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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那时候他能及时阻止该多好！为什么那时候他就察觉不到一点端倪呢！
“不是我愿意跑，我要是不再他旁边，那他可就不是受点皮外伤啦，估计被打得更惨！陆英，我爸说过，久病成医，你忍一忍，再被揍几回，你就成半个医生了！”
在一个种着石榴树的路口转弯，往上走二十二个台阶，就从沿海的山路进入望里镇的腹里。一路上有不少人和华明鹤打招呼。大都是些发胖的妇女和中年精瘦的汉子。
“明公，回家呢。”
“谁叫你也要跟着来的？嫌麻烦你就别跟着跑。”
他时常错觉这孩子和年轻的自己有几分相像，说不出是哪里像，但总归有种莫名的偏爱。陆英要比怡棠小，但抵不住他通过了小学入门的考试，当年为了扫盲，嘉禾在入学年纪上管得很松。只是这孩子有些胆小，沉默内敛，幸而并未丢失孩童的纯真和快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他曾经想在这孩子身上塑造的性格。
华明鹤刚想解释，一直沉默的陆英开口说话了，“我想成为一名医生。”
在这几个孩子里，他最赏识的就是高一良。起初只因敬佩他父母的大义和对他寄人篱下的怜悯，但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天赋。在嘉禾特设的古文课上，他的才学遍露无遗了，记忆超群，文采斐然，下笔有神，是个做学问呢的好苗子。
“哪里不一样呢？”
“和我爸爸一样？我爸爸是中医，你爸爸以前是西医，那你是想成为中医还是西医？”华怡棠问，“西医治病，中医治根，你选哪一个？”
潜园门口的小路有些滑，华明鹤拄着雨伞，千万不能让自己摔倒。妻子坐在花厅门口做针线活，石榴树的花期已经过了，留下一片松绿。
“背痛好些了吗？”
“吃饭呢。”
“这丝瓜真长啊！”
侠客没有成为侠客，他躲进地宫炼丹修仙去了。
“如果是你，你选哪一个呢？“华明鹤问儿子。
他在家私授的历史文选班，有三四十个孩子，一年多以后，就只剩下陆英和怡棠两人了。怡棠有底子在，总是迟迟来，早早走，倒也不缺课，除了懒散了点，功课和文章都不差。怡青也要来凑热闹，她年纪比哥哥小，娇气，爱赖床，却总是等着和陆英一起下课。而陆英，实在是做文的一块璞玉，却根本不是学医的料。
“可是如果一副良好的肉躯都没有了，那这颗心又该放哪里呢？”陆英问。
不能再想了。华明鹤起身回家。
有那么一段时间，华明鹤常常在关注着陆英。看着他和怡棠在一起玩耍时，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幼弟倚赖兄长的保护，只对他敞露心扉；兄长高傲而不自大，因有对弱弟的保护欲和责任而更加勇敢和自制。
“小志回来了吗？”
一语成谶。
华怡棠沉思片刻，“也对，迟早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吧。”
而怡棠呢？他是活泼的，潇洒的，如果未来的华怡棠无需肩负受护望里的重担，那么作为一个父亲，华明鹤愿意放任他去做一个侠客。
陆英没去京都，而是去了梁州的方志办。
“这个病和那个病，是不一样的。”华明鹤说。
有一回陆英被欺负了。他在校医院里给他擦红药水。怡棠站在旁边气呼呼地说:“爸爸，你干脆给陆英一瓶红药水，在给他一包棉签，他要是挨揍了，就让他自己收拾去，省的天天跑来跑去的，麻烦死了！”
他也曾经尽心地培养过这个孩子。不负所望，十九岁那一年陆英收到了京都社科研究院的聘书。那年头，大学招生还没恢复正常，他是通过考试被特招进去的。他为他感到自豪。
但那时华明鹤还是很欣慰。治学先治心，医者与士人同样可以医愚也。
“明公，慢点走。”
同年，母亲去世了。按照族里的规矩，怡棠不能出远门，至少得在家为祖母守六个月的孝。二哥膝下无子，怡棠二话没说，又给自己加了三个月，莹莹陪着守了九天，便回梁州上班了。大哥和大嫂带着宇虹回家逗留一月，谁知京都王家的老太太也西去了，他们也就连忙奔往京都去了。宇峰倒是孝顺，坚决留下，和怡棠两人代为守灵。
了，他都快忘记自己原本也是个爱热闹的人了。后来，莹莹被二哥送到市里去读中学，就很少再见着她了。上次在祖坟前匆匆一见，她也都当奶奶了！算一算，也对，二哥结婚最早，莹莹是家里的老大。
“都不选。‘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西医和中医都治不了这些。”华怡棠不以为然，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和心。
他一一问候，一一回应。无论背后有多少闲言碎语，但人前的体面和礼仪总是要保持的。
说起天赋，没一个孩子能比得上他家孩子。怡棠怡青兄妹二人，天资聪颖，性空质灵。而今回想，这两个孩子短暂华彩而凄楚的一生似乎早早就有不详的征兆。他们过度地燃烧，过早地成熟，提前绽放，必将先一步迸发、凋谢。
] 如果那时候他能及时阻止该多好！为什么那时候他就察觉不到一点端倪呢！
“不是我愿意跑，我要是不再他旁边，那他可就不是受点皮外伤啦，估计被打得更惨！陆英，我爸说过，久病成医，你忍一忍，再被揍几回，你就成半个医生了！”
在一个种着石榴树的路口转弯，往上走二十二个台阶，就从沿海的山路进入望里镇的腹里。一路上有不少人和华明鹤打招呼。大都是些发胖的妇女和中年精瘦的汉子。
“明公，回家呢。”
“谁叫你也要跟着来的？嫌麻烦你就别跟着跑。”
他时常错觉这孩子和年轻的自己有几分相像，说不出是哪里像，但总归有种莫名的偏爱。陆英要比怡棠小，但抵不住他通过了小学入门的考试，当年为了扫盲，嘉禾在入学年纪上管得很松。只是这孩子有些胆小，沉默内敛，幸而并未丢失孩童的纯真和快乐。不以物喜，不以己悲，这是他曾经想在这孩子身上塑造的性格。
华明鹤刚想解释，一直沉默的陆英开口说话了，“我想成为一名医生。”
在这几个孩子里，他最赏识的就是高一良。起初只因敬佩他父母的大义和对他寄人篱下的怜悯，但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天赋。在嘉禾特设的古文课上，他的才学遍露无遗了，记忆超群，文采斐然，下笔有神，是个做学问呢的好苗子。
“哪里不一样呢？”
“和我爸爸一样？我爸爸是中医，你爸爸以前是西医，那你是想成为中医还是西医？”华怡棠问，“西医治病，中医治根，你选哪一个？”
潜园门口的小路有些滑，华明鹤拄着雨伞，千万不能让自己摔倒。妻子坐在花厅门口做针线活，石榴树的花期已经过了，留下一片松绿。
“背痛好些了吗？”
“吃饭呢。”
“这丝瓜真长啊！”
侠客没有成为侠客，他躲进地宫炼丹修仙去了。
“如果是你，你选哪一个呢？“华明鹤问儿子。
他在家私授的历史文选班，有三四十个孩子，一年多以后，就只剩下陆英和怡棠两人了。怡棠有底子在，总是迟迟来，早早走，倒也不缺课，除了懒散了点，功课和文章都不差。怡青也要来凑热闹，她年纪比哥哥小，娇气，爱赖床，却总是等着和陆英一起下课。而陆英，实在是做文的一块璞玉，却根本不是学医的料。
“可是如果一副良好的肉躯都没有了，那这颗心又该放哪里呢？”陆英问。
不能再想了。华明鹤起身回家。
有那么一段时间，华明鹤常常在关注着陆英。看着他和怡棠在一起玩耍时，他仿佛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幼弟倚赖兄长的保护，只对他敞露心扉；兄长高傲而不自大，因有对弱弟的保护欲和责任而更加勇敢和自制。
“小志回来了吗？”
一语成谶。
华怡棠沉思片刻，“也对，迟早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吧。”
而怡棠呢？他是活泼的，潇洒的，如果未来的华怡棠无需肩负受护望里的重担，那么作为一个父亲，华明鹤愿意放任他去做一个侠客。
陆英没去京都，而是去了梁州的方志办。
“这个病和那个病，是不一样的。”华明鹤说。
有一回陆英被欺负了。他在校医院里给他擦红药水。怡棠站在旁边气呼呼地说:“爸爸，你干脆给陆英一瓶红药水，在给他一包棉签，他要是挨揍了，就让他自己收拾去，省的天天跑来跑去的，麻烦死了！”
他也曾经尽心地培养过这个孩子。不负所望，十九岁那一年陆英收到了京都社科研究院的聘书。那年头，大学招生还没恢复正常，他是通过考试被特招进去的。他为他感到自豪。
但那时华明鹤还是很欣慰。治学先治心，医者与士人同样可以医愚也。
“明公，慢点走。”
同年，母亲去世了。按照族里的规矩，怡棠不能出远门，至少得在家为祖母守六个月的孝。二哥膝下无子，怡棠二话没说，又给自己加了三个月，莹莹陪着守了九天，便回梁州上班了。大哥和大嫂带着宇虹回家逗留一月，谁知京都王家的老太太也西去了，他们也就连忙奔往京都去了。宇峰倒是孝顺，坚决留下，和怡棠两人代为守灵。
了，他都快忘记自己原本也是个爱热闹的人了。后来，莹莹被二哥送到市里去读中学，就很少再见着她了。上次在祖坟前匆匆一见，她也都当奶奶了！算一算，也对，二哥结婚最早，莹莹是家里的老大。
“都不选。‘若与空王为弟子，莫教心病最难医’。西医和中医都治不了这些。”华怡棠不以为然，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和心。
他一一问候，一一回应。无论背后有多少闲言碎语，但人前的体面和礼仪总是要保持的。
说起天赋，没一个孩子能比得上他家孩子。怡棠怡青兄妹二人，天资聪颖，性空质灵。而今回想，这两个孩子短暂华彩而凄楚的一生似乎早早就有不详的征兆。他们过度地燃烧，过早地成熟，提前绽放，必将先一步迸发、凋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