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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放沉缓了呼吸,想甩清萦绕在周身的疲惫感,才深呼出一口气,就听到赵忱带着笑意的话。

    “介时孤可以求母后为你们赐婚,太子妃难得有如此看中的人,孤自然会好好帮衬。”

    可这东西他必须亲力亲为才好。

    “阿许,看来淙哥儿是不愿意等,我这就先带着他去我院子里拿匕首吧。”

    穿堂而过的风吹动发丝,她皱眉捋着发丝,没有察觉到身侧他温柔的目光。

    顾允淮瞬间凛神,一板一眼地答道:

    她记得方才他正是说要带淙哥儿去看匕首的,应当是也给淙哥儿做了一把。

    伸手抚上微凉的刀鞘,好几处地方打磨得还有些粗糙,姜许后知后觉的抬头问道:

    **

    他满心只以拜堂成亲了,媒妁之言便算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压根忘了问这时代是否还有婚书这一说。

    腰间这把短剑本是要给淙哥儿的,但想到姜许玉佩上那条细长的裂痕,他忽然就有些送不出手了。

    顾允淮假意咳嗽两声,心虚道:

    “可……”

    “银针上有毒,你平日不要打开刀鞘。”

    顾允淮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心里却有些奇怪。他上值尚还不满一旬,满打满算和太子殿下也不过相识半月,赵忱何故这么信任他。

    难怪安稳下来的时日越久,原本还挺喜欢他的张氏看起来也日渐不待见他,更别提姜秀才一向的阴阳怪气了。感情他和姜许一直没有律法上的婚姻保证。

    也不知她会不会喜欢……

    她指尖触上那两颗透明的宝石,却忽然被他伸手捉住指节。

    指尖触到荷包里小小的硬物,顾允淮才终于露出真心的笑意,神色温柔地轻弯了唇角。

    这一叠正是更为重要或是棘手的政事。

    “孤也觉得此香极好,但太子妃却说凡事有所偏爱便是弱点,硬要孤一直开着书房的窗。”

    “淙哥儿,你的还在我行囊中,改日再到我院子里拿吧。”

    虽说是看着姜许手中的匕首,可淙哥儿的眼神藏也藏不住地飘到顾允淮那头。

    惊讶于太子话里的“升迁”而字,也惊讶于赵忱口中竟说出这般烟火气的话。顾允淮带着惊讶的眼神被赵忱尽收眼底,他忽然面带得色道:

    兴许是气氛轻松,谈及情爱,赵忱也忍不住露出些显得幼稚的神色。

    说到此处,赵忱忽然摇头轻笑起来,话里像是在抱怨太子妃,语气里却全是笑意。这样子哪里像是嫌弃太子妃啰嗦,分明更像是在炫耀有人管束。

    看着二人哥俩好的背影,她失笑一声,也起身拍了拍裙角的尘土。此情已和前世全然不同,或许她也该不再患得患失,放手去做自己想做的。

    顾允淮立在他身侧,目光却侧向窗外,规矩地不去探视他手中奏折的内容。

    “太子妃倒是跟你夫人很是投缘,近来见她的时间比之孤也不少了。”

    “此香的确极好,反才配得上殿下使用。”

    “多谢殿下厚恩。”

    “郎君,这是你自己打的?”

    月移星转,日落日升。

    “孤听太子妃提起,她说你们二人的相识有些机缘误会,故而一直未曾到官府办婚书。”

    姜许没想到这把看起来精致漂亮的匕首还有这么多玄机,一时有些新奇。前世在他面前她总是表现得很厌恶这些伤人的东西,虽然听说他也在璃王军中捣鼓出了许多新鲜的“兵器”,他却从不会将这些拿到她面前。

    “咳咳——”

    顾允淮将匕首重新装入鞘中,递还给姜许。

    顾允淮不知他口中太子妃看重的人指的是自己还是姜许,又或者兼而有之。其实太子殿下对他虽亲近提拔,却总不像是发自内心的欣赏重用,反而有一种让他有一种被“爱屋及乌”的错觉。

    姐弟俩藏在温和与傲气的背后的,都是一个倔性子。

    一路上姜淙和顾允淮关系的确亲近不少,至少如今再喊他姐夫,淙哥儿已是很自然的出口了。www.yewu.me

    “孤应当是没有听错吧?”

    “夏日炎炎,到显得屋里头的冰鉴无甚作用了。”

    “真没有啊?”

    “一次可发三根银针,这不过是用新巧的机关骗过人,多用了也就不起作用了。”

    没等他的话出口,顾允淮就先一步捂住他的嘴,匆匆丢下一句话,起身带着人往自己院子的方向去。

    几乎是分秒之间,一根细如牛毛的银针不知从刀柄何处直直飞出,穿过花丛中那支月季的叶片,那花叶立时就蔫了姿态。

    那她怀中匕首岂不是成了摆设?

    淙哥儿一听他的说辞就急眼了。启程不久时顾允淮见他眼馋那匕首,就答应了要给他也打一把的。方才明明说制好了这就去拿,现在却又出尔反尔。

    此刻所聊,虽是琐事,却也是非心腹不会提及的闲谈了吧?

    赵忱将手中湖笔沾满墨汁,正要落笔,却忽然转头看向身侧的顾允淮。

    “阿姐,这是姐夫送给你的吗?”

    “淙哥儿的在我行李里头。”

    他拿过她手中的匕首,刀尖朝向一旁的花丛,指尖轻按那两颗宝石。

    顾允淮眼神飘忽一瞬,看向正不亦乐乎地练着弓箭的姜淙,盘算着下回再给他补一把良弓做赔。

    “这件就够了。”顾允淮将荷包中的丝帕小心地往回塞了塞,却瞥见她在匕首上乱摸的指尖。

    听完他的话,原本还一脸怒气挣脱着的淙哥儿终于安静下来,瞬间态度大转弯,乖乖跟着顾允淮离开了演武场。

    顾允淮没想到这小子熟络后不再端着一副学究的样子,还能有现下这么耍赖磨人的一面。有些好笑的同时,忽然觉得淙哥儿跟他阿姐有些相似。

    赵忱被他一副毛头小子的样子逗笑了,难得见到顾允淮这样符合年岁般少年人的样子,他扣了扣桌案,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道:

    赵忱当然没听错。只不过顾允淮在此前根本没有想到这一茬上。

    姜淙扒着顾允淮的袖角,眼神忍不住地瞥了他腰间那把玄色的短剑一次又一次。

    姜许不疑有他,点了点头要将匕首收到腰间,抬头就见淙哥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朝她跑来。

    “檀香提神却也安神,孤一向偏爱它。”

    可她为什么不与自己说呢?

    赵忱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开在顾允淮耳畔,他一时间倒是没了疏离的样子,楞楞地重复着赵忱的话:

    这些日子忙着精进武艺,他夜里除了看兵书,还要加班加点的溜到街口的铁匠铺锻造物件。在岐山镇也不过学了个半吊子功夫,若不是雇了铁匠师傅帮衬,再给他一个月时间也是无法完工的。

    阳光越过朱红宫墙,顺着琉璃瓦照入深宫重重。已是炎炎夏日,东宫的书房四角都搁置上了冰块,窗门却还是大开着。

    “孤记得,你与你夫人还未曾办婚书?”

    只是不知道姜许心中可曾因为此事有过什么想法。

    顾允淮这一句话说的耳根都泛起了红意,他有些不自在地虚握起拳。

    也是进了东宫,做了太子的亲卫,他亲眼所见,才真正相信了太子妃不负传言的治国大才,也真正相信了世界上竟能有一位储君能够如此坦然

    “姐夫,你若出尔反尔,我……”

    原来阿许是忙着进宫来见太子妃。顾允淮心中颔首。

    “这里才是防身用的。”

    这也难怪他们二老看他不顺眼了。

    “殿下没听错,属下还未来得及和夫人去办婚书。”

    “婚书?”

    看他惊讶的反应,赵忱也有些疑惑地侧首道:

    “别的我回头再给你做。”

    赵忱端坐在桌前细细看起刚从御书房送来的奏章。

    他抱拳谢恩,视线正好对上了赵忱桌案上薄薄的一叠奏折。

    这些日子为了不让阿许发现,夜里连着躲着她好几日了,索性她好像也有许多事情要忙,并没什么时间来寻他。

    “那淙哥儿的呢?”

    顾允淮掏出怀中的荷包给她看,讨饶道:

    “若你有打算好好大办一场,倒是可以与你的升迁之喜放在一块操办。”

    “孤知道她也是担心孤。”

    她忍不住在心中暗道:这般钝的刀子,说是防身,其实也不过就是个摆件吧?

    “真没了。www.feixiang.me”

    书房内燃着檀香,香炉中一缕细细的轻烟慢慢散在空中,馥郁醇厚的香气让顾允淮有几分混沌的神思清醒片刻。

    他期待的话让顾允淮顿住一瞬,支支吾吾地加快了脚步。

    “从今日开始置办,正好在秋月里头赶上。”

    姜许还坐在石阶上,莫名地就被这二人给留在原地了。

    没有得到回答,姜淙自然不肯歇,追着他的步子拖着他的袖角问了又问。

    “太子妃娘娘也是怕殿下被小人所害。”

    赵忱对他尊敬疏离的态度浑不在意,自顾自又说起来。

    好不容易说服了姜淙再等一旬工期,顾允淮才终于留下了那把短剑,同时也保住跟淙哥儿约定好的秘密。连日连轴转,他也有些抵不住的困倦。

    视线略过荷包中一角熟悉的绣纹,打量了一圈他腰间的短刀,姜许有几分说不清的失落。

    还是下回再重新给他打一把新的吧。

    姜许低头拿起腿上的匕首,刀柄上两颗绿豆大小的宝石依偎着嵌在一处,透明却坚硬。

    “姐夫,我的那把短剑也有这么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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