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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怕拖久了会夜长梦多,在顾斐来提亲的第二日,毛氏就打发了人去县城。

    王姝或许都不及毛氏了解的清楚。毕竟日日为张耀民操持,毛氏对这一片的读书人的事情了如指掌。顾斐这样一个被张耀民挂在嘴边嫉妒的年轻人,喝醉了还要酸几句的年轻秀才。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才子,毛氏怎么可能便宜王姝?

    那婆子觊了一眼王姝的脸色。见她瞧见了上头拧麻花似的交/缠在一起的画也没多大反应,不由的更尴尬。这大姑娘不知是故意装作不懂还是真蠢钝?本来按照毛氏的意思,塞进来意思意思。她是后娘,不是亲娘,可没那闲工夫教继女人事儿。但按照规矩,是必须要给的。

    在床底摸索了一会儿,摸到了床底一块松动的地砖。她手指用力的抠了抠,将那块石砖扣起来。石砖下面嵌着一个木盒。

    这回纳妾似乎是为了遮掩男主子的这个癖好,好叫名声能好听些。

    这个过程中,王玄之都没有露过面。

    王姝深吸一口气,倒也没慌。这些日子虽说人出不去,但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想探听消息时,还是能探听到了一些消息的。王姝使了些银钱去县城,打探到那户人家姓萧,是从凉州州府迁过来的。那户人家的男主子是个疯傻之人,且似乎有龙阳之癖。

    今儿这婚事,无论如何是逃不了了。

    王姝看见杨婆子冲她眨了眨眼睛,知晓这吃食没问题,便起身过来坐下。

    事发突然,王姝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刷洗的婆子不是她院子里伺候的人,王姝扫视了一圈,一个眼熟的都没有。

    这回来替王姝梳洗的,全是她院子里用惯的人。这桩婚事,她是铁了心要恶心王姝的。不管任何人,决计不给王姝一丝逃脱的可乘之机。

    纳妾不似娶妻,不需要太大的阵仗。毛氏抠搜,甚至都没摆酒席。不声不响的,王姝就这么出嫁了。整个清河镇,除了王家知道,连左邻右舍都没听到动静。

    ==

    匆匆使人去问过了,自然是不让带走。

    等王姝一身桃粉衣裳妆容体贴的坐在内室的榻上,统共不过半个时辰的光景。

    想了想,还是遮遮掩掩地将王家的情况透露给他。

    时辰还早,离那家人的轿子来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空闲。为首的婆子看王姝安安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警告了她几句,见她没反应,放了心。安排了两个不好惹的人把手着门,等闲不准王姝院子里伺候的人靠近上房。而后才随剩下的人下去。

    他眉头紧锁,想问些什么。转头一看打着哈欠的王家下人,将到嘴边的话有咽回去。

    王姝屋里的东西都是好东西,毛氏觊觎了好久。前段日子就借机进来搜罗了一番,拿走了不少精巧的首饰。如今屋里剩的,都是毛氏戴不了且看起来不值钱的款式。

    因着父亲的偏爱,每年都会有不少的‘脂粉钱’,王姝的家底子不要太厚。加上她没什么奢侈的消费癖好,这么多年的‘脂粉钱’,全存下来。

    婆子看王姝一双清澈的眼睛无辜的看着她,莫名其妙的心软了一下。多嘴提了一下:“大姑娘若想往后日子好过些,这两本书可要多翻几遍。”

    这段时日,外头关于王家的种种传言传得沸沸扬扬,整个清河镇都在说。顾斐多少有些听说。他道是人云亦云,有些事做不得数,兴许没有那么差。没想到王姝的现状竟真如此不堪。

    夜里寒露重,四月份也是有些凉意的。m.aihaowenxue.com

    悉悉索索的,传来几人交谈的声音。

    “递进去了。”老孙家的叹了口气,直言,“这是里头递出来的原话。”

    不得不说,龙阳之癖是个好东西。大大的降低了王姝对这桩婚事的厌恶度。

    王姝喝了一口粥,面色毫无波动。反倒是拿起拿书的婆子脸诡异地红着,不尴不尬地放到王姝的面前。

    王姝此时人在内室,房子大就是这点好,隔得远,听不太清。加上内室与外间儿坠着厚厚的帷幔,靠床的前头竖着一架大屏风。屋里有点动静,外头不仔细听,还真不好发现。

    理了理衣裳,衣裳繁复就是挺好的,宽敞,好藏东西。王姝环顾了腰身,发现腰身这一圈挺富裕。抬眸瞥了眼门口说话的两个人,她将裙摆扎起来。

    顾斐安静地守在王家后宅门口,许久不见院子里有动静。等了大半夜,直到夜色瞳朦之时,那紧闭的王家后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行了,今儿还有的忙,先去用点吃食垫垫肚子。”

    时辰到了,因着王姝的主动,搜身这一道儿就过了。几个婆子夹着王姝上了轿子。

    他神色难得有些慌,静静地看着这婆子。顿了顿,才问:“……确定消息是递进去了么?”

    马车上的前头,两个身材魁梧气势强盛的护卫。车椽子前头坐了一个赶马车的汉子,帘子掀开,里头两个打扮喜庆的丫鬟走下来,笑语盈盈的给王姝行了一礼。王姝没戴盖头,一张清艳动人的脸就这般袒露出来。两丫鬟对视一眼,搀扶王姝的动

    因着王姝全程没有反抗,洗漱的过程很顺利。

    抬眼看了窗外,越过影壁,草木影影重重的。窗外的天色熹微,天边儿月色还未西沉,迷离地泛着黑蓝的色泽。将将五更天。

    小轿一路颠颠儿的往前抬,出了镇子口,换了马车。

    借着月光,顾斐疾步上前。

    果然,王姝一提,婆子便犯了难,她做不了主:“这得问太太。”

    四周没人,她缓缓弯下腰,跪在地上,然后爬进了床底。

    全程没有多大动静,怕赛太多会被人看出来。她只能箱子合上,将石砖又给怼上去了。

    屋里静悄悄的,一直没人进来。她小心地等了片刻,确定没有人在才慢吞吞地爬出来。走廊上两人小声的说着话,王姝又慢条斯理的坐回去,理了理衣裳,姿势都没怎么变化。

    毛氏也是精明的。自从上回没能揪出王姝院子里帮衬她的人,便再不信这些人。

    纸质的东西拿起来,她一股脑儿全塞到衣裳里面。王姝又伸手在箱子边缘抠了抠,抠了半天才将夹层给抠开。下面铺着一排排黄橙橙的小金条。拿起一根放手里掂两下,一根十两。这一箱子的小金条,至少有百两。王姝默默拿了十根塞衣裳里面,又将夹层盖了回去。

    说来,顾斐与王姝七八岁时相识,往来了至少有十个年头。往日王姝会托人给顾斐捎些东西,顾斐经常会出现在前后门。虽不曾真的进过王家内院,但大宅前后门看门的人却都认得顾斐。那老孙家的看着眼前斯文雅致的读书人,有些替王姝可惜。

    这之后,顾斐果然如上辈子一样,寻了媒人上门提亲。不过这回没有王姝的配合,事情并不顺利。毛氏客客气气地拒绝了他。

    顾斐一愣,顿时心口一沉。

    许久,杨婆子端了一些好克化的吃食进来。跟在她身后还有一个婆子,手里端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拿红布盖得严严实实。

    两个粗壮的婆子面色黑沉,一人拽着她一边胳膊,硬生生将人架到了盥洗室。下人们抬着热水、花瓣、新衣裳,鱼贯而入。仆妇麻溜地兑好了水,将人剥干净便按进了浴桶。这一系列行径快到让人反应不及,反应过来,王姝已经坐在浴桶里,一张脸沉得滴水。

    王姝往人群里看了好几眼,确实没看到王玄之。心里有点奇怪,问了身边的人,没有人搭理她。就在王姝上轿子的瞬间,有个眼熟的婆子凑过来搀扶她,快速地给她手里塞了一些东西。王姝不着痕迹地握住,而后将手卷进了宽大的袖笼。

    “这两本书,”那婆子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大姑娘得了空翻翻。”

    那婆子这个时候倒是没计较,毕竟这也算她在王家吃的最后一顿饭了。就叫她吃的饱些。王姝端起碗筷慢慢地吃着,那婆子将托盘放到案几上。没等她吃完,便将上头的红布掀开。

    面无表情地将一碗粥喝完,王姝点点头:“谢谢妈妈提醒。对了,我屋里的首饰能带走吧?”

    ——里头是两本书。

    王姝瞥了一眼,哦,小黄书。不是,春/宫/图。

    “顾家后生,”方才替他递话的老孙家的从门里伸出半个身子,冲他摇了摇头。刚睡醒,嗓子里含着沙哑的睡衣,“往后不要往大姑娘院子里递消息了。”

    意料之中。

    黑咕隆咚的,其实看不太清。

    顾斐虽说家贫,但他本人在清河镇乃至临安县都颇有才名的。

    王姝:“……”

    趁着他们离开,王姝等走廊上没了动静,缓缓地站起了身。

    王姝披头散发地被人从榻上拽下来,神志还是懵的。

    王姝眯着眼,借着昏暗的光色打开来,里面是一叠银票。每一张的票面金额都很大。往下翻,还有一些铺子和田地的地契。

    知晓毛氏抠搜的性子,不可能临走之前不搜身。她干脆自己提出来。

    许是有了上辈子顾斐的前车之鉴,王姝如今对男人这个群体的印象都不是很好。现代男子的基本盘都算差的,三妻四妾的古代就更别想找到好人。讲真,这辈子就算毛氏不在她的婚事上作梗,王姝也很大概率不会嫁人。一辈子种田搞实验简直不要太美哦!

    话递到了,夜色还早。老孙家的往他脸上瞧了一眼,丢下一句“你回去吧。”便将门给关上了。

    但毛氏也不想做的太难看,省得到了说出去被人戳脊梁骨。她自以为大方的表示,允许王姝带走十样。还得是婆子们亲眼看着王姝才可以挑。

    王姝在婆子的瞪视之下,从梳妆台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木盒。打开来,往里面挑了十件首饰。然后当着他们的面儿,啪嗒一声锁上。表示就这十样,不动了。

    又等了片刻,门口有人来了,将守门的婆子换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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