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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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也要下楼嘲讽江迟，昨天他打沙包打累了，躲在沙包后面偷懒，江迟幸灾乐祸，居然敢嘲讽他体虚柔弱。

    宅院前后都有宽敞的院子，掩在一片青翠的蓊郁中，紧邻中央水系，时逢初夏，莲花还没开，满池碧绿的莲叶散发出

    江迟靠在沙发上：“我晚上得回趟家，白天一整天没什么事，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我可以陪你去。”

    江迟对‘季瑜’的身体很不放心。

    “你放心，我不会突然死掉，”秦晏垂下眼睫，纤长睫毛留下一抹鸦青色的淡影，语气比青影更淡：“那本破书一点也不可信，全是一派胡言。”

    想做什么？

    丑丑的白色笑脸漂在咖啡上。

    秦晏明明没看江迟，但当江迟吃饱放下筷子的同时，秦晏也拿起手边的餐帕，轻轻在唇角一按，抹去并不存在的油渍。

    江沨推开门：“对了，江迟，你那个卡得24小时以后才能解，你先刷这张。”

    江沨：“......”

    江沨又去看江迟，看到了江迟还没收回的中指。

    江迟拿了两只支玻璃杯，问秦晏：“凉的热的？”

    江迟放弃了找理由，直白地问：“你要不要和我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

    他虽然能阻止季瑜和秦晏结婚，但阻止不了季瑜生病，江迟不知道小说中季瑜的死因究竟是什么，但也不能完全排除生病这个选项。

    顶层公寓挑空极高，旋转楼梯很长，秦晏腰酸腿疼，走得极慢。

    兴趣爱好必须高雅，各项成绩必须优异，行为举止必须矜贵，走路时，连手臂摆动的幅度都精确到厘米，衣着领带每一处细节都吹毛求疵。

    秦晏面不改色，接过玻璃杯，抿了一口。

    防患于未然，江迟决定今天就带对方去检查身体。

    江迟瞧了眼秦晏的碗，心说养只猫都比这吃得多。

    下午三点，江沨派车来接江迟回父母住的别墅。

    江迟用手机点了餐，转身继续调咖啡，在其中一只玻璃杯里多扔了两块儿砂糖，还用奶油拉花出一个笑脸。

    江迟越琢磨越觉得眼前的‘季瑜’确实柔弱，虽然身材高大，体重却很轻，扛起来轻飘飘的，仿佛只剩一把骨头，脸色也白得不像话，脖颈上血管清晰可见，宛若画在白色瓷器上的诡谲青纹。

    现在无事可做，感觉……非常好。

    他现在什么事也不想做，只想躺在沙发上看电视。

    谁家好人能打两个小时沙包，还能若无其事，都跟江迟似的体力成迷吗？

    江迟背对着江沨，挥挥手：“OK。”

    可是在江迟面前，秦晏不需要戴上黄金面具。

    不需要维持礼仪，也不需要保持严谨思考。

    在哗啦哗啦地搅拌声中，江迟听见江沨说：“你家门改个密码吧，以后我过来敲门。”

    都行，又是标准的季瑜式回答，似是而非的回答很难了解到季瑜的真实喜好，但这难不倒江迟。

    趁江迟去浴室洗漱，秦晏把过甜的咖啡倒掉半杯，兑上清咖中和，终于得到了一杯味道正常的咖啡。

    秦晏看向江迟，微微挑眉：“所以，你就是根据你的‘万能攻略’，找到了我？”

    江沨抬起头，正和一瘸一拐下楼的秦晏撞了个对脸。

    昨天在拳击馆，只不过打了两个小时沙包就没力气了，实在是太过虚弱。

    只看着就赏心悦目。

    *

    江迟啧了一声：“没逗你，书里说你身体不好，去看看又不麻烦。”

    表面随和不挑剔，实则又娇气又难养，还不怎么好好吃饭，这身体怎么能健康得了？

    先入为主，江迟坚信秦晏是季瑜，于是会自动补全逻辑链条，用不着秦晏刻意伪装，就会在大脑中把秦晏的行为赋予合理解释。

    屋内灰色丝绒窗帘遮光性很好，抬手拉开窗帘，秦晏感觉全身都在疼。

    江迟是个很会享受的人，家里的沙发很舒服。

    就像这此时，秦晏只是难得慵懒，靠在软垫上不爱动，江迟就以为‘季瑜’是不好意思向他提出要求。

    江迟：“......卡就放门口吧。”

    正这时，电子锁‘滴’的一声转开。

    秦晏不知道他这杯是单独另加了两块糖的，以为江迟就是喜欢喝这么甜的咖啡。

    思索良久，最后以失败告终，毕竟无论怎样突然带人去医院，都很难不突兀，

    江迟又没做亏心事，此刻丝毫不慌，悠哉地从橱柜里翻出咖啡豆，倒进咖啡机。

    秦晏很喜欢。

    江迟深吸一口气：“怎么可能？那上面记载了很多重大剧情，只要善加利用，肯定能避开很多危险，说是万能攻略都不夸张。”

    江迟犹豫片刻，静静思考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秦晏去检查身体。

    还在梦中，他就听到江沨骂江迟了。

    秦晏微微颔首，并不清楚江沨脸色为何那样奇怪，友好地打了个招呼：“江先生。”

    在江迟身边，秦晏可以卸下那些规矩和假面，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在无所事事的某个清晨，塌下腰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

    秦晏平时很忙，每天一醒来就要面对排满的工作和数不清的应酬，连所谓的休闲项目都要用来交际，很少有一整天无所事事的时候。

    江迟非常认真地把他当‘主角受季瑜’养。

    好甜。

    八宝粥、豆沙、叉烧肉......这一顿早餐的糖度都足够秦晏平时一周的摄取量了。

    江迟点头，眸光单纯清亮：“对呀。”

    从小到大，他做的事情都是‘该做的’更多，因为父亲纨绔顽钝，秦晏从懂事开始就按照秦家继承人的标准培养。

    这会儿，他都吃完了，秦晏碗里的粥还剩大半碗。

    那种近乎完美的行为习惯，早已融进了秦晏生活的方方面面。

    咖啡的苦涩香气在空中蔓延。

    秦晏昨晚吃得多，现在并不太饿：“都行。”

    刚开始也不习惯，后来端着泡面，什么都能当餐桌用，吃东西也快。

    秦晏：“你才有病。”

    “怎么读本科还要延毕啊。”秦晏走得很慢，声音却带着几分迫不及待：“穿书前不是保研直博吗，江博士？”

    江迟情绪稳定，他深吸一口气：“随你吧。”

    定制的充绒靠背垫包裹感很强，零重力的设计完全托住腰背和脖颈，像飘在空中，也像陷在云朵里，窝在柔软的鹅绒垫里，酸痛的肌肉得到支撑，不仅浑身疼痛大幅缓解，甚至有一种更深的疲惫从骨骼中蔓延出来。

    秦家是最早在国外定居华侨富商，祖上是书香门第，所学礼仪诗书都很有传承，那些规矩贵重又严苛，使得秦晏一直生活在金碧辉煌的框架里，循规蹈矩，不能出格。

    书中有明确记载：季瑜喜欢吃豆沙包。

    昨天打了两个小时沙包，这会儿胳膊像灌了铅，沉得几乎抬不起来，通过一晚上发酵，昨天在拳击馆过度训练的后果，完完全全反应在了肌肉的疼痛上，

    两个人都无所事事，各干各的，相处倒也不尴尬。

    秦晏是被吵醒的。m.yyun.net

    毕竟在小说中，季瑜可是名副其实的冷清病美人。

    酒店工作人员早点摆在餐桌上。

    他微垂着眼，坐姿端正，动作清贵，优雅极了，如同古时候的贵公子。

    江迟：“我怕你有病。”

    江家父母住在城市中心的高端社区，社区占地很大，绿化率超过80%，草木葳蕤，整体采用新中式风格，亭台阁谢，影壁回廊，处处彰显着精致。

    “你脸色不太好，吃的也很少，”江迟端详着秦晏的脸：“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江迟拿起杯子去冰箱里盛冰：“吃什么？酒店给送。”

    江迟看了秦晏一眼。

    他并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秦晏双目微阖，看起来若有所思，实则大脑完全放空。

    他的皮肤‘轻轻一掐留下个显眼的红印’；他的胃‘喝几杯酒就会胃出血’；他的身体‘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晕倒’。

    秦晏看向江迟，眉梢微抬，没有掩藏疑惑：“检查身体？”

    舌头根都甜得发痛，江迟是把糖罐打翻进去了吗？

    秦晏薄唇微启，吐出四个字：“麻烦，不看。”

    秦晏长眸微弯，狐狸似的狡黠，意味深长地说：“真不错。”

    “凉的，加奶加糖。”

    只要活在有人认识‘秦晏’的地方，秦晏就像被装进黄金打造的铠甲中，高贵华丽而沉重束缚，他的一举一动都被看不见的规矩控制着，这种控制令他身心疲惫又无从挣脱。

    外表冷清，却偏好甜食，这种反差很有趣，很多小说都有类似设定，故而江迟对此印象很深。

    江迟是个工科生，读研时没有去做学术，而是选了实操性更强的工程方向，经常住在工厂里测试产品，吃住都和工人们一起。

    秦晏如实回答：“没有。”

    秦晏盛了碗清粥慢慢喝，偶尔夹起一筷小菜放入口中，咀嚼吞咽间没有半点声响。

    江沨应了一声，客气道：“你好。”

    江迟抬起眼皮，朝秦晏竖起了中指。

    防盗门再度关上，江沨走了。

    江沨的脸色变了几次，看看秦晏，又看看江迟，终究没说别的。

    从这个角度望过去，只能看到秦晏高挺的鼻梁，晨光从落地窗打进来，半明半暗，讳莫如深。

    这些天，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相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