻,奢华舒适的寝宫中,只有小悠悠依旧是纯真无知的模样,她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大宫女给她刮的苹果泥。

    李太医轻咳了声,声音温和却坚定地道:“五公主身上的毒已经祛除了,剩下的就是慢慢养好她手腕上的伤口。”

    小悠悠愤愤地哼了一声:她面前,这个长着胡须的人,是个大坏蛋,既然敢用针,来扎她的小手手,好扎了好多好多下。

    虽然殿内众人都是一脸急切的样子,但李太医仍旧是有条不紊地打开药箱,他不急不慌地取出脉枕,接着轻柔地将脉枕垫在五公主的手腕上。

    小悠悠听懂额娘在夸赞自己,她高兴地举起水淋淋的小手,想要摸额娘的脸,但“啪嗒”一声,小悠悠一不注意,那只小手像是在扇巴掌一样,给舒舒的脸蛋一个痛击。

    神色亦是恍恍惚惚的大宫女,动作逐渐慢了下来,都忘了给五公主刮苹果泥。

盆里,用玉容胰给红肿处涂抹了后,再用巾帕搓洗了下红肿表面。

    他继续说道:“微臣现在还不能确定是何种毒物,但是时间紧迫,要先削除五公主皮肤上的毒红疮,以免毒素扩散至五公主全身。”

    李太医没时间解释了,他急如星火地站起身,把四层高的大药箱全部展开,一边快速翻找着所需药物和用具,一边急溜溜地安排小吏目准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哇哇吖……”小悠悠的小胖爪子在水里欢快地扑腾着,特别的开心。

    舒舒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她脸上泛着难以自持的悲伤,痛惜她小小的脆弱的女儿,现在要遭此磨难。此时此刻她的内心,痛苦与内疚交织缠绕,酸楚不已。

    舒舒怀里的小悠悠迷蒙地闭上双眼,渐渐地睡了过去。舒舒抚摸着女儿圆润稚嫩的肩背,缓缓点了点头。

    第128章 蛛丝马迹

    舒舒坐在绣墩上抱着她,声音柔和无比:“小悠悠真乖,把小手手洗得香喷喷后,额娘就给你拿好吃的。”

    待浸泡药水完成后,李太医又用准备好的青莲水,洗涤干净好五公主的手腕,然后敷上了金疮止痛生肌膏,最后那恐怖的伤口被天蚕丝条一层一层地包裹住。

    盛粥的青花缠枝花卉菊瓣碗,就比茶盏大上一点,所以半碗粥就快就见底了。

    须臾后,李太医面色平静的脸上,起了微微的波澜,原先四平八稳的坐姿,也开始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话落,李太医端起一个茶盏,里面是化成水的麻沸散,他走到五公主身侧,倏地捏住她的下巴,把麻沸散灌了进去。

    见状,舒舒的杏眸里涌现出忐忑之色,她忧心忡忡地注视着李太医的一举一动。

    舒舒几人的脸上布满了惶恐和无措,只能呆愣着,眼睁睁看着李太医他们忙活着。

    李太医接过两根金质毫针后,用厚重的大掌把五公主的手腕攥住。

    “哒啊……”小悠悠见额娘停止喂粥,她伸出小胖指头,满脸不甘心地拽了拽瓷碗的边边,见到瓷碗里面真的空空如也后,小悠悠忽闪着大眼睛盯着额娘,脆生生道:“嘛嘛,哒哒啊……”

    李太医沉着冷静地将刀刃划进小悠悠脆弱的血肉里,转眼间,尖利的刀刃边沾染上些粉白色的血沫子,接着比树叶略厚的肉皮被迅速剥离,裸露出鲜红色的嫩肉,伤口里也慢慢渗出暗红色的血水。

    小悠悠并没有完全昏睡过去,剧烈的疼痛让她沉寂的身体,忍不住瑟缩抖动了好几下,好在李太医事先安排了宫女将她的手腕紧紧压制着。

    这令人骇然的话,如晴天霹雳,遽然引起殿中众人的一片惊呼。

    舒舒晃了晃脑袋,旋而回过神来。她见锦思已经把五灵解毒丸取来,遂让宫女打开她刚刚带来的食盒,叫人盛了半碗的板栗淮山排骨粥,然后把解毒丸放到粥里面。

    锋利无比的刀刃在李太医手中,闪着凛冽而森冷的锐光。猝不及防间,那刀锋“沙沙”划过娇嫩皮肤的声音,在舒舒耳边乍然响起。

    只庆幸小悠悠听不懂李太医接下来要说的话,不然她一定没胃口吃清甜可口的苹果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锦年和她身后的李太医,还有一个吏目,风风火火地踏进了五公主的寝殿。

    其实连一丝细微的声音都没有,殿内安静得掷针可闻。然而此时的舒舒,她两眼悲哀地看着面前的景象,却清晰地感受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切肤声音。

    “你…你说什么?”舒舒心头一颤,她难以置信的目光落在李太医身上,接着她就看到了那根变了颜色的金质毫针。

    **********

    李太医在完成割皮解肌之术后,又将五公主的手腕放到银盆中浸泡,里面盛着调配好的药水,鲜红色的伤口在触碰到棕褐色的药水的那刻,突然发出“咕噜咕噜”冒泡的声音。

    趁着麻沸散即将发作的空余时间,李太医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微臣刚刚给五公主服用的是麻沸散,让五公主暂时失去知觉。”

    “依微臣估算,大概要割掉五公主手腕上,似茶盖这样大的一块肉。”李太医的语气有些顾虑,他愁眉苦脸地说道:“所以伤口即使愈合,还是极有可能留下疤痕。”

    眨眼间,李太医手中的一根针,就在他手指的捻转下,刺入了五公主掌骨间的暝溪穴,金质毫针刺入后,五公主的手臂会麻木一段时间,不会产生痛觉。

    小悠悠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清甜脆嫩的苹果泥,她惬意地倚靠在额娘怀里,小胖腿一晃一晃的,别提多怡然欢畅了。

    简直是剜心之痛!这……这比割掉自己身上的肉,还要来得痛苦不堪。

    接着,李太医手疾眼快地在五公主皮肤上红肿的部位戳了好几针,眨眼间针头刺破了皮肉,针身瞬间黏了一点红丝。

    做完这些,李太医对着娘娘和五公主垂衣拱手、一揖到底,进行告罪。

    李太医长吁了一口气,先是吩咐博络嬷嬷将五公主抱到桌子上去,并让两个宫女紧攥住五公主的手腕,使五公主在之后的削肉过程中不能动弹。

    舒舒拿着银调羹舀了一勺粥,送到嘴巴张得大大的小悠悠口中,小悠悠吃着美味的食物,圆溜溜的大眼睛霍然开心地眯缝了起来,享受着和奶水彻底不同的滋味。

    “啊吖……”舒舒轻呼了声,小悠悠的力道不小,且她的小手还湿漉漉的。舒舒冷不丁地被女儿扇了一巴掌,她眼神里顿时泛起迷茫。

    旁边的博络嬷嬷懊恼地跟着“哎呦”一声,小主子的小爪子实在是太快速了,她想阻止都来不及,有心无力啊……

    待一切都恢复平静后,舒舒整个人如同在水里捞起来一般,脸上湿漉漉的,布满晶莹的冷汗,嘴唇亦是留下一圈牙印子,苍白的宛若一张白纸一样,站立的身体摇摇欲坠。

    舒舒的心仿佛被淹没在冰凉的雪水中,她哀恸的眼眶里,有悲怆的泪水不自觉地潸潸落下。舒舒死死咬住牙齿,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动静,从而妨碍到李太医的诊治过程。

    被舒舒抱在怀里的小悠悠,倒很是配合,她把自己的小爪爪放在脉枕上,安然不动,只一双葡萄似的大眼睛,灵动地转来转去,好奇地看看药箱,又看看旁边站立的十岁左右的吏目。

    “是……剧毒……”李太医讷讷地说道,只见他手中的那根泛着熠光的金质毫针,已然变得黑沉如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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