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少年恃险若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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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你有胆子就跟进来！”堕仙咬了咬牙。

    对远古兽族繁衍而生的妖魔，具有与生俱来的诱惑力。

    这才是真正的九幽魔界中心。

    景天自控的意识飞快涣散着，妖的野性和贪心蚕食他所剩无几的理智，只能用尽仅存的骄傲，竭尽全力挣扎着。

    今晚的沉默声震耳欲聋。

    他走投无路冲进了九幽深处，没曾想身后的小神族能轻易跟上。

    “剑……为什么……在发亮……”景天试图移开自己的注意，不再去想浪费了多少。

    但无尽锁链下方的浓郁焰海里，有一双比泉眼更耀眼、几乎同岩浆融为一体的眼眸，静静地与飞蓬对峙着。

    重楼深深看了他一眼，翻手一挥，四面八方的帷幔落了下来。

    有风的刚劲，也有水的多变。

    外面那么大的面积，只是通路或障碍。

    自己会做这样的梦，是因那把才得到的神剑吗？

    景天迷茫了一瞬，却见面前焕然一新。

    “……唉。”重楼低声叹了口气，抱起景天去了浴池。

    “怎么，想行刺本座？”魔尊似笑非笑地抚摸小狐狸的后脑勺。

    他的手指也摸索着到了鬓边，触上少年湿乎乎的狐耳，在往下游离。

    他方能用浸透灵药的龙鳞制成玉势入神体，以修补过多使用造成的损伤。

    他握紧剑柄，谨慎小心地立在一块浮空石上，往堕仙处望了过去。

    “哼。”重楼早有准备，一把揪住了摇晃着的两根白尾。

    这是什么？

    重楼看得清楚、想得明白，可算饶过景天。

    “没有……”景天含含糊糊说话。

    景天便瞧见那堕仙回过头，染了血红的眼眸里都是恨意：“此事和汝神族有何关系，多管闲事！”

    如今无路可逃，便当即撞了进去。

    照胆神剑在近处发着光，景天突然伸手去拿。

    “哼。”重楼反倒是笑了出来，带着点暗示地拍了拍少年。

    “混账……”当然，前头被飞蓬追杀的堕仙大概是唯一的例外，他快要坚持不住了。

    景天听过课，知道怎么做，却从不乐意落入这般境地。可他面对相处没多久的魔尊，竟怎么都提不起真正的抗拒。

    “啵。”

    他隐约看见了无数彩光，一把剑飞着挑挑拣拣，留下少数、拍散多数。

    这一回，侍寝完毕的小狐狸爬都爬不起来，趴伏在榻上，睡得极沉。

    景天见势不妙，蹬踹着就想逃走。

    魔尊灌入的力量于神将魂魄的伤势，只是杯水车薪。

    被叫的这人抬起眸，瞧见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

    因为好奇，神将上撩九凤羽翼，下拔九婴鳞片，能招惹的都惹了个遍。

    对自己这个妖魔首领，飞蓬的剑灵一贯看不顺眼。

    劲敌！危险！快走！

    “再说，滥杀无辜、凌虐幼崽，你不该死吗？”神将轻轻勾起唇角，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轩辕。”景天感受到，自己附身的这个人，或者说是神，抬手微微一礼：“多谢指点。www.nianqin.me”

    岩浆海遮掩飞蓬的视野，他只能看见那堕仙四分五裂，鲜血流入滚烫的岩浆，瞬间没了声息。

    “哗！”或许是一瞬

    “轰隆隆！”巨大的响声当即炸裂，无尽火焰升腾而起。

    “……嗯……”飞蓬没有轻举妄动。

    “照胆剑灵……”魔尊忽然淡淡道：“注意分寸。”

    不过，神将是真的清高甚至傲慢，游山玩水而来，但凡主动逗什么，就没下过任何一次杀手，完全不怕回去时被得罪过的异兽们联手报复。

    飞蓬知晓一切，明白唯一的办法就是采补。

    若换了个妖，绝对忍不住贴上来，不知廉耻地想多多吃下有益修行的魔精了。

    此番他将剑身归还，剑灵得到补充，能做得就会渐渐变多，也自然会给主人灌输一些旧事。

    这一回，不知道是为何，魔尊心里好似憋着一股气，一次不够又来一次，最终逼得景天只能另辟蹊径。

    然景天一无所知，又不必修补神体，只是需要过多灵力，光让他采补，修行难免心生懈怠。

    周围仿佛密不透风，暧昧的气氛迎面而来，某些存在感更是突突直跳。

    “过奖，我没指点你什么。”被称为轩辕的另一位神族轻轻一笑：“堕仙并不弱小，你此行是第一次出族地，又是去九幽，不可掉以轻心。”

    景天惊得低下头，但身体完全没有反应，他似是被困在了这具躯壳中。

    “啪。”景天搭上重楼肩头的手指蓦然一用力，长长的狐尾控制不住地一甩。

    重楼不打算阻止，但他要照胆剑灵循序渐进。

    有什么在提醒他，是平生第一次的惊惶与慎重，让飞蓬周身的气场不自觉提升着、戒备着，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一击。

    景天抿了抿唇，迟疑着转过身。

    重楼抚摸景天湿乎乎的狐耳，总算舍得松开被捋了一整晚，连毛都蔫了不少的尾巴。

    如何侍奉魔族强者，自然是逃不过去的一个环节。

    可飞蓬神魂受灵力影响震颤，少许记忆浮浮沉沉。

    结果，他刚握住剑柄，就发觉剑身根本脱离不了床单。

    但景天清晰地感觉到，如今大概还年轻着的神将处于初出师的状态，有绝佳的天分、根骨、悟性，实力远超同龄，心底多多少少是自负的。

    “飞蓬。”有人这般唤他。

    重楼看似视若罔闻，抬手攥住景天软乎乎垂落着的尾巴。

    ‘如果不是实力强，早就被打死了吧。’景天看着飞蓬剑下光辉璀璨，脚下步步生莲，冷着脸飞快从案发现场溜走，心里不无慨叹。

    “啊啊啊。”飞蓬刚稳住身影，就听见了惨叫声。

    这一夜，魔尊寝宫烛火未灭。

    但堕仙一旦出现，无一不是走火入魔、犯下大过，由人族长老们灭杀。其中，能逃出人族聚集地少之又少的。

    他也就看不见，身后的重楼得意地瞥了眼疯狂发亮的照胆神剑。

    偏偏魔尊这一回没有过多收敛。

    “本将只是奉命行事。”飞蓬脸上不见偷撸异兽肚皮感受毛绒绒手感，亦或撩拨龙蛇鳞片如弹琴时的纯然好奇，唯有一片公事公办的冷淡。

    也幸亏九幽还没彻底成形，不是后来的魔界，只是一个贫瘠的异空间，穷乡僻壤的路上极为难走，并没有太多异族，他才能畅通无阻。

    既然不想自找气受，重楼就没和景天纠缠什么，直截了当进入了正题。www.yunchuan.me

    “……”

    那么，是有什么内情吗？

    便还是要以引导鼓励为主、双修灌灵力为辅。重楼把小狐狸浸入浴池，亲手为之上药、按摩、推拿，顺便琢磨着接下来的做法。

    “……咳，魔尊，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景天讪笑一声：“你相信吗？”

    于是，景天眼睁睁看着第一回离开本族地界的神将欢欣如同出笼小鸟，明明绷着个脸，一路上却忍不住招猫逗狗。

    重楼当场被莹白柔软的狐狸毛糊了一脸。

    景天的脸一下子就红得不像话。

    可他们一旦活下去了，就会大肆残害各族生灵，以弥补人身入魔后似妖魔般对血肉燃起的吞噬欲。

    一片青青翠翠的茂密绿色印入眼帘，是一颗参天巨树。

    人族多孱弱，修仙成功的本来就少，堕仙更是万中无一。

    “嗡。”被丢到床脚的照胆神剑敷衍地嗡鸣一声，算是给了肯定答复。

    “嗯……”他手指扣紧了床褥。

    祂一脱困，就夹裹那些灵力飞向景天，利用无数年积攒的亲近，深入神魂深处，坠入数不尽的深渊罅隙。

    九幽地脉灵气匮乏，异兽有但不够多，没到轩辕会专门提醒的地步。

    景天倒抽一口凉气，若非还困在飞蓬体内，就要连狐狸毛一起炸开了。

    面前这个更是罄竹难书，吃了许多灵兽幼崽，还把主意打到原本出生的人族身上，惹恼了客居神族的女娲娘娘，才会有这么个任务给飞蓬。

    飞蓬点了点头。

    魔尊的每一滴精元，都蕴含极大的灵气。

    是地火源头，有烈焰岩浆遍地，煞气极重，是为炎波泉的核心区域。

    景天想着，追随神将的动作，指尖落在了剑身上。

    至纯至净，汹涌澎湃。

    之所以说，他是神，是因为景天能察觉到体内的丰沛灵力。

    但飞蓬既要执行任务，便没有退缩的打算。他只是检查了一番所带的行囊，确保一应疗伤药、解毒剂都有，方一跃而下。

    景天总算知道，魔尊之前远远没到餍足的地步，却从没有不管不顾地折腾，称得上很怜惜他了。

    所有参加百年宴的年轻妖族，都经历过急性培训，对各种双修技巧很是熟稔。

    “嗯……”景天便觉得，自己在下沉、下沉、下沉，不停下沉。

    他知道九幽深处有一处绝地，是本土生灵都不敢进去的地方。

    虽说除了飞蓬绝无其他经验，他也见多识广。

    景天隐约能听见飞蓬的心声，再想想此前所见所闻，愈发觉得这并不是远古时真正的魔界。

    他的剑凝着凶险的青光，杀意盘踞在冰凉剑刃之上。

    重楼痛痛快快到了天明。

    “……倒也坚韧。”魔尊一点儿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