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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恺撒举着的枪,已经挪到了黑刃的脑袋后。

    是啊。

    她也曾经不顾一切想要留住某些东西。

    “黑刃,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

    罪。

    是终于想要在走了很久很久之后回头折返。



    科林。

    是什么呢?

    恺撒眼眸中,没有任何波澜。

    他杀死过许多人。

    “我清楚。”

    是开始想要洗心革面、做一个善良的人。

    或许。

    黑刃重复。

    “……”

    或许。

    “既然知道,你还要把自己的命赌上吗。”恺撒加重了语气,“本场游戏是【死亡制】游戏,你的生命已经给了这个小女孩一次,你只剩下一次的生命值了。”

    他看着奥佳尔的瞳孔,脑海中,另一个小女孩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但是这样的气息却又在这个可怕的世界中无处不在,这才是最让人难受的。

    “能做一点,是一点,我只求问心无愧。”

    又是什么呢?

    “你已经使用了【杀戮名额】了。”

    黑刃看着奥佳尔,似乎能够透过奥佳尔,看到另一个小女孩。

    “我知道。”

    虽然,恺撒的枪,此刻正对着自己的后脑勺。

    “对,你可以杀了我,否则,我会坚持做我的决定。”

    这还是第一次,黑刃在【溟河系统】的世界里,看到一双这么清澈的眼睛。

    他的声音,从防毒面具后传来,依旧沙哑着,但是相比起平日里的声线,却更加放轻、放缓,像是担心吓到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刻意压低了的尾音里,透着他那不多见的温柔。

    也在所不惜。

    “赎罪?”

    笑起来,缺了一个牙齿,但是看起来却是那样开心。

    恺撒知道,黑刃在看到奥佳尔的时候,有了更想要做的事情。

    大部分时间,都是她和黑刃动手的。

    就算代价是输了本场游戏。

    特别是这么一个相当于指挥要员的人,是他们背叛者联盟中的一个,的确能够在无形中监视其他游戏玩家的行动,及时引导其他游戏玩家朝着他们想要的游戏发展方向进行。

    作为三个背叛者中,唯一一个没有使用【杀戮名额】的人,到游戏的最后,也没能杀掉一个游戏对手,这样的人,说有用也有用,说没用也没用,鸡肋。

    “……做你想做的。”

    但是在游戏后期,一旦离开了指挥室,科林的用处就几乎为零了。

    “黑刃,从来没有人能威胁我。所有威胁过我的人,都死了。”

    是人与生俱来的邪恶,还是在做尽坏事之后背负在自己身上的惩罚?

    但是没想到,在最后一步的时候,黑刃居然有了别的想法。

    奥佳尔缓缓抬起眼眸,看着眼前的黑刃,像是听不真切他的声音,但那双清澈的眼眸,却又倒映着黑刃的身影。

    “……黑刃,你要把本场游戏的胜利拱手让人吗。”

    说的谎太多了。

    “黑刃,你不应该有软肋。”

    她默默叹了口气。

    遇见过许多敌人。

    黑刃的声音,有点儿沙哑,甚至有点儿……寂寞。

    只要她愿意,扣下扳机,就可以一枪崩了他。

    “我知道。”

    “……”

    “这孩子的出现,让我想起了一些已经被忘记的事情,让我想起了初为人父时的心情,虽然我的小女孩现在已经不在了,但是在看到这孩子的时候,我像是能够重新找回一些让我温暖的事情,我在黑暗中行走了许久,这还是第一次,重新看见了光。我不想让这样的光消失,恺撒,这样的心情,你能明白吗。”

    收到一个洋娃娃,看见一个小动物,都能够让那笑容格外洋溢。

    “……”

    “做你想做的,没关系。”

    她也曾经为了自己执着的一些东西试图抗拒游戏中被安排好的“命运”。

    “那要看是什么时候。”恺撒面无表情地回答,“至少此时此刻,我挺想这么做的。”

    她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黑刃身后,此刻,正用那散弹枪,指着黑刃的后脑勺。

    “救她,在你眼中就等于赎罪?”

    是终于开始忏悔自己犯下的罪恶。

    排除万难,杀死那些阻挡在眼前的游戏玩家。

    会背叛你的人,终究会背叛你。

    她有着太阳一样的笑容,就像向日葵一样灿烂。

    黑刃看出了奥佳尔的眼神恢复了几分往日的光。

    “……黑刃,你我都已经手染鲜血,你不会现在才来后悔吧。来不及了。”

    “黑刃,让开。”

    是终于认识到自己做的那些错事。

    黑刃重复着这三个字,就连语气、语速,都没有丝毫的改变。

    恺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冰冷,无情。

    黑刃沉默了三四秒后,轻轻握住了奥佳尔那拿着“冥王星”碎钻的手,他手掌心的温度,便这样传递到奥佳尔冰冷的小手上。

    是就此止步于本场游戏,还是能够幸存到下一场游戏?

    “我知道,但是【法官】也同样说过,所谓的【杀戮名额】,针对的,不过是不同阵营的玩家。”

    她讨厌这样的气息。

    “恺撒,你想杀死我吗。”

    但是最后的最后,她才发现,那些事情,不过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我知道你看得到的,只不过,你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这孩子身上,有很多我们没有的东西。”黑刃沉着声音,他回过头,看着奥佳尔,“而且看着这孩子,就让我想起了我曾经也有这么一个小女孩,也是这样小的个头,她也喜欢笑,也有着天使一样的脸庞,我曾经认为那便是上帝赐予我的礼物,是我的全世界,我认为有了她之后,无论我曾经经历过什么,都不重要。”

    恺撒的枪口,还对着黑刃的侧脸。

    对于黑刃说出来的这个词,她感觉到十分陌生。

    她嗅到了来自黑刃身上的血腥味,那是死亡的气息。

    她从来没有看过黑刃将游戏任务之外的事情放在心上,但是没想到,从本轮游戏开始,黑刃也真正有了软肋。

    赎罪啊,赎罪……

    不可改变的事实,就算人为如何努力,还是无法逆转最后的结局。

    恺撒加重了力度,散弹枪顶着黑刃的后脑勺,力度有点大。

    这个词,虽然很短,但是做起来,却并不容易。

    “……哼,你高估我了。”

    “我知道。”

    赎罪。

    他想起来了。

    造的孽太多了。

    关键就在于,恺撒是否愿意扣下自己手中散弹枪的扳机了……

    黑刃眼眸一动。

    黑刃是否能够继续活下去,全在恺撒的一念之间。

    【法官】在给他们“隐藏任务”的时候,曾经说过,【杀戮名额】,是背叛者只允许杀死一名不同阵营的游戏玩家,而从来没有说过,不能杀同一阵营的玩家。

    犯的错太多了。

    奥佳尔往后瑟缩了一下,这似乎已经变成了她的本能。

    虚拟城市·红枫庄园

    ……

    一个扎着两个辫子,黑色皮肤的小女孩。

    “她是最后的光,恺撒,我知道,你也看得到。”

    或许。

    赎罪。

    又岂是短短的两个字就能够概括的?

    奥佳尔沉默地看着黑刃,沉默了或许有一分钟那么长的时间后,她的眼睛,波澜一动。

    在游戏刚开始的时候,作为指挥中心的人,的确是大有用处。

    “我随时可以杀了你,再抢走‘冥王星’碎钻。”恺撒索性把话说透,“所以,让开,我还能饶你一命。”

    他不愿意再继续配合反叛者的任务了。

    但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了一双这么清澈的眼睛,就像是没有被欲望沾染半分的水晶,带着初雪的晶莹剔透,在琉璃世界里,显得那么可贵。

    那是一个和奥佳尔年纪相仿的六七岁的孩子。

    他心中默默松了口气。

    杀的人太多了。

    但是他坚持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这是在威胁我?”恺撒微微眯起了血红色的眼睛。

    恺撒瞥了一眼依旧扶着喷水池边缘,满脸是血的科林,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

    黑刃指的是恺撒已经杀死了亚瑟。

    她也曾经了解这种想要保护一个人的心情。

    完全没有在意恺撒正拿着枪指着自己脑袋,他看着奥佳尔的眼神,十分专注,下一刻,说出的话,却很轻。

    也就是说……

    她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充满了困惑。

    那些人的眼眸中,有贪婪,有邪恶,有愤怒,有恐惧。

    黑刃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话。

    “伊卡洛斯现在在【血榜】上的排名甚至已经超过你了,如果本场游戏我们输了,我们会被扣掉双倍的分数,这一点,你也清楚吗。”

    “就算是这样,你还是……”

    “没错。”黑刃打断了恺撒,他沉默了三四秒钟,回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后的恺撒,“恺撒,我想赎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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