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Chapter 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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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着打开手机，翻出相册里的照片。

    李诗筝在黑暗里穿行着。

    蓝色，蓝河的颜色。

    李诗筝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人来人往的楼道，她缓缓环顾四周，眼前的场景说不上熟悉，但也绝对不陌生——这是李诗风的大学校园，本科建筑楼中的主教学区。

    他怎么不提他自己。

    ——《结局或开始》北岛

    “嘿，Wind！”对方看起来很焦急，“快点儿往外走吧，地下一楼的图书阅览室着火了，好多书都烧起来了，我正在组织志愿者救火呢！”

    “你？”那学长拍了拍李诗风的肩膀，“倒不是说你力气不够，只是你瞧瞧自己的脸吧，你是不是最近失眠呢？你的黑眼圈和你们国家的国宝一样啦，哈哈哈哈哈，哎哟不说了，我得去找消防柜了。”

    “Help！Help——！”是惊惶的女声。

    然而下一秒，妈妈却打来了电话。

    李诗风很无语，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娓娓道来，果然外国人意外死亡率高不是没有原因的，即便如此他还是凑去看，随即就被那张画惊呆了。

    她回到了一个月之前。

    浓郁的黑烟从地下一层的图书馆涌出，伴随着呛人的灼烧味道。

    对方离开了，李诗风倒也知道他什么意思，自己最近精神状态实在不佳。但是这不代表他帮不上忙。

    她缓缓将视线挪到黑板的电子屏上，右下角很清晰显示着时间。

    她一定会哭。

    李诗风连忙接了起来。

    张聆台，商院赫赫有名的学长，几乎是所有学科教授都赞赏过他的天资，而他也在多个区域性的创业大赛中闻名于大学内外。

    李诗风抿了抿唇，“知道了，妈妈。”

    “所以张聆台就觉得，只要让这儿烧起来，他就能找到他那个臆想中的弟弟了？”

    “好好好！我们不过去！”有人说，“可你们快点儿出来呀，靠大火那么近是很危险的！”

    李诗筝很能理解李诗风，如果现在躺在病床上的是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好受。然而毕竟她是那个倒霉蛋，虽然坠入了蓝河（也不算坏事），但不用承受亲人病危的折磨。反观李诗风的这三个月，又回想他轻描淡写地说爸妈多么多么担心他。这个笨蛋哥哥。

    他开始在楼道的人流口疏散人群。

    李诗筝在回溯，而张闻亭会……

    果然还是不应该问，他在心底叹了气，表面却装作高兴的样子，和妈妈说了再见。

    “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很奇怪，李诗筝连着喊了三次，李诗风却像是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呼唤他的时候，李诗筝已经快要走到他的面前了。

    屏幕的联系人是妈妈。

    李诗筝这么想着，悄悄地走到他身后想要吓他，手拍在对方的肩膀上，却直接从他臂膀里穿过去！没能吓到李诗风不说，这还把李诗筝自己吓了一跳。

    “克莱儿在高烧昏迷的三天后，灵感迸发画下了这一幅画，并且登上了当地的报纸呢！”她说，“当时张聆台学长就是拿着那张报纸找来了，他问是谁画的，克莱儿就站出来了，没想到他挟持克莱儿说他要找他弟弟，并且让克莱儿交出去画中地方的方法，克莱儿不知道，只是说那儿可能有透明的东西在燃烧，不知道是不是幻觉。”

    她感觉越来越轻盈，身上沉重的棉服像是失去了重量，脚下的登山靴也不硬邦邦，伴随着每一步愈发地头软，厚厚的雪堆踩过的细碎声响小了，反而像是踩在云端。

    “嗯，是的。”李诗风说完，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在原地踌躇片刻，下定决心问。

    命运的齿轮重新转动。

    “哥！”她穿过人群走过去，大声喊。

    李诗风的神色看起来有些犹豫，但又没那么简单，他的手指在拨打键上游移不定，最终又轻叹一口气，重新将屏幕给关掉。

    李诗风所在的教室是二楼，只能顺着扶梯往下，刚走到一楼就迎面撞上一个学长。

    再次走在坚实的土地上，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洞窟深处，李诗筝没有第一次来的慌张。这一路上经历了许多，每个人、每件事都像默片一样在她的记忆宫殿里流淌。

    李诗筝好奇地凑过去看。

    这时候，教室外的楼道却传来了嘈杂的声响。李诗风和李诗筝前后脚走出教室，走廊上已经乱成一团了，有人正在大叫着“着火啦着火啦”，还有人正在手忙脚乱地去厕所拿水桶，不过更多的是四散逃跑的人。

    李诗风说：“我也来帮忙。”

    自己的灵魂在脱离躯体，这简直太奇妙了。人只有在昏迷时才会出现这种症状。可李诗筝现在很清醒，她正感觉到沉重的负担消散在一步步的前行中。她把一切都抛在身后了，只因为前方的光亮越来越清晰——

    李诗风四顾，周围的志愿者忙着找水桶呢，而消防队伍还没有来，眼下也顾不得其他了，救人要紧，他只好捂住口鼻冲进了地下一层。

    然而他身上的故事不止这些，四年前在商模赛的最关键时期，他却突然退学了。

    从过去前往未来。

    现在下课时间，就算周围再怎么嘈杂，哥哥也不可能一个字也听不见吧？

    李诗风来到地下一楼，发现已经有不少志愿者围在火势最吓人的地方，而在人群中央的，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李诗筝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的望着这样不常见的哥哥。李诗风很少表露出对她的关心，越长大就越是这样，他始终是克制的，这一点和李诗筝也如出一辙。

    「我的肩上是风，

    李诗风皱着眉头问身边的人：

    李诗筝突然明白了什么。

    在李诗筝的目光里，他背影看起来像一段诗、一颗星、一阵风。

    他的颜色。

    风上是闪烁的星群。www.minglang.me」

    李诗筝将脑袋轻轻搁在他肩上。

    又补充道，“不要哭哦，妈妈。”

    她低头，蓝河之泪正缓缓发着光芒，牵引着脖颈上的黑绳向一个恒定的地方而去。她正要抬脚往那儿走去，却在对面的某个教室里发现了熟悉的身影。

    李诗筝困惑地站在桌前，李诗风却突然有了动作，他站起身拿出手机打一通电话。

    对面却沉默了。

    “刚下课呢。”李诗风用格外轻快的语气说，“饿死了，一会儿要去和舍友们吃饭，然后去打会儿游戏，看会儿书。www.mingxian.me你呢，吃饭了吗？”

    2023月2月15日。

    “没错儿。”姑娘点头

    如今这么一个人却出现在烈焰蒸腾的火场里。他的头发凌乱不堪，脸色非常惨白，精神状态很不对劲。张聆台一手握匕首挟持着那个可怜姑娘，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油桶。

    “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那个金发碧眼的胖姑娘道，“我围观了全过程呢！一开始这个学长来我们艺术学院的画室里，问做这一幅画的人是谁。”

    “妹妹的情况比之前好一点了哦，医生说她现在的状态已经基本符合苏醒的身体指标了，并且脑神经非常活跃呢，不出意外的话下个月就有机会醒过来了。”妈妈在电话那一头安慰说，“诗风，不要太担心啦，妹妹很快会醒过来的，等你放假再来看她。”

    教室里人都离开，他落寞地看向窗外，耶鲁的校园街道非常漂亮，即使是在凉薄萧瑟的晚冬也是很美的。但是李诗风现在无法欣赏。枯枝败叶占据了眼底，撕扯着心绪。

    这事情闹得大，听同届的学长学姐说，是因为精神上出现了问题，教授们唏嘘着“天妒英才”，然而没人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小道消息说他患有臆想症。

    “你们都不要过来！”他朝众人吼道。

    她不可置信，再次触摸对方，她轻易穿过他的身体，仿佛是一个虚无缥缈的灵魂。然而李诗风还是静静地坐在那儿，背对她。

    “诗风，没在忙呀。”

    灰黑的沙砾、橘红的焰火、金黄的阳光和苍翠的藤蔓，然而一切色彩翻涌着退却，最后只剩下一种颜色。

    “嗯嗯，我吃啦，我和爸爸都吃啦。”妈妈的声音很轻很柔，“就是要这样，不要把自己压得太紧，这才刚刚开学呢。我给你买了两件棉服，还有球鞋——是直接寄到你之前给的地址吗？”

    【每一天，每一天，你们都会回到一个时间点。未来的人在回溯，而过去的人在穿梭，你们将会在世界的尽头产生交汇。】

    汤匀的话缓缓浮现，是，毋庸置疑的，将一切的一切都推动起来。原来那个山洞就是庞大的钥匙孔，她携带着蓝河之泪深入锁眼，那一刻神的承诺开始应验。

    两杯白开水混在一起也是白开水，当然绝对不是说白开水就不美味，只是比起气泡水少了某些有热量的化学反应。

    这幅画会让观赏者迷失心智。

    李诗风多了解妈妈，一定知道就算她的语气像往常一样，也正在一手握着电话一手悄悄抹眼泪，妈妈是这样脆弱的人。

    那个女人他是认识的，隔壁艺术院的学姐，那个男人他也是认识的。

    蓝色，幽艳而诡异的蓝色，汇聚着扭曲的笔触像画面的远处蜿蜒，像是一滴浓缩的天青石颜料沸腾，如同古代织女们手里的霓裳丝绸一样，又像是教堂里盛着日光的夏加尔蓝窗子，明亮得叫人想要在其中流淌。

    .

    然而这时候，一声惊天动地的尖叫声从滚滚黑烟的地下图书馆传了过来。

    流淌、永不停歇的颜色。拥有至上权利的颜色、漫天汹涌的雨的颜色，血的颜色。

    “妈，妹妹她最近状况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