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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晏手指修长,指尖抹了伤药,沈鸾后脚跟磨了好几个水泡,轻轻一碰,痛不欲生。
脚上的金缕鞋好看是好看,却实在磨脚得厉害,脚后跟都多了两个泡。
她忍着疼,面上却不显。
赤日当空,苍苔浓淡。【醉梦文学网】
裴晏轻飘飘扫去一眼,复收回目光。
那伤药虽好,然一洒上伤口,沈鸾当即红了眼。
“我……”
双唇颤抖,阮芸声音哽咽,几乎是泣不成声:“他怎么敢、怎么敢……”
沈鸾挣扎着欲跳下:“裴晏,你松开……”
“阮夫人节哀。”裴晏敛眸,声音淡淡。
裴晏默不作声,只稍稍颔首。
郑平不曾离开,只垂手侍立在车旁。
万籁俱寂,满庭院静悄悄,无人耳语。
偏偏裴晏还面不改色,又往她脚上又洒上些许。
一语未了,阮芸面露不安,欲叫人背沈鸾下山。
于情于理,裴晏总归是帮了自己大忙。
沈鸾纹丝不动:“我想陪姨母一起。”
裴晏是何时来的,他来乔府做什么,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罗袜解下,脚后跟触目惊心的一抹红,血珠子滚落足尖。
沈鸾匆匆缩回脚,情急之下,竟一脚踩上裴晏肩头。
怕阮芸担心,沈鸾摇摇头,唇角勉强挽起几分笑:“只是今日走多了路,姨母莫担心。”
阮芸气得身子发抖,若非乔鸿渊搀扶,她早就跌坐在地上。
一回头,沈鸾就跪在自己身后。双眸紧闭,嘴里小声嘀咕着,不知在说什么。
古朴官窑瓶子装着的,是母亲的骨灰。
后来才从一老宫人口中得知,沈府那场大火之后,先帝曾去过一趟冷宫。
……
沈鸾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闷气,朝裴晏背影狠狠剜去一眼,复侧目朝阮芸道。
阮芸挽过她双手,轻柔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你若是还对陛下有意……”
郑平垂手上前,将一纸送上:“阮夫人,这是陛下先前着人挑的几处地方。”
阮芸在马车内听见,急得透过车窗往外望:“阿鸾脚受伤了吗?”
风悄悄无声,满院日影横斜。
从适才开始,他从未朝自己望来一眼。
先帝在母亲和皇权之间,选择了后者。沈鸾不知,裴晏是否也会这般。
当日裴晏在养心殿掘地三尺,都未曾找到沈夫人的踪迹。
“……你做甚么?!”
裴晏望见沈鸾红唇轻启,她攥紧手中丝帕,盈盈的一双球眸缀满茫然不解。
僵持气息流淌。
她不知道。
墙角竹影润润,沈鸾望着阮芸那双眼睛,终还是摇了摇头。
青山绿水,墓碑后的松树隐隐绰绰。
裴晏一个眼神,郑平立刻躬身,毕恭毕敬将骨灰盒送至阮芸手中。
蓦地,青缎软帘挽起,沈鸾只当是郑平自作主张,她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愤愤。
无意瞥见裴晏身侧的郑平,沈鸾瞳孔紧缩,愕然蕴满。
裴晏淡声:“平身罢,朕也不是为了你。”
裴晏玄色身影挺直,朝墓碑三叩首后,方缓缓起身。
举目望去,前方背对着自己的那抹玄色身影依然无动于衷,裴晏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沈鸾匆忙按住阮芸的手腕:“不碍事,姨母莫担心,只是这鞋不合脚,走路慢了些罢了。”
左右环顾,未在车上找着伤药的痕迹,忽然却见郑平匆匆自另一侧走来,他手上还有一瓶伤药。
青石涌路,只一墙之隔,沈鸾一身月白色宝相花纹盘金长袍,云鬓珠钗。
却见沈鸾远远落在后面,走路一瘸一拐,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相伴。
阮芸怔忪片刻,和沈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望见诧异之色。
都是风水宝地。
阮芸从中挑了一处,又着人备下车马,抱着姐姐的骨灰盒一路朝前西去。
阮芸双眉渐拢:“摇头是何意,你这是……”
满墙花障后,一颀长身影映照在地。
沈鸾双足定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只眼睁睁望着渐行渐近的一抹身影。
裴晏脸色如霜,他垂目,视线在沈鸾脚踝上停留一瞬:“……脚不疼?”
马车缓缓驶入暮色。
手腕上的迦南木珠轻悬,沈鸾闻声望去,玄色海波纹长袍往上,是裴晏淡然如水的一张脸。
她面露难色,抬手揉揉眉心,“只是不知这青州……”
郑平牵来一辆朱轮华盖香车,在一旁垂手侍立。
忙活了大半日,终在墓碑上刻上沈廖岳之妻几个大字。随着入土的,还有当日沈鸾母亲留下的那半枚日月玉扣。
只是尚未启程,忽而见有人在车门上轻轻叩响。
金漆木竹帘随风晃动,清越暖风拂面。
垂花柱低垂,雕梁画栋,上面镌刻的花鸟虫兽栩栩如生。
阮芸攥紧衣袂,自山上而下,好几回欲言又止,转身往身后望,欲寻沈鸾的身影。
山脚下清风阵阵,远处偶有钟声传来。
清风拂柳,荡起院中的点点春光。
沈鸾偏过视线,轻扶阮芸双肩:“姨母,可否要送母亲回沧州?”
瞧见那瓶上姐姐的名字,阮芸当即红了眼,双目垂着泪珠:“这、这是……”
先帝深信冷宫阴气重,能镇住沈鸾生母的魂魄,永远将她留在皇宫。
阮芸苦苦寻觅了一年,也不曾找到的东西。
纤纤素手轻轻自骨灰盒上抚过,阮芸抬眼望向碧蓝天空。
阮芸不放心:“哪来这么金贵,姨母陪你就是。”
“姨母,你先下山罢,这儿风大,你身子定是受不住。”
裴晏倾身,不由分说将沈鸾拦腰抱起。
郑平笑得忠厚老实:“姑娘,主子请你过去。”
青缎引枕靠在身后,余光瞥见屈膝半跪在自己身前的裴晏,沈鸾眸光一暗。
阮芸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若有所思。
廊檐下铺着柔软的青缎绣墩,沈鸾轻倚在栏杆上,纤长的睫毛低垂。
沈鸾蹙眉,表情亦是不解。
山野悄无声息,只有满地的晚霞作伴。
朱轮华盖香车静静侍立在一旁,矮柜上檀香弥漫。
“就葬在青州罢,姐姐走了这么久,早日入土为安也好,省得舟车劳顿。”
当务之急,自然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她福身,郑重朝裴晏行过一礼:“民女谢过陛下,若非陛下相助,姐姐恐怕一辈子都得待在那……”
猝不及防,对上裴晏一双沉沉眸子。
她本就是为了躲开父亲的桎梏才从阮家逃走,不想又掉进另一个牢笼。
裴晏面不改色,不置可否。
日光轻盈铺洒在她肩上,衣袍上的金线似揉碎了一地的光影。
乌金西坠,橙黄日光在群山上洒下浅浅的一层。
阮芸哭得声音干哑,好半天,才勉强平缓气息。
倏然,一人挡在自己身前,自阮芸手中接过香:“朕来罢。”
阮芸扶着腰,她如今身子比不得以前,才刚站了这么一会,腰隐隐作疼。
阮芸眼中着急,忙提裙赶过去:“这是怎么弄的,可是崴脚了?”
乔鸿渊拱手作揖,亦步亦趋跟在裴晏身后,朝游廊走来。
“阿鸾,你来。”拈过一炷香,阮芸朝沈鸾招招手,将手中的香递与沈鸾。
光影洒落,隐绰映照在车壁上。
他声音极轻,深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无波。
绿萼小小惊呼一声:“姑娘,这……”
沈鸾一怔:“你怎么……”
绿萼垂首谢过,伸手欲接。
京城上下也翻了一遍。
阮芸愕然怔愣在原地,她喃喃望向沈鸾:“这……”
沈鸾乍然一惊,转身朝后瞧去。
沈鸾直直越过裴晏,往乔家的马车走去,车帘掀开,沈鸾扶着阮芸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跟上。
迎着阮芸忧心忡忡的目光,沈鸾心虚更甚,抿唇不语。
“朕本来想着,在京城重新寻一处清净地……”
阮芸声音哽咽:“姐姐定不愿继续留在京城的。”
裴晏泰然自若,掀袍跪在郑平取来的蒲团上。
一行人缓慢下了山,沈鸾走得极慢,蜗牛一般磨蹭。然不知为何,裴晏总是不远不近走在前方。
倏然,一墙之外,传来乔鸿渊狐疑的一声:“……陛下?”
蓦地,一只手挡在了她眼前,裴晏声音冷冽,不容置喙:“下去。”
然脚腕传来的温热,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阮芸摇摇头:“姐姐怕是厌极了那地方。”
第九十一章
日光西斜,天幕隐约有星月闪现,徐徐光影自马车上退开。
她偏过头,不欲再往裴晏那瞧去一眼。
视线越过阮芸,落在她身后的沈鸾脸上。许是脚后跟疼得厉害,沈鸾双眉紧拢,未曾有片刻的舒展。
阮芸又朝裴晏福身:“民女替姐姐谢过陛下。”
沈鸾母亲的骨灰,就是在冷宫地下挖出的。
] 裴晏手指修长,指尖抹了伤药,沈鸾后脚跟磨了好几个水泡,轻轻一碰,痛不欲生。
脚上的金缕鞋好看是好看,却实在磨脚得厉害,脚后跟都多了两个泡。
她忍着疼,面上却不显。
赤日当空,苍苔浓淡。【醉梦文学网】
裴晏轻飘飘扫去一眼,复收回目光。
那伤药虽好,然一洒上伤口,沈鸾当即红了眼。
“我……”
双唇颤抖,阮芸声音哽咽,几乎是泣不成声:“他怎么敢、怎么敢……”
沈鸾挣扎着欲跳下:“裴晏,你松开……”
“阮夫人节哀。”裴晏敛眸,声音淡淡。
裴晏默不作声,只稍稍颔首。
郑平不曾离开,只垂手侍立在车旁。
万籁俱寂,满庭院静悄悄,无人耳语。
偏偏裴晏还面不改色,又往她脚上又洒上些许。
一语未了,阮芸面露不安,欲叫人背沈鸾下山。
于情于理,裴晏总归是帮了自己大忙。
沈鸾纹丝不动:“我想陪姨母一起。”
裴晏是何时来的,他来乔府做什么,今日是母亲的忌日……
罗袜解下,脚后跟触目惊心的一抹红,血珠子滚落足尖。
沈鸾匆匆缩回脚,情急之下,竟一脚踩上裴晏肩头。
怕阮芸担心,沈鸾摇摇头,唇角勉强挽起几分笑:“只是今日走多了路,姨母莫担心。”
阮芸气得身子发抖,若非乔鸿渊搀扶,她早就跌坐在地上。
一回头,沈鸾就跪在自己身后。双眸紧闭,嘴里小声嘀咕着,不知在说什么。
古朴官窑瓶子装着的,是母亲的骨灰。
后来才从一老宫人口中得知,沈府那场大火之后,先帝曾去过一趟冷宫。
……
沈鸾也不知是哪里来的闷气,朝裴晏背影狠狠剜去一眼,复侧目朝阮芸道。
阮芸挽过她双手,轻柔在她手背上拍了一拍:“你若是还对陛下有意……”
郑平垂手上前,将一纸送上:“阮夫人,这是陛下先前着人挑的几处地方。”
阮芸在马车内听见,急得透过车窗往外望:“阿鸾脚受伤了吗?”
风悄悄无声,满院日影横斜。
从适才开始,他从未朝自己望来一眼。
先帝在母亲和皇权之间,选择了后者。沈鸾不知,裴晏是否也会这般。
当日裴晏在养心殿掘地三尺,都未曾找到沈夫人的踪迹。
“……你做甚么?!”
裴晏望见沈鸾红唇轻启,她攥紧手中丝帕,盈盈的一双球眸缀满茫然不解。
僵持气息流淌。
她不知道。
墙角竹影润润,沈鸾望着阮芸那双眼睛,终还是摇了摇头。
青山绿水,墓碑后的松树隐隐绰绰。
裴晏一个眼神,郑平立刻躬身,毕恭毕敬将骨灰盒送至阮芸手中。
蓦地,青缎软帘挽起,沈鸾只当是郑平自作主张,她猛地转过身,一双眼睛愤愤。
无意瞥见裴晏身侧的郑平,沈鸾瞳孔紧缩,愕然蕴满。
裴晏淡声:“平身罢,朕也不是为了你。”
裴晏玄色身影挺直,朝墓碑三叩首后,方缓缓起身。
举目望去,前方背对着自己的那抹玄色身影依然无动于衷,裴晏甚至连回头都没有。
沈鸾匆忙按住阮芸的手腕:“不碍事,姨母莫担心,只是这鞋不合脚,走路慢了些罢了。”
左右环顾,未在车上找着伤药的痕迹,忽然却见郑平匆匆自另一侧走来,他手上还有一瓶伤药。
青石涌路,只一墙之隔,沈鸾一身月白色宝相花纹盘金长袍,云鬓珠钗。
却见沈鸾远远落在后面,走路一瘸一拐,茯苓和绿萼一左一右相伴。
阮芸怔忪片刻,和沈鸾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望见诧异之色。
都是风水宝地。
阮芸从中挑了一处,又着人备下车马,抱着姐姐的骨灰盒一路朝前西去。
阮芸双眉渐拢:“摇头是何意,你这是……”
满墙花障后,一颀长身影映照在地。
沈鸾双足定在原地,脑中空白一片,只眼睁睁望着渐行渐近的一抹身影。
裴晏脸色如霜,他垂目,视线在沈鸾脚踝上停留一瞬:“……脚不疼?”
马车缓缓驶入暮色。
手腕上的迦南木珠轻悬,沈鸾闻声望去,玄色海波纹长袍往上,是裴晏淡然如水的一张脸。
她面露难色,抬手揉揉眉心,“只是不知这青州……”
郑平牵来一辆朱轮华盖香车,在一旁垂手侍立。
忙活了大半日,终在墓碑上刻上沈廖岳之妻几个大字。随着入土的,还有当日沈鸾母亲留下的那半枚日月玉扣。
只是尚未启程,忽而见有人在车门上轻轻叩响。
金漆木竹帘随风晃动,清越暖风拂面。
垂花柱低垂,雕梁画栋,上面镌刻的花鸟虫兽栩栩如生。
阮芸攥紧衣袂,自山上而下,好几回欲言又止,转身往身后望,欲寻沈鸾的身影。
山脚下清风阵阵,远处偶有钟声传来。
清风拂柳,荡起院中的点点春光。
沈鸾偏过视线,轻扶阮芸双肩:“姨母,可否要送母亲回沧州?”
瞧见那瓶上姐姐的名字,阮芸当即红了眼,双目垂着泪珠:“这、这是……”
先帝深信冷宫阴气重,能镇住沈鸾生母的魂魄,永远将她留在皇宫。
阮芸苦苦寻觅了一年,也不曾找到的东西。
纤纤素手轻轻自骨灰盒上抚过,阮芸抬眼望向碧蓝天空。
阮芸不放心:“哪来这么金贵,姨母陪你就是。”
“姨母,你先下山罢,这儿风大,你身子定是受不住。”
裴晏倾身,不由分说将沈鸾拦腰抱起。
郑平笑得忠厚老实:“姑娘,主子请你过去。”
青缎引枕靠在身后,余光瞥见屈膝半跪在自己身前的裴晏,沈鸾眸光一暗。
阮芸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若有所思。
廊檐下铺着柔软的青缎绣墩,沈鸾轻倚在栏杆上,纤长的睫毛低垂。
沈鸾蹙眉,表情亦是不解。
山野悄无声息,只有满地的晚霞作伴。
朱轮华盖香车静静侍立在一旁,矮柜上檀香弥漫。
“就葬在青州罢,姐姐走了这么久,早日入土为安也好,省得舟车劳顿。”
当务之急,自然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
她福身,郑重朝裴晏行过一礼:“民女谢过陛下,若非陛下相助,姐姐恐怕一辈子都得待在那……”
猝不及防,对上裴晏一双沉沉眸子。
她本就是为了躲开父亲的桎梏才从阮家逃走,不想又掉进另一个牢笼。
裴晏面不改色,不置可否。
日光轻盈铺洒在她肩上,衣袍上的金线似揉碎了一地的光影。
乌金西坠,橙黄日光在群山上洒下浅浅的一层。
阮芸哭得声音干哑,好半天,才勉强平缓气息。
倏然,一人挡在自己身前,自阮芸手中接过香:“朕来罢。”
阮芸扶着腰,她如今身子比不得以前,才刚站了这么一会,腰隐隐作疼。
阮芸眼中着急,忙提裙赶过去:“这是怎么弄的,可是崴脚了?”
乔鸿渊拱手作揖,亦步亦趋跟在裴晏身后,朝游廊走来。
“阿鸾,你来。”拈过一炷香,阮芸朝沈鸾招招手,将手中的香递与沈鸾。
光影洒落,隐绰映照在车壁上。
他声音极轻,深黑如墨的眸子平静无波。
绿萼小小惊呼一声:“姑娘,这……”
沈鸾一怔:“你怎么……”
绿萼垂首谢过,伸手欲接。
京城上下也翻了一遍。
阮芸愕然怔愣在原地,她喃喃望向沈鸾:“这……”
沈鸾乍然一惊,转身朝后瞧去。
沈鸾直直越过裴晏,往乔家的马车走去,车帘掀开,沈鸾扶着阮芸上了马车,自己也随后跟上。
迎着阮芸忧心忡忡的目光,沈鸾心虚更甚,抿唇不语。
“朕本来想着,在京城重新寻一处清净地……”
阮芸声音哽咽:“姐姐定不愿继续留在京城的。”
裴晏泰然自若,掀袍跪在郑平取来的蒲团上。
一行人缓慢下了山,沈鸾走得极慢,蜗牛一般磨蹭。然不知为何,裴晏总是不远不近走在前方。
倏然,一墙之外,传来乔鸿渊狐疑的一声:“……陛下?”
蓦地,一只手挡在了她眼前,裴晏声音冷冽,不容置喙:“下去。”
然脚腕传来的温热,却怎么也骗不了人。
阮芸摇摇头:“姐姐怕是厌极了那地方。”
第九十一章
日光西斜,天幕隐约有星月闪现,徐徐光影自马车上退开。
她偏过头,不欲再往裴晏那瞧去一眼。
视线越过阮芸,落在她身后的沈鸾脸上。许是脚后跟疼得厉害,沈鸾双眉紧拢,未曾有片刻的舒展。
阮芸又朝裴晏福身:“民女替姐姐谢过陛下。”
沈鸾母亲的骨灰,就是在冷宫地下挖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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