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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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完酒，三人想走一楼南侧的电梯间上楼。

    很快第三个人回来，气氛又与之前一样了。

    他想：你们竟然还不承认你们两个非常相像……连刚才那个不屑的表情都几乎是一模一样。

    因为一共就三个来自中国的企业家，他们两人也不好背着周昶单独去喝酒，搞排挤似的，总归是要问一问他。

    很快到了那间餐厅，嘉宾们一一落座。作为“唯三”的来自中国的企业家，经鸿周昶与另个人总不至于还分开坐，于是都在一张桌上。

    周昶嗓音低沉磁性，说英音时竟然非常性感。

    当时周昶位置比较远。见到经鸿的反应，周昶默默望了经鸿几秒。

    周昶之前在麦肯锡，“接班”其实比较突然，对中国的AI状况他当然也非常了解，但不如经鸿，毕竟经鸿这几年来一直都在泛海集团，而且就负责人工智能大事业群，便没大插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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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两个人野心昭昭，哪满足于这种状况。二人貌似谦和、有礼，时不时谈论几句但并不会接管话题，心里其实是略略不耐的。

    他一会儿与左边的经鸿说几句话，一会儿又与右边的周昶说几句话，而经鸿和周昶两个人全程几乎没有交流。

    几局之后，那老总觉得没意思了，嚷嚷：“哎，算了算了！你们两个打几局吧，我就不掺和了。掺和不起。”

    那天的峰会上面, 经鸿穿着白色衬衫、灰色西装, 声音沉稳，不急不缓，发表了段泛海集团AI方面的演讲。那个台子其实不大, 然而很高，周昶坐在第一排上，扬着脖子，看着经鸿, 可以看见衣领之上修长白皙的脖颈以及微微凸起的喉结。

    一桌子人都静静地听，时不时道：“原来如此”。

    中间不知怎么回事，就有一个人提起来了世界AI的格局。

    经鸿球杆支在地上，下巴指指休闲室正中间的斯诺克球台，问周昶：“那，来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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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昶在麦肯锡时合作过的一位客户加入进了周昶那圈儿。

    两人各自喝了口酒，耳朵边上是音乐声。

    经鸿以为周昶会拒绝，可没想到，周昶听完另外一人打过去的电话后安静了几秒，道：“好。”

    那是一家老牌巨头，他一走进那个圈子便与周昶打起了招呼。他表达了一番震惊，说自己在读到清辉已由周昶接管了的新闻之后完完全全不敢相信，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实在没想到当初合作非常愉快的乙方负责人摇身一变，成为了清辉的总裁。

    那个峰会举办地点是东部的波士顿，回来路上天上忽然飘起了雪。

    两人一向进退有度，都是分寸感能拿捏到无可指摘的人，于是，在某个恰当的时机，周昶从吧台上捏起自己的杯子，向经鸿的那个方向轻轻一送。

    同样, 周昶站在台子上时，经鸿也这样看着他。

    然而经鸿一毕业即回到泛海，没周昶那样的背景，也不具备在美国的人脉和资源，于是作为一个“CEO圈新人”依然比较游离在外。

    如以往的每次一样，经鸿周昶关系很差，中间隔着那个攒局的老总。

    周昶的演讲风格带着一些洒脱劲儿——在麦肯锡干过五年, 对美国人喜欢的演讲风格了然于胸, 风趣幽默，台下不时爆出一些笑声和掌声。演讲最后, 周昶也对台下的各类问题应对自如, 游刃有余。

    一辆巴士飞驰而过，地上的雪飞溅起来，经鸿穿着白色衬衫、灰色马甲，手腕挂着灰色的西装外套，继续沿着那路走，根本毫不在意。

    “……？”中间的老总问，“不是，你们两个打斯诺克？那刚才，打九球是让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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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间的某个时候，周昶又淡淡瞥了他一眼，那一眼意味无穷。

    经鸿周昶都没说话，他们之间气氛微妙，空气里像有一根弦，紧绷着、振动着，叫旁边人的心整个提起来，不上不下地悬在那。深深望了对方一眼之后，经鸿先转过身，他们二人一前一

    喝到最后，那位攒局的老总说了一句“你们两个真的很像，其实可以商量一些合作的”，结果经鸿、周昶竟然各自溢出一声哂笑，明显不屑，还同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经鸿、周昶分别接管泛海、清辉的第一年, 也就是鲲鹏、华微合并案发生之前，两人也曾在各种各样的IT峰会上见过几次。www.baijiawenxue.com

    茶歇时间慢慢过去，就在经鸿以为他们两个会在这种表面非常有礼、内里略略不耐、可除了对方，谁都无法察觉得到“他们内里略略不耐”的氛围中结束茶歇时，情况又发生了些变化。

    周昶看看那张球台，半晌之后转回视线，露出一个微妙的浅笑：“好。”

    路上经过酒店开设的休闲区，攒局的老总探头一看，发现里面有好几张标准尺寸的台球桌，登时手痒，问：“经总，周总，你们会不会打台球？”

    谁都没有退缩。

    当天晚上，IT峰会的嘉宾们要移步到隔壁餐厅。这一次IT峰会的主办方十分周到，将晚上的闭门晚宴设置在了临街一家颇为高档的西餐厅里，那家餐厅很有名，很有特色。

    漫长的时间当中，经鸿与周昶二人总归不能毫无交流，那太怪异。

    在那一次茶歇上面，经鸿发现，周昶不仅可以说地道流利的美音，竟然还可以说地道流利的英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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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这样糟糕的天气里，酒店里的嘉宾们什么事儿都干不了了，只能待在酒店里头。

    当时经鸿在记忆里细细搜寻周昶那次大赛中周昶的样子, 最后确定，经过了这么些年, 周昶变得更从容了，也更威横，举手投足之间尽是上位者的独特气质。

    因为那次商业大赛，他们彼此都知道一个秘密——对方绝非好相与的。

    经鸿浅浅一笑，在酒吧的轻歌慢调中，也拿起杯子，对着周昶的玻璃杯一抬、一磕，动作也很轻，听到“当”的一声脆响后，两个人也没说话，各自喝了一口杯中的酒。

    打九球，被经鸿和周昶两人杀得是片甲不留，基本只能打一下球，完完全全上不了手，而经鸿和周昶，只要上手，经常就是一杆清台的。

    在美国的某个峰会，他们首次完整聆听了对方的演讲现场, 当时一共只有三位来自中国大陆的企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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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经鸿跟着进去，周昶看了经鸿一眼，也进去了。

    而对于中国AI的发展状况，经鸿侃侃而谈，从政策、到高校、到企业，到合作方比如医院，都做了一番非常深刻的剖析。

    回到酒店后，两个小时内，窗外已是鹅毛大雪。

    经鸿轻轻颔首。他看了一眼周昶，道：“不过我打得一般。”

    那老总一直道：“什么呀，经总你欺骗我呀，你这还叫‘打得一般’？？？”

    也许因为他们知道对方处在同样的状况里。

    周昶只是挂着淡笑，依然是那副貌似认真的样子。

    路上，一条凶猛的大黑狗突然之间冲出来——美国人爱养大狗，其中一些很有攻击性。狗冲出来的第一时间，在大家都本能地怔愣着或退缩着之时，经鸿却默默上前两步，走在外侧，将几位女士护在里头。

    事实证明，那位老总完全就是“人菜瘾大”。

    中间因为喝得太多，那个攒局的老总去上了一趟厕所，于是三人只剩两个，经鸿周昶中间隔着一个空位。

    经鸿没想到，他旁边的周昶突然揽着他的另一侧腰，收了一下，经鸿立即向周昶的那个方向靠了两步，周昶的手旋即收回，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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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三个人在酒吧相见了。因为大雪，酒吧已经人满为患，只剩吧台还有位置，三个人也不大在意，甚至说，经鸿觉得这样更好。

    在峰会的茶歇期间, 经鸿、周昶作为刚刚接班巨头的“二代”们——一个接班才三个月，另一个接班才一个月, 也只能略略低调，不好意思高谈阔论。他们二人分别站在不同的两圈人里头，聆听着、低调着，绝非圈子的中心和众人的焦点。

    经鸿周昶四道目光碰了一下，也试探了一下。

    接着，那位客户便讲起了二人之前的交情，比如周昶在麦肯锡的职位以及成绩，曾帮自己解决过的一些问题……这一下，因为回到“美国背景”，回到现场那些总裁所熟知的一个领域，周昶当即融入了他们。

    “那走走走，搓几把。”那老总兴奋道，“我都好久没玩儿了。”

    于是，挺莫名地，在某一个时刻，两个人都移开目光，向对方的方向瞥了一眼，视线刚好撞在一起。

    中间某次，当所有人静静聆听时，经鸿又淡淡瞥了一眼周昶。

    九点左右，另一个中国企业家敲了敲经鸿的门，叫经鸿下去一楼的小酒吧喝上几杯。他嗜酒，在中国时基本每天吃完饭都喝上几杯。但这老总英语很差，什么词儿都不认识，什么话都不会说，演讲要用现场翻译，因此他不管去干什么，都总是想拉上经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