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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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秀才又冷哼一声，抬步离开了铺子。

    “对，回家。”

    她靠在长姐身边乖乖坐着，拿起筷子伸着小短手要给姜秀才和张氏夹菜。姜秀才这才总算是不再板着脸，笑着去接小女儿夹的菜。

    他笑得自然，姜秀才冷着的脸不由僵硬一瞬，想甩开他拉着自己衣袖的手，一个用力，却没甩开。

    姜许见姜秀才神色松动，便朝顾允淮提高声音道：

    她记得那串甜丝丝的糖葫芦，哥哥说这过是姐夫买的。

    “爹，女儿信他，也希望你们信他一回。”

    说话的年轻妇人忽然对上一张阴冷的脸，说到最后声音就渐渐弱了下去。

    伯父？

    “爹，娘，豆豆好吃！”

    顾允淮一直觉得她哪一日想通了便会离去，根本没将二人当成夫妻，自然也就没有回门这一说。

    彼时她的发丝都沁着汗水，娇艳的小脸红扑扑地，唇畔的酒窝似乎也在昭示着主人兴奋的心情。

    父子俩坐在一块，如出一辙地黑着脸专心吃饭。

    顾允淮今日下值早，想着绕路去集市上再添些礼物，择日不如撞日，陪姜许回一趟姜家。

    语姐儿到底是孩子，看着眼前的烧豆腐，几乎要流下口水来。

    “我偏要开这铺子又如何？”

    日近黄昏，摊贩上只剩下些折价的青菜，几个婶子蹲在菜摊上拣菜，挑着挑着便凑在一块聊了起来。

    语姐儿忙活一通，又夹着一块烧豆腐递向顾允淮，一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向顾允淮，让人无法拒绝。

    “郎君，咱们走吧。”

    姜淙自诩是大人了，虽然也想多与长姐相处一会儿，但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要去帮顾允淮拿东西。

    “郎君，你怎么来了。www.xianqing.me”

    临走前，语姐儿还拉着姜许不放，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盛满泪水，小脸哭的通红，红绳系着的发髻在姜许怀里蹭得乱糟糟地，小模样看着可怜兮兮地。

    顾允淮忽然“福灵心至”，将另一手中的瓜果糕点递到男子手上，客气道：

    他固执的可怕，姜许也就不理会他，端看他什么时候能想通。

    她这一欢喜，就置办了整整一大桌子的菜。

    等赶到铺子门口时，正巧看见石头在门口扫尘。

    被顾允淮扯开手的男子也转头看向他，那双和姜许八成相似的眼睛，在横眉和冷哼声中传达出了十二分的不满。

    姜许扶额，偷偷给他使了个眼色。

    他只怕这霸王轻贱了云娘。

    “正好，阿许特地交代我买的节礼正好还没来得及送去呢。”

    “云娘，你怎么就是不听爹的话呢。”姜秀才叹气道，“从小到大，爹何曾害过你。”

    “伯父，您怎么来了也不到后屋坐着歇一会儿。”

    可月娘是寡妇，没有夫家的束缚，女儿的情况却不同。

    “云娘，爹不会害你。”

    “姜秀才家那姑娘，倒是误打误撞嫁了个知道疼人的。”

    姜家，饭桌上。

    要知道她娘从前可是最反对她在闺中做盘扣的人了。

    顾允淮至今也未去官府立婚书，现下又让女儿抛头露面地经营铺子…听听他刚才喊自己什么。

    岐山镇上近来有两个大八卦。www.yayan.me

    “回家？”

    “这么明摆着不把人家闺女当人看，眼下还有哪家姑娘愿意嫁过去啊。”

    “月娘姐姐都能把铺子经营的那么红火，你就不能相信相信女儿吗？”

    千结坊的大门半掩着，看样子像是已经打烊了。

    谁知道刚到集市，就听到不少议论。

    顾允淮刚开口问，就听到半掩的门后传来姜许压抑着怒火的声音。

    “爹，女儿应该早点回家去看看你和娘的。”

    一是那俏霸王竟然被“招安”，摇身一变成了捕快。

    投桃报李似地夹给顾允淮，语姐儿才又夹起一块，姐俩好般地跟长姐分了一人一半。

    “可不是嘛，要我说何家也是傻。”蹲在摊尾的妇人左右看了眼，没见着何家的熟人亲戚，才放心地接着道：

    “姐夫，豆豆好吃！”

    顾允淮赶紧放手，转头将手上剩余的物件放下来。

    二是那被抢婚的小娘子竟然开了间盘扣铺子，御史大人竟还给题了字。

    姜许听到张氏提起铺子，似乎态度比她爹还更支持些，有些不可置信地试探道：

    姜许走到顾允淮背后把他往门口推了推，她眉眼弯弯，笑着道：

    一顿饭下来，顶着张氏热情的招待和姜秀才的黑脸，顾允淮吃的可谓是战战兢兢。

    “娘只是想

    “爹，我知道你担心我，可女儿有自己的打算。”

    姜秀才不好出声纠正语姐儿，又自觉失了脸面，语姐儿话一出。

    “阿许，是谁敢来这里闹事？”

    她想起上一世乱世初平后她央求顾允淮带她回岐山镇，人事两茫茫，曾经长大的地方已是一片断壁残垣，亲人音信全无。

    方才嘴碎的年轻妇人低着头鹌鹑般走了，连拣好的菜也没来得及要。顾允淮阴沉着脸色顿了片刻，还是提步往铺子的方向走去。

    顾允淮有些受宠若惊，偷偷观察着姜许的反应，见她没有解释的意思，才伸出碗去接。

    这家伙上一世就嘴硬得紧，若不是他死后石头的话，姜许根本发现不了他在书房的密室里画了整整两大册炭笔画，每一张都是自己。

    ——

    那是她上辈子唯一一次求顾允淮，却还是没有找回她的家人。

    自从上次顾允淮提了陪她回一趟姜家，她就一直以布置千结坊的借口拖着。

    一直到月上柳梢，姜许和顾允淮才拎着张氏给的山货回顾家。

    顾允淮想起她昨日归家后给他描述铺子开业的热闹场面。

    姜秀才的目光顺着姜许的视线落到顾允淮的身上。

    何玉山上门找麻烦那日的记忆涌上心头，他来不及放下手中大小吃食，就疾步上前扯开男子拉着姜许衣袖的手。

    昨日姜许的“千结坊”刚刚开业，好奇前去看热闹的人不在少数。崔大人守信，他前几日伤好去县衙上任的第一日，就差人将提字送了过来。

    他像是有意要给他们父女留出独处的空间，几步外的桌边背对二人，手里的几个纸包被他一个接一个的系成了一长串。

    有人担心着顾霸王会借着官儿变本加厉地收钱，有人则盼着顾允淮这回是真的被朝廷招安了，不说为百姓做实事，至少别再收那保护费。

    张氏见女儿面色红润，笑意盈盈地，知她在顾家过得不差。又看顾允淮大包小包地上门，对女儿也是十分关心，心中更是欢喜。

    “娘，你不反对我开盘扣铺子？”

    张氏一听就笑了，看了看几步外跟顾允淮不知聊着什么的姜秀才，开口轻道：

    上一世对纵是爹娘有过再多的怨恨心结，自从那天见到姜淙掏出的荷包与湖笔开始，就都消散在时间里了。

    议论他无可厚非，可姜许什么也没做错。

    他脑中闪过许多可能，狠狠瞪了石头一眼，快步进了铺子里。

    姜许抬头看向父亲，他鬓角处的白发愈发藏不住了，比她出嫁那日，多上不少。

    顾允淮拎着一串被系到一块的节礼，傻楞了片刻。

    这些日子筹备铺子开业，他陪着姜许常常忙活到半夜，这姑娘没人看着，忙起来竟连吃饭也能忘了。

    姜秀才脸色难看地往女儿那一侧靠了靠，压低声音缓和了语气：

    甫一进门，顾允淮就看见一个身着青灰色澜衫的男子背对着他拉着姜许的袖子。

    张氏厨艺好，一桌子菜虽然不精贵，但色香味俱全，仅仅是闻着香味就足够让人垂涎三尺。

    姜许看着父亲叹息，拉住父亲的袍角，学着记忆中幼时撒娇的样子轻轻晃了晃手，柔声道：

    姜秀才看着她难得的小女儿娇态，也忍不住心软片刻。他不是不信女儿的能力，这是他亲自握着手开蒙的长女，他自然疼她。

    “爹，女儿想吃娘做的烧豆腐了。”

    姜秀才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女儿的话打断。

    迅速挑选了些瓜果糖糕，他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直奔“千结坊”。

    姜许闻着熟悉的饭菜香，身边坐着家人和顾允淮。这几乎是上一世她梦中的画面。

    面前摆着她在铺子里提过的烧豆腐，她知道这是爹偷偷跟娘提的，心中一片暖意。

    张氏一把抱起扑在姜许腿弯的语姐儿，不舍地看了长女片刻，就招呼他们快些回家去。

    “爹，我已经决定了。”

    “云娘，你明日还要去铺子里忙呢，别惯着她小孩子家家的。”

    “云娘……”

    姜许完全拒绝不了这样的小妹，但张氏能。

    “阿许呢？”

    姜许久没有归家，一进门，弟妹便围上来。

    而大姑娘小媳妇们则显然对后者兴趣更大。

    小妹语姐儿还小，她自小便和长姐亲近。多日不见，打从姜许一进门便赖在她腿上要长姐抱，直到众人坐下开饭时还不肯从姜许身上下来。

    前者可谓是整个镇子大半年茶余饭后的资谈了。

    “不过我看姜家闺女也是个有手段的，俏霸王都被她整治地服服帖帖地。”

    姜许的声音意外中带着些许尴尬，听起来唯独没有怒火或是委屈。

    她只不过近乡情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