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恋算初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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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星北把头斜靠在后座上，有点晕车，可能今天的车，后座位不是特别舒适。

    雨势小了，透过窗上雨滴的灯光显得愈发清晰明亮，马路被下午的滂沱大雨冲刷得很干净，连空气呼吸起来都是难得的清新。

    ‘难道我就等不到真正喜欢我的人吗？’顾星北内心暗自发问，不知是问自己还是在问她一直相信的缘分，问了这么多年，如今似是要放弃了。

    顾星北不会开车，30岁了，驾照也没考下来，她说学开车就跟让她捯饬电脑一样，难比登天，她宁愿默写十遍外科书，也不愿花时间费脑子去学车，就是心理排斥加上没耐心。也不是买不起车，不会开，买它做甚，还不如把钱用来享受生活！有时候遇上个有意思的司机师傅，还能侃天侃地聊上几句，比自己一个人开车还担心出事故的滋味简直不要爽太多。

    以前的她还会想办法安慰自己，现在，只剩等那不知名的缘分给她当头一棒，她才会真正甘心被人安排。

    “喵！”顾星北一开门，只见黑猫坐在门前，一脸凶相。

    警长眼看着自己可以免除剃毛之苦了，眼睛好不容易褪去了一丝丝的高冷，紧盯着顾星北，只见她怒气冲冲地地跟着店长进了一个小屋子里，嘀嘀咕咕半天才出来 ，它看着铲屎官好像没那么生气了，瞄了一声，顾星北正接上警长难得不是白眼的双眼，道:“咱不剃毛了，咱把指甲剪秃。”

    顾星北目前在北京工作，也算稳定，个人在业内，也是有口皆碑，独自北漂照样吃的很开，如果没有老家那群人天天操心她的婚事，她不知道自己会活的多潇洒，她从小都不喜欢被人管，遇事能避则避，再过一两年，如果真不能顺心如意，那就真的避无可避了，毕竟她家得长辈个个都是老封建，信奉的依旧是传统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一套，虽然放开了让她自己遇见有缘人就努力把握，终究还是要过她父母那一关，就算她自己完全有能力为自己做主，也是力不从心，所以顾星北才会觉得烦，看多了，甚至烦得她想猝死在工作里。

    “别人都说黑猫辟邪，所以当时不走寻常路，养了你，警长你能不能有点猫的意识，对我温柔点，我才是主子好嘛！这都几年了，你看看你每次等我下班的样子！”顾星北自言自语道。

    “喵！”黑猫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又不屑一顾地吃起了猫粮。

    “哎……”顾星北看着手机上一连串未接电话和九十九加的红色未读消息，长长叹了口气。脱了白大褂后，伸了个舒服的懒腰，然后换好便装准备回家，最近几天并没有什么难度很大的手术，她一点也不觉得工作累，反而是看到手机上家里人催她相亲的消息后感到头大，。

    “大哥，我也饿着呢，您稍微体谅一下，下班堵车，我去给你拿吃的，就来。”顾星北先摸摸都不敢，立马就去厨房取了猫粮，给它喂完食物才敢伸手帮它捋毛。

    “哦呼~”顾星北耐心听完电话里最后一句话才笑着挂断电话，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书上写的那些名人的故事，或许有些夸张，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追求的高度没有边界，人生的犒赏只在心中，别人会觉得你是为钱而生，为名而争，可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把自己擅长的事业一直努力做到极致，会拥有很多东西，但那些东西都不是因为你汲汲于名利得来的，

    “喂，诶，妈，我刚下班，在车上，一会儿就到公寓了，您不用担心，我今年也就才30啊，正值壮年，我要先搞事业嘛！我要先努力挣钱啊，您就别操心了，真的真的，不用操心，大外甥今年生日我就不回了，我给他买了礼物，过几天就寄回去了，您和我爸知道的，我事业心重，您就别瞎操心了，放心吧，我这快到了，我还晕车呢，工作了一天又累又难受，先不说了，挂了哈，拜，爱你，老妈！么啊”。

    她本来以为很难熬的日子，实际上过得都很理所当然，回头看，十年光景，恍若白驹过隙，像一场大梦初醒，她便已置身于现在了，再也认不得那人的眼角眉梢，那几年暗恋的种种，真就像过眼烟云，再也记不起了。

    顾父顾母在顾星北博士考取之后对这二女儿是彻底放开了，以前对她感情生活的百般阻拦都像是什么不光彩的前尘往事，谁也不愿意提起，如今只想赶紧帮她找个好婆家，赶紧让她嫁出去，跟中国的大多数父母的心态一样。但是顾星北难得的是自己人生在世这30年，尤其是20岁后，是真正做到了不问红尘俗世，一心只做学问。家长那方面多半因为他大姐顾星冉在爸妈心目中所嫁非人，顾星北身为老二，成了接下来所有顾家人在婚姻问题上的首要关爱对象，可成为家族“大熊猫”当然不只这一个原因，顾家在他们当地可以说是大户人家，顾星北的父亲在家排行老六，有五个哥哥，两个弟弟，家族人口数目可观，是个很传统的大家庭，就他们这些小辈看来，长辈们的思想甚至还有点封建，大家庭人多，关系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和睦，加上各方亲戚，所以家庭纠纷在顾星北看来就是常事。顾星北也不傻，不管是好事坏事，她都从不掺和，很小就便深谙独善其身的道理，所以没上大学之前活得比其他人自在，后来可能是觉得自己长大成人了，免不了要过问一些事，还是为了躲避家人，她咬咬牙考了个离家很远的大学，还选了个注定不闲的专业――临床医学，后来更是顺风顺水、顺理成章地攻下了硕士和博士学位，工作时进了肿瘤外科的科室。

    “哟！建国以后可不许成精，还瞪我，警长同志，你给我好好反省一下。”顾星北知道猫类大都高冷，她给黑猫取名警长，一开始就没想过这公猫会有多温顺，长相摆在那里，天生也不是靠美貌打动人的那种喵喵，她自己也是把猫当狗养的，最开始是想从雪橇三傻里选一个养，毕竟狗是人类最忠心的朋友，但是素闻三傻拆家本领强大，后来思虑再三，还是养了个猫，个头小，好掌控，也不用天天遛，谁知花了大价钱请了个猫祖宗回家，那黑猫从第一天高冷到现在，灵性归灵性，每次顾星北像个傻子一样撒娇求抱抱，警长虽然被她抱在怀里，却总是用白眼嫌弃她，满脸凶相，但凶归凶，干架它还是干不过自家铲屎官的。 比较厉害的一次的干架，它把顾星北挠得不轻，一气之下她把警长送到宠物店把猫毛剃秃了，那时正值大冬天，人家宠物店工作人员再三劝阻，说这样对宠物不好，甚至有店员切切私语说要不要投诉她虐猫，她听到后更是气得不行直接放下狠话“给我剃，冻不死的，我给它买了秋衣秋裤，保暖衣，羽绒服，还有雪地靴……我家有暖气有空调……”

    顾星北乐此不疲，工作很累，但能让她觉得有能力能掌控住一些东西，好让自己觉得踏实和满足。有时候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的联系就缩成了那么一点，在一个不粗不细的绳索上，绳索上也有别人，为了让自己觉得安全牢固，只能努力在那个附着点的附近添加装饰品，为的只想让自己存在的那一点点孤单变得光彩夺目。她不是为了众人的仰视，不是为了钱财名利，她唯一的野心就是成为一个名医，如果就孤独一辈子，这世间起码有人还会诚心地铭记她的名字。

    穿过了几个街道，每天感受着这座城市更甚于昨日的繁华和拥挤，然后就到家了，顾星北的公寓跟医院隔的不是很远，但是在北京堵车，那是是家常便饭，二十分钟的路，坐车硬是耗成了一个多小时。本来瘫坐在后座上，还沉浸在下雨天那一丝丝难得的小惬意里，想到了早上出门时忘记留食儿了，家中猫主子还饿着，顿觉不妙，好在终于到家了，回去给它补顿猫粮大餐还不算太晚，想来那猫应该能体谅这整日为生活奔波连对象都还没有的铲屎官。

    她以前不喜欢雨天，不论大雨还是小雨，18到21岁之间，她对雨这个事物的存在有着很深得的偏见。后来几年，忙得渐渐忘了自己在下雨时的烦闷，在北方工作许久之后，甚至喜欢上了下雨天，在不知不觉中，喜好都得到了翻转。像她心里那轮白月光――一个叫程潇的高中同学，她深深喜欢过的，以为自己会喜欢一辈子的人，也是在忙起来之后，渐渐忘记了喜欢的感觉，再后来，甚至喜欢上了他喜欢的雨，对他深爱的的另一个女生的名字再也不避讳了。

    旁人眼中顾星北比她长姐顾星冉乖巧努力，比她弟弟顾星南中规中矩一点，从小就是个比较一般的学霸，因为不是寻常的那种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的天才，而是专心致志，苦心钻研，稳扎稳打的那种先飞的笨鸟，外人夸他弟是用“聪明”，夸她从来都是“认真”二字。不过厚积薄发，上了大学后的顾星北像开了挂一样，当真是做到了父亲对她给予的厚望――成功地走上了临床这条路，变成了一个真正有实力的医生。

    “喵~”

    “这位女士，您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不要冲动啊！”当时给她交涉的店员小哥哥听完那番气话，脸都快憋笑憋垮了，后来实在没办法，店员找了店长出来交涉。

    她是个工作狂人，一直都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对患者也是尽心尽力，尽量耐心地给别人解答她自己能力范围内的问题，别的同事怎么样她不清楚，也不多做评价，只求自己做到尽心尽力、万无一失。

    顾星北一脸坏笑地看着警长的指甲被剪的比一般的猫更秃，得意洋洋地地带着它回了家。警长从那以后就真的再也没挠过她了，不管顾星北怎么撸它的猫毛，警长的不开心在猫脸上能看出来，但是爪子从此乖巧，毕竟不成精的猫再怎么样也干不过人高马大的人类铲屎官。

    但是白月光终究是白月光，顾星北忘了他的样子，但是只要听见跟程有关的人，心里闪过的时常还是“程潇”二字。

    想起下班时和母亲通电话后还有一堆信息没有回，顾星北随便吃点东西就躺在床上，日常翻起了手机，真正走进临床工作之后，她才能稍微明白一下当年大三给他们上外科课的教授们手机响个不停时的心情，身为一名医务工作者，除了接收来自家里人的关心，还有多半的消息是来自患者和患者家属以及患者朋友的，虽然很多医生不愿意给他们留联系方式，但是顾星北心细，也想尽全力负责，有时严重的病例，她都会很上心，也会留联系方式，渐渐地也就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