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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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是远离，越能看清。

    自从过年后，她和表姐已经有小半年不曾见过面。

    就算夜有所梦，也不应当是这么梦的吧？

    “做这一行哪有不忙的，习惯就好了。”

    可又是那么明晃晃的，一旦意识到了，便再也忽视不了半分。

    连栀的姑姑早年离了婚，也是因为医院工作太忙，前姑父指责她不顾及家庭。两人闹了一场后决定离婚，表姐被判给姑姑。

    “医生真的太辛苦了，几乎没什么私人空间。”

    这么些年下来，她相熟的朋友并不多，真正聊得上话的不过两三位。各自又忙于工作，常常一年也见不了几面。

    一截纤细皓腕从薄被里探出，按下床头侧边按钮，窗边的遮光帘自动拉开。



    思绪回拢，眼前模糊的屏幕逐渐清晰，连栀发了句早安，带着满脑子浆糊又沉沉睡去。

    像医生这样忙碌的职业，就算考虑谈恋爱的话，也只会考虑比较成熟的另一半吧？

    连栀仰头靠着沙发，望向挪移的光痕出了神，没再去管丢在一旁的手机，任它兀自震动几声。

    【罗宋汤】：“听婶婶说你一个人在家，下周十八岁生日不如来这边过？”

    她浅啜一口，动作微顿，精致的眉梢蹙起。

    霎时耳根一热。

    【连理枝】：“还没正式恭喜你呢，参加完竞赛了[小猫欢呼]”

    萧予笙垂眸望向浅黄的茶汤，热气袅袅逸散。

    入夜，深幕上缀着微星三两。

    明明茶包和水温都与往日一样，但却总觉得哪里缺了些滋味。

    等到彻底清醒过来，有关梦境的记忆早就遗忘了大半，只剩一星半点的零碎片段。www.boaoshuwu.com

    更何况，她第一次接触到的这位，就是温柔御姐、天菜年上。

    “难以昭告世界爱上你多优越

    体内缺少乙醛脱氢酶的缘故，她喝酒很容易上脸。一杯喝完，基本已经从额头一路红到脖颈。

    连栀想起对方经常被一个电话叫回医院，不由得感慨道。

    “笙箫”下午参加完竞赛，和几位同事约着外出聚餐唱k，刚发来消息说今晚不方便语音。

    连栀悠悠转醒，已经是下午一点多。

    指尖悬在聊天框上，连栀斟酌着发了条：“昨晚熬了半宿，刚睡醒。”

    才睡了三个多小时。

    连栀起身去冲了个凉水澡，打算静下心来，好好理顺自己的心意。

    连栀笑出声，才发现嗓子哑得厉害。

    攥着玩偶的指尖微微泛白，直发披散下来，将红透的耳根遮掩得彻底。

    刚按下发送键，便看到对方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

    她记得倒是清楚，梦里自己叫了那猫许多声……名字。

    （本章建议配合田馥甄的《无人知晓》食用）

    但即便能凭借专业知识，在理智上勉强说服自己，情感的悸动却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了。

    今天只买了一罐，应当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

    身后的阳台门半敞，从客厅里送来阵阵凉风，吹散了些许夏夜几分残存的闷热。

    小区绿化很好，深夜偶尔三两蝉鸣便显得格外清亮。

    食指绕在垂下的发梢间，几度收紧到勒出隐约的红痕，这才慢慢松开。

    萧予笙性子清冷，虽然会和朋友谈天说笑，可与人相处时，却总隐隐有一层隔阂似的，让人无法太过亲近。

    萧予笙习惯性点开手机，看到意料之中的消息，回复了一句早安，起身洗漱。

    年龄、阅历，甚至对方是否对自己有好感，足以令人辗转反侧的桩桩件件，此刻全部被抛诸脑后。

    将几分莫名的心不在焉压下，她随手点开朋友圈的好友动态。

    十七八岁的年纪，刚从千军万马的高考中解放出来，本就是一片春心萌动的时候。

    方方面面，无一不是她只敢在梦里奢望的理想型恋人。

    【笙箫】：“[猪]”

    连栀倒也没流露出什么别样的情绪，让她玩得开心，注意安全。

    连栀此刻的心情很是复杂。

    今天天色正好，光线从纱帘里洒进些许，明亮但并不刺眼，看着便让人心情明媚。

    音频戛然而止，耳机提示电量过低。

    月落梢头。

    无人知晓可不可怜 ”

    连栀咂了咂舌，感觉还不错，并不像网上说的那样易醉。

    连栀点了外卖，这才去回复对方的消息。

    午后正阳落进客厅一角，在墙壁上折转印下明晃晃的光斑。

    加上微信才两周，除却每天的通话记录，光是语音就有五六百条。

    连栀故作不经意地点开手机：一位联系人发来两条信息。

    她已经很久没喝过酒，只大概记得自己的酒量——聚会灌了三罐啤酒，才飘得走不稳。

    昨晚一罐酒进肚，醉意烧得她整个人发了烫，残存的理智堪堪阻止了一时上头的冲动。

    电视剧追完最新一集，方才滚烫的热茶也正好降至适宜入喉的温度。

    【罗宋汤】：“栀栀，我过几天休年假，你要不要来a市旅游呀？”

    就着夜风，连栀饮下今晚第一口酒，浇进这近一个月里，心头悄然滋生的缠结藤蔓里。

    光洁细腻的女人肌肤。

    醉意逐渐蔓延，平日不经意的、刻意忽视的情绪接二连三，毫不遮掩地浮现在脑海中。

    稍有一缕清风拂过，心底的情丝便如注了春雨似的，争先恐后冒着嫩绿的尖芽。

    凉风一吹，人还窝在藤椅里晃悠悠地摇，思绪倒是清明了不少。

    压了压情绪，她这才慢悠悠地打开聊天软件。

    距离于无形间被稍稍拉开，一时冲动上头的情绪逐渐回落。

    入口带着桃香的微甘，伏特加味并不浓烈。

    是表姐宋晓桐发来的消息。

    -

    等察觉到脸颊发热，连栀已经倒上了第二杯，正踉跄到扶栏前欣赏夜色。

    难得休假，萧予笙稍微偷了个懒，睡到八点多才醒。

    图上是卡通饭粒猫戴着粉嘟嘟的小猪面具，指向自己：“你是猪”

    指尖动作微顿，落在半夜两点多钟的一条歌词分享上，点了赞。

    酒劲上得并不快。

    如潺潺温泉沿着四肢百骸流淌，又汇于心口处，安抚着彷徨无措的清嫩心动。

    高考前，宋晓桐就提过暑假接她去a市小住，连栀满口答应。

    耳畔，女人的清泠音色逐条播放，在寂夜中漾开一抹独有的温柔。

    连栀轻晃了晃脑袋，似是将杂念尽数抛了出去。

    不过上划了几次，最新的朋友圈动态就翻到了底。

    连栀自嘲地笑了笑，回想今晚的失态举动，只觉得透着无厘头的幼稚心智。

    半晌。

    连栀顿时心情复杂。

    萧予笙神情淡淡，顺着链接点进去听完整首，眸中划过一抹意味不明。

    灌了三罐啤酒的那回，她回家洗澡时才发现，连胸口都晕开大片不自然的通红。

    她窝在藤编吊椅上慢悠悠地摇着，连同手里的冰川杯一起。

    生物钟实在强大，连栀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六点十二分。

    杯里是傍晚去超市买的强爽，白桃伏特加味。

    悬在发送键上的指尖收回，连栀将打好的字一行行删掉，退出了聊天界面。

    是“连理枝”从某易云转发的一首歌，《无人知晓》：

    少年人的好感与喜欢来得如此轻易，轻易到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草率轻浮。

    至于将睡未睡的时候，自己感受到的温热触感究竟是什么，连栀索性当了缩头鹌鹑，不去细想。

    这几日，连栀在与“笙箫”聊天时，总有些微妙的别扭情绪。

    最近三四天，“笙箫”忙着赛前最后备考，两人交流频率锐减，原本一打就是一个小时起步的语音电话，变成了刚聊几分钟就互道好梦。

    似乎早已养成习惯一般，她揉了揉太阳穴，睁眼第一件事便是打开手机。

    抱着奥乐米拉的手臂收紧，她并膝靠在床头，将脑袋深深埋进毛绒的龟壳里。

    -

    挂着单边蓝牙耳机，连栀望向寥廓夜幕，只有一弯弦月孤伶。

    空荡的玻璃杯搁在木台上，连栀歪回藤椅，感受着胸腔跳动的温热。

    除了月色和路灯外，几乎没什么旁的光亮。

    她还以为是……

    又是一口酒入喉。

    她以往看过一点心理学，书上说，有时梦到与毫不相干的人有所接触，但也只是潜意识的片段重叠，并不代表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起身收拾了一通，连栀拧开水龙头，掬了一捧清水浇在脸上。

    唯一印象深刻的，是意识模糊的那一瞬间，怀里的毛绒触感，似乎变成了……

    几番愁肠纠结，等她踉跄扑进床上，已经是凌晨三点多钟。

    鬓角微微打湿，水珠顺着脸庞下落，在盥洗池里散成一滴倏忽而逝的水花。

    【笙箫】：“今天休息，比之前能稍微轻松一点，但该加的班还是少不了。”

    也是，深夜一点多钟，该睡的人早已入眠，又有几个像她一样，翻着聊天记录当下酒菜的？

    -

    对方八点多回复了句早安，快十点的时候又问了一句：“你还没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