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Chapter 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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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短几句话的信息量却很大，张家两个兄弟都是在纽约金融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更别提张家真正的掌权人。眼下风声鹤唳，张老爷子身体状况一有风吹草动，就连时报也会争相报道。而最靠近风暴中央的两个孩子却都已经出类拔萃、并且针锋相对了。

    两个人都贴着两侧的车窗，一副多靠近一点身边的空气就会被污染的模样。是的，在外面还算很好，私底下没有外人的时候，两位小少爷假面人一样的恶劣本性全然爆发出来，同处于一个空间之中就会尤为明显。

    张聆台和张闻亭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这时候张闻亭从外面走进来了。

    时间过得没那么快，不快不慢的，张闻亭就要从伊利斯顿小学毕业了，他十二岁，快上初中的时候了。彼时张聆台刚刚结束了自己的中学考试。

    张聆台是高二生，不过相貌品学已相当拔尖，隐隐有超过当年父亲张君合的趋势。而小三岁的张闻亭居然毫不礼让，能在学业上和他分庭抗礼不说，人也格外会来事儿。

    司机去停车了，年长的兄弟们还在生意场上厮杀，楼上有举棋不定的大人物，佣人们忙碌着准备一家七口的家庭晚饭。今天是接风洗尘的一天，张遗风大病初愈，张闻亭小学毕业，而他也完成了自己的中学考试。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张君合竞标到满意的合作方，张席合也开了一笔大单子。

    张聆台懒得装的时候，浓郁硬挺的眉眼完全是雪压在枝头一样沉甸甸，像是什么时候就要从盈盈一握的褐色上滑落下去一般。他不笑的脸并没有亲和力，得经常笑才行。他是因此才评上代表学校出席联合会议的亲和学生代表，当然要做到尽善尽美才对。

    交际舞之后大人们喝酒，也有的去会客室详谈。张聆台让管家带着朋友们先去花园观赏湖泊，而他孤身一人前往三楼会客室。

    偶尔也有需要出手的时候。

    到底还是小孩子啊，不算体面。哭起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嘴也是瘪起的，好看的浅色瞳孔里浸透了泪水，像是贵妇人裙摆上的黑色珍珠。惊吓过度的小脸苍白而惹人怜爱，鼻尖通红一片像红霞。他脚掌打颤地往楼下跑。下楼梯差点儿跌倒。

    张闻亭的指间一停，抬头恬淡地笑：

    就像陶迎笑盈盈地和吴叔叔交谈，而那老男人眼神止不住落在张闻亭被西装束缚住的蜿蜒曲线时，张聆台不动声色眯了眼睛。

    简直比亲女儿还要亲。

    张聆台靠在后座和朋友或同学们告别。经过三年的沉淀，现在他已经是学校里人气相当高的家伙了，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想要接近他的都大有人在。大部分时间他很亲民，但偶尔也有这种懒得营业的时候。

    一开始张席合还很担心自家小儿子会顾及什么亲情而着了哥哥家孩子的道，所幸到主宅不过半年，两位小少爷已经把上一辈的战争愈演愈烈。老一辈有老一辈的斗争，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斗争，不至于那么刀光剑影但也暗流涌动，有时候甚至需要人为调停。

    有老师叫住他。

    司机默默低头换挡，一句话也不敢说。

    还是那一句话，祖父的事就是大事，祖父喜欢的就是大家目光的焦点。张闻亭受到不少赞许的视线，更是不断有人上前攀谈。张席合喜闻乐见，陶迎也风光地拿贵妇扇捂着嘴笑。

    对方回敬：“你爹也不差。”

    司机给他打开车门，他面带着嫌弃坐了进去，笑脸碎一地，先是对弟弟兴师问罪。

    美国的成人礼十六岁就可以举办了。依照张家的习俗，张聆台的成人礼被办成了商业联谊宴会，当地有名望的世家大族都有派人来参加，其中不乏想要联姻的优秀对象。

    张席合：“你就算再怎么讨厌张聆台也不能当着外人那个样子吧，虽然祖父也默许了你们不对付，但是影响太大他老人家也会不高兴的。”

    「这个世界的灾难与伟大：

    或者说，还没到必须要见血的阶段。

    “知道啦，哥哥。”

    比如明明是哥哥的成人礼，他却穿一身白玫瑰花点缀的西装，纤细稚嫩的身躯和异域风情的脸蛋都很招人喜欢，夺走了祖父的大部分关注。

    而现在，张闻亭站在车库门口系鞋带，没有人看到的地方，张聆台往外迈步的动作顿了顿。他回头对自己无比憎恶、也必须招人讨厌的弟弟说：

    张闻亭把头扭过来，也不是头发棕褐卷曲的小羊乖学生，眼镜被摘下扔到夹层里，小孩一边揉着乱糟糟的额发一边用眸色很浅的瞳孔看他，轻巧而不快地吐出：

    三年来没有大事，但是小事不断，不过好在没有人死去。在秋去春来的过程里，张闻亭长大了，张聆台也是。孩子们在长大，而大人在老去。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孩子们被忽视也是很常见的事，比如今天王司机就因为要送太太们去医院而来不及接张闻亭放学，因此只能麻烦虽不顺路但也要接张聆台的李司机。

    “别把人搞瞎了。”

    其中不乏陶婷女士挑选服时的大手笔。

    它绝不贡献真理，只贡献爱。www.siling.me

    “待会儿记得演得像一点。”

    “我只是顺路进去坐一坐，你才故意找不痛快吧，没礼貌？要装聋子还是哑巴？”

    他在和校长办公室和一群老师们寒暄，显然所有大人也很喜欢这样识时务的孩子，把慰问搞得和精英会晤一样，透露完贵族初中对接招生状况，张聆台在沙发上喝咖啡。

    这时候张聆台就想起在湖边的他，小孩子就应该是那样的表情才对。张闻亭也还很小呢，为什么要露出假面一样的笑容？为什么要看人脸色？为什么要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宅子里虚与委蛇呢？

    “嘿，Winter，你哥哥在这儿呢！”

    “懒得理你，打点关系能稍微换个地方，别装到我学校来好吗？看到你就烦。”

    疲惫地升上车窗，笑容在一瞬间烟消云散，饶是司机都看出少爷力不从心，于是客气地称赞道：“少爷还真是和以前一样受人欢迎啊。”

    车子缓缓停在伊利斯顿小学的门口。全纽约最好的贵族小学，张聆台有一部分童年是在这儿度过。www.xinger.me难得来一趟也需要走动走动关系，好些领导都可以在教育局说得上话。

    不过就年轻人的圈子里，张聆台无疑是更受欢迎的。相比于九岁才空降到圈子里的小家伙，他和这些人才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当然也排外了，好几次聚会都让张闻亭很难堪，最惨的一次有几个和张聆台同龄的大孩子把他怼在宴会的墙角，往他眼睛里倒蓝色的鸡尾酒，问这个试验品是不是防水的。

    橘黄的灯照在让人叹为观止的脸上，张聆台自己倒是忍不住先叹了一口气。这样就哭的话以后可怎么办呢，

    走到铺着羊绒地毯的楼道处，只听见一声属于弟弟的惊叫声，然后张闻亭狼狈地系着裤腰带，一边系一边往另一边楼梯口跑。

    张闻亭闻言脚步顿了顿，随即和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目不斜视往外面走去。大人们都很惊讶地扭头看张聆台，他很无奈地耸了耸肩，说我和弟弟关系并不好。

    其中不乏张聆台的教唆，不过并不让事态发展得很严重，在弟弟皱着眉头揉着眼睛的时候，他装好人，慢悠悠伸手去拦，说：

    .

    比如今天、当下。

    “你爹真是教了个好儿子啊。”

    张聆台沉默半晌，冷笑。

    张君合：“在外面不要乱说家里的事情，随便透露一点就可以了，你弟弟的性子尽可能塑造恶劣一点，你自己当然要端住好哥哥的形象。”

    “张闻亭不也是吗？”

    “在外面给我摆什么臭脸？”

    张聆台不讨厌奉承话。位高权重的人听了都会舒心，何况他只是一个还没长成大人的小孩子。这时候司机又说起要顺路去接张闻亭的事，是在假装询问张聆台的意见，他说，去吧。就算他拒绝也没人会把弟弟扔在学校不管，不想让李司机为难，仅此而已。

    “知道了。”

    ——《加缪笔记》阿尔贝-加缪

    掏出手机，接电话。

    管家拿来一纸箱的礼品，每个领导都有价值上万美金的理查德米勒自动钢笔，剩下的一些零零碎碎的，也是说出去绝对会让人瞠目结舌的玩意儿。张聆台笑着接受称赞，说只是家父的一些小小心意。

    毕竟是养孩子们，没到养蛊那一步。

    他懒洋洋撑着下巴，很无聊随口说道，司机见人说人话，“老先生说您是做得最好的。”真是滴水不漏，毫不怀疑如果坐在这儿的是张闻亭，这人也会说出一样的话来。

    把即将破门而出的吴叔叔关在那扇金碧辉煌的门后，再用早已备好的钥匙锁上房间。张聆台靠着大门，里面传来“砰砰”的拍门声和男人愤怒的咒骂声，在问外面的人到底是谁。而他不回答，仰着头看灯光。

    张聆台又寒暄了一阵，然后打道回府。折返到车边，张闻亭已经规矩坐在里面。

    荒诞统治世界，而爱拯救之。」

    祖父的身子开始不太好了。没有到“每咳嗽一声都能咳出遗产的金子”那么严重，但他经常在医院过夜就说明情况不容乐观。作为子女的当然要去病床边尽孝，张家兄弟们“公务缠身”，老婆们却很殷勤，一个个卖力地在公公膝下伺候起来。

    穿着羊毛针织的黑色校服，里面是米白色衬衫，张闻亭是有点儿自然卷的细软头发，不做造型都很阳光帅气。戴了一副黑框眼镜，很小大人的样子。把厚厚一大沓有他半身高的班级日志放在课桌上，完成毕业之前的交接，然后转身就要往外面走。

    两位继承人的家长也很快得知了伊利斯顿里发生的事情，电话基本是同一时间打过来的。张聆台和张闻亭对视一眼。

    “到我学校故意找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