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灌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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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明之羽，有辟邪之效。”灌灌也晓得自己话说重了，这下垂目向大家解释道。

    想到这里，她忽而一顿。

    簌棠就说兽族比魔族还直截了当，又单纯如白纸，饶是灌灌这种表面深沉的小鸟，内里也很纯。

    “‘类’极为难缠，被它盯上便不得安生。我知道若重明知晓此事，定会不依不饶，闹得天翻地覆要我回青林长居，可我并不想，又恰好发现孟极身上就有重明的羽毛，于是就顺走了。”

    只是当事鸟之一的重明，方才吃饱喝足，如今靠在九耳身上，险些要睡着。

    她察觉到极强的灵压一下释放满殿，抬目看向高处。

    簌棠也起了身，“让她进。”

    “起床了。”她无奈道，“灌灌来了。”

    它窜上前，用喙将草包叼起，又极为灵活地拆开，最后扑闪着翅膀，大吃一惊。

    簌棠还没说完，身前的重明忽然开口。

    “类、类是会攻击的……”重明鸟俨然也在浮桑的灵压下有些抖，话说不伶俐，“它们会攻击——”

    “重明！”灌灌扬高声，打断了它。

    那夜遇上，它们的邪气几乎到了难以忽略的地步。

    于是簌棠劝架打圆场，“这小草包中既是只有重明的羽毛，你为何要给那个…呃，谁来着？”

    如此神态，倒像是灌灌了。

    是啊，魔心城有四方门楼，皆有重兵把守盘查，她最是清楚。

    魔族却轻飘飘回答了。

    灌灌太过紧惕，回答都十分简短，又断断续续。

    “不过……”灌灌不是说了尔白会陪她去禁林吗？

    小姑娘瞧着约莫十六七岁大，衣裙虽灰扑扑，略显朴素，脸庞却白净恬静，乖巧得很。

    浮桑亦想知道关于“类”之事。

    灌灌的唇一下抿得更紧了，“不然能是什么？”

    因莲笙的话，簌棠的心没有缓和下来，反而更加心起复杂。她轻启唇，打算过掉这个话题，之后让元琼再好生查查。

    灌灌面色苍白，半晌，咬着唇被迫道：“一次，尔白与我前去西郊时，途中遭受了‘类’的攻击……”

    浮桑紧紧盯着莲笙，他想知道的答案从兽族口中得不到。

    却不用她开这个口，通传声再次响起。

    簌棠有些讶异地看着小姑娘，“你是灌灌？”

    正好，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灰扑扑小裙子的姑娘走了进来，一眼看到生龙活虎的重明。

    即便后来她穿越来，逐步放开了不少对兽族的限制，兽族可以自由出入魔心城，也仅限对身无邪气的兽族。

    白猫如雪团一般，只懒懒倚在缠绕着麻绳的树枝上，一双鸳鸯眼漫不经心扫来，却一下压得她喘不过气。

    此兽族，绝非善类。

    簌棠抬眸看他。

    “哪里哪里？”

    簌棠不由看了看自己的三只，除却浮桑会化形，另两只倒没表现出能化形的样子，改天她得问问。

    浮桑却没回答。

    浮桑眼神暗了暗，但见它们如此难以开口，又事关一只隐蔽在魔心城的兽族，他也不愿暴露子民的身份，于是不再勉强。

    “为何要辟邪？”簌棠心觉不对。

    高处，浮桑睥睨一切，神色淡淡。

    看过重明后，她似乎有些生气，又不敢当着簌棠面表现出来。

    “不是，孟极和我说里面是很珍贵的东西，怎么可能是羽毛，还是我的羽毛？”重明用力拍打翅膀，一下扇出来一大团羽毛，“它要我有的是，怎么可能特意放在草包里，我不信，一定是你偷换了！”

    一众兽族也看着她。

    簌棠轻抬指尖，灵力一点如流丝，将它唤醒。

    她差些嘴快，说了九尾狐。

    看吧。

    重明鸟偏头，“啊？我自己都不知道……”

    灌灌只将头垂得更低，似乎不愿解释，良久，忽然脊背一僵。

    簌棠拍着重明鸟的手一顿。

    好一会儿，灌灌终于再度开口。

    这样坚决，还带着愤怒。

    重明见灌灌脸色越发苍白，有点想上前去，又被浮桑一道目光压了回去，场上一时唯有九耳还姿态舒展，没有受浮桑灵力影响。

    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但他垂眸看来时，簌棠能看出他眼神中一丝讥嘲。

    “……”

    草场的主人。www.sixuan.me

    还好，她替簌棠道出了心中疑问。

    重明压根没发觉。

    见重明如此，又听到簌棠问，她垂眸，将唇抿成一条直线，显出几分老成严肃。

    “不过，‘类’挺少见的，应当魔族大部分魔都没听过此物。”莲笙道。

    尔白是城中曦阳楼的人，只要她不出城，类怎么样也找不上她的麻烦。

    簌棠心道这般不行，最终施压：“你今日来此，便知本尊一定会询问缘由，又何必扭捏不答？答了便回去，不答便耗着，这很难抉择么。”

    “去西郊做什么？”簌棠问。

    簌棠偏头看她。

    哪有当着询问人的面，和同伙说“你不能告诉她哦”的。

    簌棠早已和魔心殿中的魔打好招呼，若有兽族上门，不可胡乱伤之，待盘问后禀她便是。

    却没有转移话题的打算，而是郑重道：“但有诸多来我店中买粮的魔，他们从前都将魔兽送去了草场，每一只都得到了悉心照料。我觉得，草场的主人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莲笙凝眉思索着，“它们说‘类’十分凶残，会无端攻击兽族，还让我小心一些，毕竟阿琮如今住在我那儿，没有草场的庇护。”

    “尊主，魔心殿前有兽族找来，自称‘灌灌’，尊主可要见她？”

    簌棠已然知道，是黎珩。

    “魔尊大人。”灌灌语气闷闷，打断了她的话，“关于盗取小草包的事，我已经回答完了。其余与此事无关，我不会再回答，就算是杀了我也不会答。”

    它的声音太响亮，一时众人都看来，九耳也想来拉它。

    那双鸳鸯瞳平日里看起来澄澈，但盯紧一人时，又幽深难辨，带着压迫感。

    类，邪气甚重。

    簌棠想了想，摇摇头，“不必，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小魔兽之间的小纠葛而已，你坐着便是。”

    “魔尊大人。www.mingri.me”不容簌棠多想，灌灌也顺着簌棠的目光，又瞥了重明一眼，“我来归还草包。”

    “……是。”

    为何她又不大记得起那夜禁林下，浮桑化形后的长相了……

    它看了簌棠一眼，神色纠结。

    灌灌被浮桑的灵力压制，面色越发苍白，却仍反驳着：“……你、你凭什么说类不会攻击人？”

    背后一道灼灼目光顿时袭来，想也不想用，是浮桑。

    簌棠佯装没看到，反正也不急于这一时，凝视着婢女送灌灌离开。

    簌棠目色深深，看着她，好一会儿接话：“那你先回去吧。”

    她的音色本就偏向低沉，又语气犀利，一下把重明说得愣住了，它羽毛轻拍，有点儿委屈。

    灌灌深呼吸了一口气，又看向重明：“重明，你不可以……”

    再次听到“类”，簌棠眉心微蹙，高处的浮桑直起身子，目色变得锐利。

    “我本是从青林出来的兽族，总有想回去看看旧友的时候。尔白偶尔也会陪我一同去…在禁林口等着我，谁知却遇上了‘类’。”

    那夜他与她在一起，替她挡下了类的攻击。他应该很清楚，类是会攻击人的。

    “‘类’本无识无念，虽有邪气，却避世。为何会攻击尔白？”这时，浮桑冷不丁开口了，音色带着些许探究。

    只见草藤编织的草包被打开小口，露出一抹火红来。

    一阵寂静后，簌棠再度启唇：“那‘类’可还会再……”缠上尔白。

    “重明。”灌灌眉心一拧，显然有几分薄怒，“你又口不择言，说话不过脑子，我怎可能只身来魔心殿，当着魔界之主的面来戏耍你？我不要命了吗？”

    重明一向是闲不下来话的，此刻翅膀轻闪，显然是有些浮躁沉闷。

    “尊主，可需要我先告退……”莲笙踌躇道。

    “如你所言，他久受‘类’侵扰。若是他不离开魔心城，又怎会有‘类’能够扰他？”他只是漫不经心看向簌棠，“毕竟魔心城，可不是‘类’能随意进入的。”

    “怎么就这？！”

    “我很少去西郊，但阿琮的父母亲曾从西郊来，我听它们说过……”阿琮便是那只小葱聋兽。

    他也是听到风褚带手下来报，草场归黎珩所有的。

    莲笙不知是谁，下意识往门口看。

    “攻击兽族……”簌棠若

    莲笙在一旁看了好一会儿，待此刻安静下来，她环视周身的兽族，最终踌躇着：“尊主，我倒晓得些关于‘类’的事……”

    “虽然，我也不曾见过。”莲笙听出簌棠语气不对，补上一句。

    突然被点名的重明龇牙晃脑，想表示自己才不是这样的鸟，被簌棠拍了拍脑袋，让它稍安勿躁。

    重明抬起眼，半梦半醒，冠羽微张，似乎是被叫醒还有起床气，但当簌棠第二遍提到“灌灌”的名字，它一下瞪大了眼，飞窜过来。

    重明一缩脖子，紧闭鸟喙，看样子再也不想开口了。

    重明又甩头抖了抖，草包里的东西全都掉落出来，但仍是只有红色——是它本鸟的羽毛，绒羽，尾羽，各种都有，杂糅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