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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玉衡就会抽烟!”吕少辉严肃起来,“他还说自己中午没见到张燕,不就是撒谎了?”

    “是!”

    说到一半,谢轻非忽然道。

    女人脸色有些苍白,道:“我也、不太记得,应该见过。”

    吕少辉不假思索道:“现在的人喜欢记录生活嘛,没准儿张燕在拍什么孕期vlog呢。”

    另有看守现场的警员回答:“病房内所有东西在我们的人来之后都没被移动过,相机也一直在床头柜上。”

    谢轻非指指镜子左下角方向,那里有一团明亮光线下轻易不会被发现,但有阴影遮盖就会亮起的透明污渍:“就这块,回去验验看是什么。”

    “谢队。www.huanying.me”

    深夜的医院无比寂静,走廊的灯光都似比平时黯淡,电子钟上的数字永远慢了一分钟,鲜红地前进。

    谢轻非扫了眼他眼底的两团乌青,也道:“我跟少辉两个人去就行了,你下班吧。”

    谢轻非穿上鞋套戴好手套进去,环视一周,没发现有打斗过的痕迹。

    吕少辉敲门,看了卫骋一眼,才道:“来一下。”

    谢轻非端详着她的神色,以一种平常的语气道:“对啊,那个孕妇挺着八个月大的肚子掉下楼,我们也希望尽早给她和孩子一个交代。您是来陪女儿还是?”

    谢轻非没说什么,吕少辉倒是掰着他肩膀把人往门里推,语重心长道:“小赵啊,你看你累了一天了,还是回家休息休息吧。”

    张燕似乎是个很爱好整洁的人,洗漱用品摆放得很整齐,统一放在了洗手台靠墙角的一侧,水池中也没有断发。

    “这仪器是人民医院刚刚购入的,这段时间来体验的男士不少,卫医生可能也属于好奇宝宝之一。”吕少辉说完,又好笑道,“我问了在场的几个人,他们说难得能在精神科以外的地方见到卫医生,都以为他是有女朋友了才来体验这个,哈哈,他哪儿来的女朋友啊,谢队你说是吧。”

    “……”吕少辉默默望了她一眼,道,“我看不可能。”

    一整个下午这层楼都有警方守着,张燕坠楼的事情不是秘密。

    为了不打扰其他病人休息,两个人到达医院后直接进了张燕的病房。方才为在黑暗环境做血迹检验的同事还没走,只是其他角落都勘察过,没有再多的血迹出现。

    谢轻非立即道:“少辉跟我再去趟医院。”

    “难道你不觉得他这个行为本身……就挺反常的吗?”她捏着笔头戳了戳自己的太阳穴。

    女人正走神,忽地被问到,“啊”了声,道:“是我儿媳妇,她就快生了,我担心她一个人害怕,所以陪着她一起。”

    赵重云揉揉红透了的眼睛,执拗道:“我不累!”

    不管卫骋到底是个什么动机,他的不在场证明是有了。不久画面中拍到他接听电话,看时间正是张燕打来的那通,谈话间他的脸上明显浮现出笑意,这反应也与刚刚坦白的张燕是在向他告知喜讯的回答相符合。接完他就回了办公室——那就要穿过露天走廊去往另一栋楼,和住院区完全不是一个路线。

    “医院是禁烟场所,烟头基本只会存在在室外吸烟区的垃圾桶里。其余生活垃圾桶的设置地点也有规定,能让大家随意使用的总共就那么几个。”谢轻非想起法医在窗框上发现的血迹,道,“大家今晚辛苦一点吧,着重注意一楼,找找有无被沾染血迹的卫生纸包裹的烟头。”

    谢轻非也有点好奇:“这儿怎么会有台相机?”

    吕少辉捣鼓了半天,总算打开了电池盖:“里面没有内存卡。”

    谢轻非沉吟道:“所以确实存在这么个人和张燕在卫生间有过交谈,中途它将烟头丢进垃圾桶,杀人后预备逃离现场时想起这茬,所以又把留下自己DNA的烟头捡走了。”

    痕检的同事闻言有点崩溃:“妈呀,又是烟头又是内存卡,要从医院那么多垃圾桶里翻出这些小玩意儿和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女人看见了她胸口的工作牌,见她态度并不坏,勉强笑了笑,道:“出了事……睡不着啊。”

    “莴笋炒虾仁、韭菜鸡蛋、腊肉炒蒜苗、山楂雪球、海带排骨汤,自己家做的?挺丰盛啊。”谢轻非道。

    然后,他径直前往分娩体验区,坐下让旁边的护士为他操作仪器。

    吕少辉也飞快道:“就算拍不到里面的景象,也足够知道是谁在张燕死亡前后进入了卫生间,这个人绝对知道张燕有拍摄习惯,没准儿就是因为心虚才拔走了内存卡。”

    “不一定,张玉衡应该不会明知住院部禁烟还违反规定,他好歹是个医生。”谢轻非回忆张玉衡为自己辩解时的神态,并不觉得他有在这方面作什么隐瞒,“但张燕的丈夫王爽,他离开病房的时间和张玉衡前后也就差不到两分钟,而且……你别动,就站那儿。”

    这个监控角度离得很近,画质又高清,甚至能够看到卫骋额头因剧痛而冒出的冷汗。

    吕少辉托着下巴道:“卫医生在他们医院老有名了,也就是为人低调,除了工作需要外不爱瞎溜达。所以他白天体验仪器的时候好多路过的医生护士围观,都可以做他的不在场证明人。”

    谢轻非默默看完全程,表面淡然,心里却委实茫无头绪。

    如果是张燕自己坠楼时不小心擦伤了皮肤,那她决计做不到再将血迹擦除干净。

    这是间单人病房,张燕才刚入住两天,行李什么的还装在箱子里没完全挂出。小沙发前的矮桌上摆着饭盒,筷子搁在一旁,饭菜只被动了几口。

    “小朋友家家的熬大夜对身体不好,”吕少辉不容置疑道,“再说了,你哥要知道了不得心疼啊?还得以为是我们没照顾好你呢。www.zhidie.me”

    “我……”赵重云飞快地皱了下眉,一言不发地望向谢轻非。

    这时,法医送来了几张照片:“谢队,有新发现。”

    谢轻非目光丈量了距离,道:“你说,要是相机本身是有内存卡的,在开启的情况下从这个角度过去是不是正好能拍到洗手台?”

    谢轻非被他这么意有所指地一提点,手头的动作顷刻顿住:“如果他真的有呢?想成家想要孩子了,体谅伴侣,所以体验。不就能解释他这个行为了吗?”

    “您真是个好婆婆。”谢轻非道,“那这几天您是不是一直都守在病房里?应该见过1306的孕妇吧。”

    照片中几点蓝绿色荧光,显现部分正是张燕死前坠下的窗口边缘。

    谢轻非应声,对卫骋道:“没什么事你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少辉!”

    从吕少辉站位处侧过身,东南方向半透明小门进去就是洗手间,空间并不算开阔,设施简单,仅有一个淋蓬头,一个马桶,以及一座带镜子的洗手台。

    她一开口,赵重云再想争取也知道没了可能,目送两人远走,只能不甘心地攥了下裤子。

    谢轻非瞥了眼垃圾桶,里面只有几张用过的卫生纸,她正要移开目光时,却发现有异样。

    甫一出门,吕少辉就道:“卫医生在事发时间段一直待在产科,并没有和死者有过任何的接触。”

    谢轻非主动走过去,放低声音笑着道:“您好,这么晚还不休息?”

    “虽然通过鲁米诺试剂检验出窗框上本来沾有血迹,后被人为擦拭掉了,但没法验证血迹是否属于死者。”

    “怪了,刚那张纸明明是被烟头烫穿的,烟头呢?”找寻无果,吕少辉拧起眉。

    谢轻非望着她垂在身侧绞动衣服的手,面上惋惜道:“听说她人很友善,不该有什么仇人,她弟弟说人可能是跳楼自杀

    出来的是位五十多岁的妇女,她先是偷偷朝张燕病房方向瞄了眼,不成想正好与谢轻非目光对上,吓了一跳似的缩了缩。

    所有取证做完,吕少辉还惦记着那台相机,便道:“这个也带回去吧,看看里面都有些什么内容。”

    谢轻非站在1306病房门口,抬头看了眼周边的监控探头,只听“吱嘎”一声,隔壁病房的门推开了半扇。

    吕少辉:“好!”

    她蹲下将那张纸捡起,发现纸的一角有圈焦边,看大小和形状,像是被烟头烫出来的。

    距离矮桌一米不到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台相机,吕少辉拿起看了看,冲谢轻非摇头:“没电了。”

    出门遇到赵重云,他一见两人要外出,也申请跟着去。

    “只是这样的话,用相机也太专业了,”谢轻非道,“一直都是放在这里的吗?”

    而张玉衡则如他自己所说先去了张燕的病房,进门前后两三分钟就出来了,尽管同一时间内张燕坠楼,但他出来后神色如常,等电梯时似是哼着歌,脚还在地上打拍子。除非他是毫无共情能力的人格障碍患者,否则不可能在杀人后表现得这么淡然。随后他照原计划去了食堂。排队、点餐、刷卡,吃到一半的时候他看到了微信群里发的有人跳楼的新鲜新闻。医院隔三差五就有这样的动静,生死在医生面前已然不稀奇,至于舆论那是院方该处理的,怎么也轮不到他这个打工的操心,所以他只看了两眼便继续吃饭。

    吕少辉“哎”了声,好奇问道:“是什么?”

    谢轻非就着他身体投下的阴影不断调转角度观察镜子,而后道:“叫痕检过来取证。”

    “来了!”吕少辉跑进来,一看也懂了,小心配合她将这张卫生纸放进取证袋中,随后两人一起翻查边边角角有无其他东西。

    吕少辉不明所以,听话地乖乖定住。

    监控画面调出来,可以清楚地看见卫骋来到诊室前等候,时间差不多就是谢轻非遇见他那会儿。不久张玉衡出来,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看方向是去食堂。只是没走多远不知道哪方有事,他们就分开了,卫骋独自返回产科诊室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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