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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雨村摇头,笑道:“不是贾府外亲。只外地来,路过此处,进来看看。”

    一路无话。

    半路上正碰着晴雯、李响几个往这边来,雨村下了马,往车上来,李响给使了个眼色。雨村会意,知道见面不很愉快。

    想到此处,雨村不动声色,反问旧琴旁的一把古琴是何来历,索价几何?

    雨村与冷子兴又叙一会儿,貌似漫不经心问一句,这琴何价?说的正是那把半新不旧的旧琴。

    按说合成木于前世遍地皆是,于此世可头一遭见。此世木材充裕,实木制琴成本最低,为何有人反用工艺麻烦、成本反高的合成木制琴,此琴必有古怪。

    焦尾琴是东汉名士、著名音乐家蔡邕所制。相传一日蔡邕借宿农家,农妇烧柴做饭时,蔡邕听到清脆爆裂声,猜到是上好桐木,便从火中拖出木头。后将该木制作成琴,音色精妙,闻者皆叹。只琴木尾部受火烧焦,故名为”焦尾琴“。

    时正新春,这街好生热闹,各种专卖吆喝,声声入耳,路上行人各异,面泛喜色,不时与人讨价还价。兼有几个顽皮童子,左钻右跳,嬉笑玩闹……

    雨村一听乐了。原来这就是荣国府王夫人陪房周瑞家的那女婿,红楼书中只表冷子兴做古董买卖,却不知原在这宁荣后街,开了这个古韵斋。

    雨村心下计较已毕,开始讲价,直杀价五百两。

    雨村只微笑不语。

    冷子兴闻听,姓贾?这一条街上富贵公子除贾珠、贾莲、贾珍等,再无他人,难道是贾族外地亲友,新春来访?便问道:“敢问贾公子可是宁荣二府贾族外亲?”

    二柱子素喜热闹,到此便喜不自禁,跟着雨村这处逛逛,那处吃吃,不亦乐呼。走了大半条街,在一处拐角,雨村见一个店铺,门上挂有牌匾,上书三个大字“古韵斋”。雨村知道,这是买卖古董的店铺。

    冷子兴心中暗笑,这方古琴,平日只售二百两,便给一百两也卖。此番我说售价一千两,这公子直给出五百两价格,真是一只好羊牯。只面上不显,作痛心疾首状。双方杀价到七百五十两,换作雨村不依,最后陪送那一把旧琴了事。

    正闲看时,早有小厮上来迎客,见雨村穿着富贵,随从甚多,知是豪客,满脸堆笑,说道:“客官请了,鄙店里古董珍玩,无所不有,上至春秋的鼎,下到两汉的玉,只有客官想不到的,没有我们这里找不到的……”

    便是摸着何物,使雨村一惊?正看时,只见一方半新不旧的旧琴,与旁的古琴相比,除颜色鲜亮些,别无异样。只雨村一摸,心道,这琴不是实木制成,而是合成木。

    晴雯见说,心情稍微好转,便问:”公子去哪里了,宁荣后街可好玩?“

    此时,从楼上走下一个人来,长方脸,高身量,与雨村作揖笑道:“这位公子,小可姓冷,便有贱字子兴,忝为此店东家,不知公子高姓大名,有何所需?”

    便拱手笑道:“鄙姓贾,便在此处闲来逛逛,也无甚要买物事,只看了合眼再论。”

    便向贾公子笑道:“公子来此就对了。后街宁荣二府,高门大户,何等人家,但有古董采买,都从鄙店着落。便有闲置的古董往外置换、发卖,也是全由鄙店经手。店里古董,货真价实,童叟无欺,只公子放心选买。”

    明珠暗锁何人掩,焦尾千古缘向谁。

    冷子兴回道:“此琴止售百两纹银。此琴虽好,便年岁稍轻,只前朝末年间制成,至今不过五七十年历史。公子若爱古琴,还是方才那一方好,东汉时名士所制,为魏武大帝所爱……”一通忽悠。

    晴雯这才心情大好,与雨村叽叽喳喳聊个不停。

    那合成木是木末、木碎拼接粘合所制,与实木相比,多有不同。雨村前世购买家具,多有接触实木材质与合成木,加之此世暖流作用,五感提升,一摸之下,了然于胸。

    正所谓,

    雨村便捡几件事说了,先说自己买了琴,占了好大便宜。又说待闲时弹给你听。

    原来那冷子兴正下楼,见小二招待一位公子。待细看时,那公子生成英俊挺拔,器宇轩昂,望之不俗,又有诸多仆从随身,定是大户人家少爷,或是富贵人家老爷。冷子兴一向精明伶俐,见此机会哪还不上前。便只买卖不成,结个善缘,此后也有计较。

    上了马车,果见晴雯冷着一脸。雨村见状,上前安慰,轻声问道:“可见着表哥了。”

    只说文人,没有不爱古董的。雨村两世为人,亦是如此。便信步走入,只见店里幅面宽阔,四处墙柜,排满各式古董珍玩。雨村心道,这些东西,真假参半,最考验眼力。自己半点经验也无,看个热闹吧。

    雨村轻抚晴雯脑后乌黑亮发,轻声道:”我怎会不要你。便是你想走,我还不放哩。“

    二人各怀鬼胎。冷子兴觉得占了大便宜,雨村也感觉没亏,便使二柱子交付了银钱,包了二方古琴,取路往回。

    雨村一时有些眩晕,这是捡个大漏无疑。

    晴雯一听,眼圈也红了,委屈道:“见便是见了,只那表哥,知我母亲已逝,便要卖我进府,赚那人牙子钱。“说着,便扑进雨村怀里,大哭起来,道:”公子,今后奴只有公子一人了,公子若是不要奴,奴只有死路一条了“

    冷子兴心下稍安,暗道,只不是贾府外亲便好。外地来的富贵公子,少不得也要宰上一刀。只这公子来历不明,这一刀莫杀得过狠,以防后账。其中尺度,须细心揣度。只卖与他什么好呢?嗯,有了……

    待到东郊大院,入了书房,雨村忙取出那方旧琴,仔细摸抚,确定是合成木使胶粘合无疑。便取小巧刀具,先开一个角,轻轻撕开,再使镊子、刷子等小心刮擦。果然表层木碎很快剥掉,余下一层,与原琴木紧密粘合。雨村便使晴雯取豆油来,使厚棉布蘸着,一点点涂抹,化开胶液,再做擦除。如此费了半天工夫,方才把表层除去,待再细微处擦洗干净后,雨村见此琴整体漆黑,只琴尾处镌着三个字”焦尾琴“。

    冷子兴见雨村对琴感兴趣,着力介绍一番,最后说道此琴定价一千两。

    木火相交声裂脆,名士闻听桐木最。

    且说雨村吃不住多姑娘挨边,便留下晴雯等,自己则带了二柱子,取路往方才路过的宁荣后街来。m.sanguwu.com

    冷子兴边说边引雨村等人至古琴、古砚、古时书画专区,使力讲解。雨村翻看书画,确实喜欢,只真假难测,心中没底。又走至古琴区,这里看看,那里摸摸。但摸着一物,雨村心中一惊,这个好似有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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