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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英的表情犹豫,唐倩不高兴了:“别人抢破头都进不来,这还是因为我和车间主任吴姐熟,送了她两双袜子,才给我们留了两个岗。你到底干不干?”

    一个上午下来,唐倩包了500多颗,华英只包了300多。

    至于活简单,的确是,简单的重复运动,单纯比手速。

    华英锁好车,跟着唐倩走入大门内。

    华英拿起大碗里的汤勺,舀了一勺,浇在包面上,包面的香味越发浓郁。

    但她不是啊,她是经过世情捶打的华英,死过一次,她想通了人性!

    摊主是位花白头发的太婆,拿着漏勺,在锅里搅动。

    异于常人的“厚脸皮”,再加上吃苦耐劳,才让她在以后的商战中,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说干就干,唐倩带着她,在车间主任吴姐那里办了手续,各自领了5000颗糖果。

    隔了一会儿,又有人起身离座。汪玲如法炮制。

    左边有一栋四层红砖楼,一楼门面挂着“榕江米厂经营部”。

    “婆婆,两碗包面。”

    再看其她人,就像没看到一样,各自忙碌。

    华英对唐倩说:“走,我请你吃饭。”

    榕江的包面,就是馄饨、云吞或者说是抄手,有馅料的面食,各地叫法不同。

    下班了,华英和唐倩将工作盘上交,两人各包了916和756颗糖果。

    环境好,谈不上。在没有空调的年代,这里阴凉,头顶还有几只大吊扇呼呼地吹;也不用黑汗水流地在外奔跑。

    汪玲紧邻郝彩霞而坐,华英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汪玲又黑又胖,两只眼睛陷在皮肉里,就像两条缝。

    奇怪的是,明明大家都看见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制止。

    不知道是这几十年前的食材,来自于纯正的原生态,还是劳动了一上午,华英从来没有闻到过这么香的包面。

    唐倩贼精,她先看别人怎么包。

    中午下班,女工们起身,回家吃饭。

    谁都想清高,谁都不想为五斗米折腰!但前提必须是,你家里有五斗米!

    注意到有人在偷看,汪玲瞪起双眼,样子凶狠,好像怒气冲冲地质问:“你瞅啥?”

    自行车折入右侧的一条小巷子,穿过民居,她们停留在一个黑乎乎的大门口。

    唐倩从后面跑来,额头上都是汗。www.mankewenxue.com她一把抓住自行车龙头,喘吁吁地说:“我一早去你们家,你弟弟说,你骑车出来了。”

    唐倩看出她的心思,说:“这活不固定,如果糖果的销量不好,厂里接不到订单,就没事干。饱一顿饥一顿,不像你们家,每个月有固定的收入。”

    “好嘞。”

    黄灿灿的谷粒滑入碾米机的入口,出来的,就是白花花的大米。

    “想什么呢?”唐倩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华英让唐倩骑车,她坐后座。唐倩带着她,穿过一条巷子,来到临江大道。临江大道的尽头,横亘着榕江大堤。

    “你跟我来。”

    下午2点上班,女工们还没来。

    这活,看起来简单,但还是需要些小技巧。

    华英赶紧埋下头包糖果。

    舀起一只,要往嘴里送。唐倩撞了撞她的胳膊。

    唐倩轻蔑地一笑:“不信?你自己观察!”

    把糖果放入糖纸中,两边扭动扎紧,才算到位。刚开始,华英包的糖纸两端松散,糖果脱落,包了一上午,最后有一半返工。

    “我干!谢谢你。等干完结账,我给你2块中介费!”华英赶紧说。

    “什么事?”

    “是啊,我想找找看,有没有事情做?”

    如果站在唐倩面前的,真的是18岁的华英,她一定听不出来唐倩的话中含义。

    汪玲坐下,再次注意到华英的目光。她拿起一颗糖,丢入嘴里,晃动着腮帮子,回瞪华英,似乎在挑衅地质问:“你瞅啥?”

    她这才想起,榕江的包面,还需要淋上一勺精华汤汁。

    1000颗一块钱,10000颗才10块?这也太低了,攒够2700,那要猴年马月去了。

    唐倩指着靠里头的座位,说:“坐在那里的大姐,名叫郝彩霞,她是包糖能手,一天能包2000多颗。”

    女工们熟练地包着糖果,没有人说话。偌大的工作间,只听得见糖纸扭动,发出细细簌簌的声音。

    她们站在一条长廊前。长廊的两边,坐着两溜女工。她们的面前,放着长方形的工作盘。工作盘的一边,堆放着五颜六色的糖果,另一边,码着玻璃糖纸。

    坐在靠里头的大姐,两手顺时针同时扭动玻璃糖纸,旋转180°两次,能够保证糖果不脱落,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唐倩很快学会,包得又快又好。

    “好!”唐倩笑靥如花。

    一天2000颗,能赚2块,一个月就是60块。这在当时,绝对是高薪,比工龄20多年的华主任还多。

    有人起来上厕所,汪玲也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那人的座位旁,伸出手,抓了一把包好的糖果,回到自己的座位,扔在自己的工作盘里。

    两人吃完中餐,回到糖果车间。

    她指着郝彩霞旁边的位置,说:“坐在这里的胖子,叫汪玲,是吴姐的表妹。她是个寄生虫。”

    华英目瞪口呆,还能这样操作?

    临江大道的路边,支起了几个小食摊,其中有个包面摊。

    18岁的唐倩,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市侩。这不是她的错,这是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孩,艰难求生的本能反应。

    小餐桌的中央,放着一只大碗,大碗里混合着酱油和猪油,上面飘着翠生生的小葱粒。

    女工们陆陆续续,各自回到自己的岗位。

    同走一段路。华英忍不住,问道:“汪玲偷别人包的糖,为什么没有人管?”

    “袜子厂进不去,我又找了个事,钱不多,但是也不累,你愿不愿意做?”

    一股甜腻腻的香气扑来,夹杂着水果味。像是橙子,又像是苹果。

    “钱是少点,但这里工作环境好,活简单,又不动脑筋。”

    红砖楼后面,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上辈子,华英曾经在米厂上过班,这个声音,是碾米机发出来的。

    “寄生虫?你怎么这样说她?”

    “包糖果,计件,包1000颗一块钱,干不干?”唐倩小声问道。

    晶莹剔透的面皮,鼓鼓囊囊的肉馅,面香和肉香,往鼻孔里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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