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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典押生意来说,世道越乱,也就代表着生意越旺,毕竟在那个人命如蒿的岁月里,什么珍宝,都不如一碗能够填饱肚子的白粥来得实在。

    其次,便是典押行业,也就是所谓的当铺,因为人们实在是活不起了,除了仅剩的一身衣服,几乎把能卖的全都卖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大烟馆,当时瘟疫肆虐,每天都在增加的死亡人数,刺激着许多人的神经,很多有钱的大户们,唯恐自己也会染上鼠疫,抱着能活一天是一天的心态,开始放纵享乐。

    我的祖上,就是干小押的。

    每次问起我爸的事情,爷爷都会训斥我,但好几次我在问起父亲之后,都发现他在入夜后偷偷一个人喝闷酒,还会抹眼泪。

    彼时,各国列强也趁着华夏国门大开,民族积弱,以巧取豪夺的方式,大肆搜刮中国民间的古董珍玩。

    那一天,我太爷爷摔碎了一个价值连城的战国龙纹玉佩,由四家家主各得其一,约定等战火平息,再重聚沈阳,于每年的九月初九,拿着玉佩残片,在奉天文庙门前碰面。

    在我太爷爷离开的前一夜,四门家主聚在了一起。

    我果断点头:“想!”

    想到这里,我顿时换了态度:“魏爷爷,您能不能给我讲讲我爸的事情?”

    还有人曾说过,这四家的门主,是歃血为盟的义兄弟,再早些年,就是一起打穴探洞的盗墓贼。

    “也罢,四门一脉同源,你段家的望云斋如今还存在着,说明你爷爷已经指定你成为了段家的继承人,有些事,我也该让你知道。”

    “你这小子,见风使舵的本事倒是很像你爹。”

    魏老爷子挑起了眉头:“想听?”

    小四门做生意有个规矩,他们不收金银首饰,不收房产地契,只收有年代的字画珍玩。

    所谓官典,指的是清政府国库及地方各库存放典当生息,说白了就是国营企业,而这类官典铺子,对接的也都是一些豪绅和富商,类似于现在的银行信贷。

    但我爷爷也是个不安分的主,抗美援朝一开始,他就关掉铺子去当了兵。

    奉天也受到了这场鼠疫的波及,许多人因此失业,大街上的乞丐呈几何倍率的往上翻。

    我取下颈上爷爷留给我的玉佩碎片,正跟魏老爷子拿出来的一块合在了一起。

    魏老爷子取下腰间的烟袋与荷包,坐在沙发主位上,装好一袋烟,对我讲起了一段往事。

    我看着桌上的玉佩,抬起头问道:“老爷子,您怎么不继续讲了?”

    血脉关乎着我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我从小就被人嘲笑是没爸没妈的孩子,这事已经成了我的一块心病。

    除了段谨言这个名字,我对他没有任何了解,家里甚至连一张他的照片都没有。

    鱼死网破,老祖宗的东西就算毁了,也不能交给日寇。

    待全国解放,我太爷爷荣归故里,但魏家的家主却跟他在战场上失散了。

    桑田沧海,岁月变迁。

    也就是那一年,我太爷爷面对日寇的霸凌,决定弃商从军,抵御外辱。

    晚清末年,时局动荡。

    为了信守承诺,我的太爷爷并没有接受组织安排的工作,而是重操旧业,再度把当铺支了起来。

    大清朝没了,民国成立,袁世凯自封皇帝被推翻,举国进入了军阀割据、兵连祸结的时代。

    这是无奈,是激进,也是四门与日寇的斗争。

    直到八十年代初期,随着我国实行经济改革,沉寂了三十余年的典当行业,才奇迹般的复苏。

    直到文庙被拆除,成为了朝阳街小学的操场,只剩下一个文庙里的名字,也不见其他三门有人来过。

    从小到大,爷爷都没对我提起过父亲的事情。www.shumobao.com

    因为四门家主年纪大了,怕继续倒斗会有损阴德,伤了后代命数,继而转行做起了典当生意。

    四门由来众说纷纭,真相究竟如何,没人清楚。

    那一夜,四门散去,将日寇点名要的宝贝,全都沉了浑河,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在那个兵荒马乱的年月,似乎有一块巨大的幕布笼罩在了泱泱华夏的上空,让每一个民众都处于恐慌当中,看不见希望。

    所谓小押,指的是那种没有字号、招牌,也没有官方颁发的证照,在暗中经营的当铺,也就是黑店。

    现在看来,我爷爷的选择是正确的,因为1956年,人民银行召开反高利贷会议,取缔了作为剥削行业的典当行。

    只要是被其中一家拒收的东西,另外三家,肯定也不会收,所以外界都传,这小四门,其实是一家的生意。

    而宋家家主决定带着全家老小投奔去留洋的外甥,曲家家主则准备一路南迁,躲避战争。

    当年的小四门,在奉天城典押行中独树一帜,口碑极好,基本上所有变卖古玩的人,都会首选这四家。

    一场灾难,在让东北大地一片狼藉的同时,也成就了许多行业。

    当年的奉天城,在小押行业里,名声最好的有四家,分别是曲家、段家、宋家和魏家,被称为“四小押”,也叫“小四门”。

    也就是那一年,我爷爷又重新把段家铺子支了起来。

    这期间,沙俄、日本两国以保护侨民为由,纷纷准备独揽防疫工作,甚至不惜派兵要挟,妄图攫取东三省警务权,进一步掌控物资富饶的东北地区。

    对于专做古玩生意的四门来说,这是沉重打击,当时驻沈阳的日寇,还要求四门在限期内将全部珍宝上交。

    之所以只收出土的黄货,是因为四门的人摸了这么多年地洞,只认得古董,鉴定起来熟练。

    小押这种铺子,是当行中风险最大的一个,他们虽然给的钱多,但是没有保障,真要是收到了什么好东西,多半会卷铺盖跑路,让主顾连赎当的地方都找不到,所以去小押的人,大多都是死当。

    一来二去,自然会惹人觊觎,当年不论是官方还是匪盗,都对小四门聚敛的财物垂涎三尺,不过在魏家的捍卫下,始终平安无事,因为当年魏家的大公子,是奉天都督张锡銮的侍卫长。

    好景不长,随着侵略者的铁蹄侵入国门,各行各业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可是,爷爷却从未对我说过四门历史,更没说过文庙相会的事情。

    当时魏家的家主也是个年轻后生,看着满目疮痍的河山,同样满心愤懑,决定跟我太爷爷携手从戎。

    魏老爷子把故事讲到这里,抽着烟袋沉默了下去。

    当时的奉天城,典押行业共分为三大类:官典、私典、小押。

    皇权羸弱,列强割据,民不聊生。

    当时我太爷爷劝阻曲家主,说外辱当前,一路躲避,反倒不如上阵杀敌,还这大好河山一片清净,曲家主却一再推脱,说他只要跑得够快,战火就追不上他。

    所谓私典,指的是个人投资开的当铺,对接的也都是普通商人和民众,至于官典的生意,他们是绝对不敢抢的,这种私典利息极高,而且豢养打手,素来有喝人血的恶名。

    那一年的东北,饿殍遍野,虽然达不到易子而食的地步,但是卖儿卖女,已经沦为常态。

    内忧外患如浓云压顶,笼罩在亿万华夏儿女的头顶上。

    再后来,我太爷爷过世了,临走前对着我爷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把当铺经营下去,一定要把段家的基业守住。

    也正是靠这个行业,才让我段氏一门,得以在那个兵荒马乱,民不聊生的年代中,未经风雨的延续了下来。

    自那以后,每一年的重阳节,他都会去鼓楼

    1910年秋,在辛亥革命爆发前夕,一场鼠疫在东北大地上爆发开来,肆虐长达半年之久,波及数省,造成了巨大伤亡。

    九一八事变前夕,奉天已经改称沈阳,四门经过历年发展,称得上是沈城真正的豪门。

    此时魏老爷子把我爸的事情摆在台面上,也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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