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婆婆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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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女儿笑了笑就着娘亲的手吃了起来。

    那天顶嘴的赵秋娘也被老太婆赶下了桌，在自家丈夫的助攻下轰回了房间。

    章文远教了一日的小娃娃们，回到家后还要审批娃娃的作业。

    再次回到熟悉的小土坡后，一抬眼便看见两双殷切的眼睛正盯着自己的方向。m.juyuanshu.com

    刚开始赵秋娘嫁过去的第一年，她姿色上佳，手里又握着大笔嫁妆。

    满脸的泪痕血道，却不敢哭出声。

    他娘家是杀猪卖肉的不假，可做生意也是要本钱的。

    只听到章文远他娘尖刺一般的破音的喊着:

    这世俗的礼法容不得她对老太太还手，可这法律可没说不可和公婆讲道理。

    两个女儿怕是早就在老太太磋磨下给饿坏身子了。

    他懒得管家宅这边的乱事，回房也只是大声责备教育了赵秋娘一番，算是表个态度，做个样子。

    于是她便抓紧时机，在屋里偷摸的打络子，缝花样，悄悄拿去卖。

    原本就窝火于没有便宜可占，窝出一肚子气的老太太，气焰嚣张的一通骂也没人接茬，就仿佛是乱拳打到了棉花，差点把自己气个仰倒。

    开心的小眼睛都眯成了月牙。

    恐怕这肉舅舅们自己都舍不得留着吃，都给他们拿来了。

    但安甜他们不一样。

    赵秋娘看着小安甜嘴里还在不住的咀嚼，相比前几日眼神越发有神采了。

    只是报纸上有两个拳头大小地方的野菜，两个姑娘谁都没有去碰，默契的准备留给她们娘吃。

    大女儿安欣一边吃着一边不忘将野菜递到秋娘的嘴边。

    她只知道自己第一次去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一样没少，就想着这东西兴许也能带回来。

    原本隔三差五家里就会出现的肉，突然间断贡了，章老太太自然是不高兴。

    赵秋娘直接拿起一根野菜递给了二女儿，又拿了另一根塞到了大女儿的嘴里。

    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曾经悄悄和她说野菜苦的二女儿安甜也吃的如同嚼蜜。

    她算是看透了这家人的心思——在这章家，他们母女三个都不过是外人罢了。

    从那以后，老太太可不管她是不是挺着个大肚子。

    “阿娘快吃！吃了就能有奶给弟弟喝了!”

    加上家里也有田有地，自家篱笆院里也种了不少蔬菜。

    当然，这段时间一直没吃上肉，他心里也有那么一丢丢馋肉了。希望媳妇能懂点事儿，从几个舅舅家弄些肉回来。

    可任凭章家老太太指桑骂槐的骂，赵秋娘她不言不语，根本不接茬。

    虽然如此，但既然成了亲，生了娃，日子该过还得过。

    那时她，身子

    只说嫁妆都给出去了。

    赵秋娘本就不希望自己成为娘家的累赘，如今回绝了，反倒一身轻松。

    那天，她轻拍着二女儿轻生细雨的安抚着，心也凉的透透的。

    可偏偏摊上了章老太。

    安欣安甜闻言应了声，便不再塞野菜到赵秋娘嘴边了，自顾自的吃着手里的野菜。

    “女人这东西，你得揍才懂事!一揍就老实了，你还是太心软!”

    背靠着土坡的遮挡，赵秋娘将小儿子接了过来，又一脸怜爱的摸了摸两个女儿干枯发黄的头发。

    各种计策使下来，哄得章文远回了家，继续上缴银钱。

    可后来次次出钱，却次次不见东西，赵秋娘便留了个心眼，说什么都不肯再掏钱了。

    甚至教他:

    看着两个将野菜吃的如同大餐一样津津有味的女儿，赵秋娘别过脸去抹了一把快要溢出来的泪。

    章文远絮絮叨叨絮絮叨叨了半天。

    留着这肉让她心寒，倒不如叫自家舅舅留着自己吃!

    不过这私心，他是说不出口的。毕竟他是个君子嘛！

    肉卖掉就能回本钱，还有并不算太丰厚的利润，还能攒钱给几个小辈供着读私塾，谁家都不容易。

    可惜，当产婆抱着个女娃出来的时候，章文远瞬间就哑火了。

    可自从她怀了大女儿安欣开始，她的嫁妆便被婆婆用各种理由一笔笔骗走。

    照理说，他们母女几人不可能过的那么苦，还要整日的吃野菜。

    舅舅们的性子，赵秋娘是知道的。

    即便是这样，赵秋娘也是一口咬死自己没钱了，也不肯再当冤大头。

    原本疲惫不堪的时候，亲娘又一次次的找上他，抱怨他媳妇不孝顺，骂他不懂得教训媳妇。

    自此，章老太太便跑去私塾装可怜，倚老卖老……

    这一切，她都忍了。

    曾经没有旱灾的那段时日里，章文远也凭着文人的身份弄了个启蒙私塾。

    那肉还是他娘家舅舅送来给几个娃娃补身体的。

    她高兴的嘴角含笑，没有接两人手里的野菜，而是从纸包里也抽出了一根放到嘴里咀嚼着。

    至少，他们娘四个都不用再挨饿了!

    许久不见绿叶菜不曾找到水源的一家人吃的格外香甜。

    反倒是二女儿安甜抱住了赵秋娘的大腿!

    赵秋娘左耳进右耳出就当没听见，接着该干嘛干嘛。

    大女儿安欣抱着弟弟，没手去拉赵秋娘。

    哪怕两个女儿也姓章。

    不论是看在人还是钱的面子上，表面也是夫妻恩爱，婆媳妯娌和和气气的。

    磕磕绊绊的声音里，却满是藏都藏不住的欣喜。

    可后来，在一次小姑子回娘家吃饭时，看着两个女儿碗里的野菜杂粮饽饽，对比小姑子家三个孩子面前的那盘红烧肉，赵秋娘终究还是忍不了了。

    可那天二女儿年龄小，受不住诱惑，将筷子伸向了那盘肉。

    没丢!

    可笑当时的她还太天真。这章家，能是讲理的地方吗？

    若说是待客之道，这肉炖就炖罢。

    赵秋娘

    “娘，吃!吃!”

    可这一切，在周围人眼里看来，不过是正常的，是已婚女人必经的路罢了。

    章文远瞬间头大如斗，但也只能安静的点头敷衍。

    刚生产完，不到三天的功夫，她便被婆婆硬生生骂着下了地。

    章老太太这才反应过来，若是逼跑了儿子，没人和她一条心，她就惨了。

    接连几天这样下来，别说找儿子诉苦的章老婆子了。

    赵秋娘对章文远早已心死，也不想去哄人，那束脩也肯定是到不了自己的手里。

    赵秋娘再怎么被磋磨都能咬碎了牙龈往肚里吞。

    “我就说吧！不过是生个赔钱货而已，死不死的，又有什么关系？”

    只不过，她的婆婆比较会磋磨人罢了。

    十里八乡不说远近闻名吧，但也是不愁生源的。

    从此以后，她只做自己该做的那份活，多余的绝对不插手，娘家再来送肉，她便回绝了。

    赵秋娘先是看了眼怀里的野菜 。

    一开始她还傻傻天真的相信婆婆说要给孩子添置东西，给娃儿帮忙存着这类的谎话。

    有段时日，他干脆住在私塾那，不肯回来了。

    不过章家就一个上了锁的厨房，钥匙也在老太太手里。

    赵秋娘不应声，明面上一副逆来顺受的模样，老太太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不是她不想留下来给几个孩子开小灶。

    “阿娘在吃，你们不用管阿娘，咱们快些吃，吃完还要赶路。”

    天天夹在中间难做人的章文远也烦了。

    结果章老太太一直不肯让她做，是为了等自己的宝贝闺女来吃!

    赵秋娘朝蹲在那里没敢动的两个女儿招招手。

    现在虽然过得苦点，但是若是能摆脱那家极品，倒也无妨。

    如今果真一样没落下的给抱了回来，赵秋娘就知道，以后哪怕是去采灌木丛的叶子吃。

    自那以后，她便落下个腰疼的毛病。

    几番试探下来，章家老太太看真的挖不出银子了，态度就越发的冷淡了。

    那是她的心头肉！

    赵秋娘将换来的钱悄悄攒着，给两个女儿偶尔偷换些吃食来补着身子。

    她发动的那天，是她第一次听到她相公章文远和他娘发火，说了重话。

    两个女儿立刻簇拥了过来。

    就这样，当年才十五岁的赵秋娘，挺着个大肚子又洗又涮，一不小心栽了个跟头，早产了。

    反倒是自己憋屈到无法发泄，只得和自己亲儿子抱怨。

    赵秋娘有些欣喜!

    却被章老太太劈头盖脸一顿骂，还伸手在安甜的脸上挠了一把。

    否则只靠着自己偷偷藏起来的那些嫁妆，恐怕只得坐吃山空 了。

    “吃!吃!”章安甜也不甘示弱的抓起一把野菜递到娘的嘴边。

    否则就老太太次次吃饭时，狠狠瞪着两个女娃娃，在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厉声呵斥。

    赵秋娘等了半晌，也再没有听到章文远为她们娘俩说一句话。

    赵秋娘将那包野菜放到地上，一家人席地而坐。

    老太太是下了死手了，安甜的脸立时出了血，即疼又怕的小安甜脸都白了，哆哆嗦嗦的，不敢说一句话。

    从农忙下地，到家里洗衣做饭，她不仅样样得做，甚至要比大嫂他们做的更多。

    得亏她幼时手巧被同村的一个寡老太相中，教了一手好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