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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在杨小平落地以后,杨成与刘枝夫妇俩认了“命里无子”这个命运,不再折腾着要孩子了。而是整天严格督促着三个女儿学习、考学,企图用孩子学业上的优秀光环来修补自己在村里没有男孩的名声。

    但是在那一连串的梦里,他却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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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刘枝把户口本递过来,午饭也做好了。

    “妈,你把咱家的户口本给我找出来吧,我们开学要用的。”想到梦里的杨芜,杨小平莫名就觉得还是需要改个名字的。先把户口本、身份证带上,回头打听一下改名的流程吧。

    整个寒假,杨小平都是在发烧与做梦中度过的,脑袋都是时而清醒时而懵的,等她彻底清醒而且再也没有做梦之后,寒假已经结束了。

    而紧接着每天都上演的梦境,就把前因后果几乎都串联起来了。梦里先后出现的身边熟悉的人及事情,也由不得杨小平怀疑、不相信了。

    整个人就像只剩下一把骨头了,这跟还生活在2010年,脸盘圆润、白白胖胖的杨小平相差太大了。

    就是因为一碗汤面条,杨小平从5岁自姑妈家回来上小学起,就经常见他和刘枝因为做饭的事吵架,最后的解决办法是做两锅饭。

    梦里的她穿着颜色热烈的吊带红裙,外面披着一件廓形宽松的黑色针织开衫,随意穿着一双黑色毛毛拖鞋,露出来的脚趾甲涂着精致显眼的红色指甲油。

    刚刚开春的天气,她就穿着这样一身单薄的衣服,坐在天台上很久很久,露出来的手腕和脚腕都泛着青白。

    如果不是因为一场梦,杨小平是不会知道的。这听上去就很深奥的一种病,一个偏远小镇里的16岁女娃娃怎么会知道?但梦里的女生,也可以说是另一个她偏偏被这种病折磨离世了。

    “小平,你还发烧吗?头疼不疼?记得待会儿再吃一包药。”这是熟悉的妈妈刘枝的大嗓门。

    备注:双相情感障碍1型

    那一天应该是她的30岁的生日,她提着一个小蛋糕和红酒,坐电梯到了顶楼天台。

    三个女孩子也是比较争气吧,老大杨小彩、老二杨小换都考到了本市中等水平的高中——市二高,然后先后考进本省的两所二本院校,老大已经毕业,在上海工作,老二还在上大二。

    北方偏远地区的乡村,民风淳朴,但一些思想观念也是根深蒂固,比如重男轻女。人口大省,高考竞争尤其地大,能够考上所在市的重点高中,杨小平自认为自己已经很努力很优秀了。

    如果不是左眼睑下那颗出生起就带着的痣,真的是连杨小平都不敢相信那是另一个自己。

    但是,她还是不想冒那个险,坚决不能让梦里的事上演在自己身上。她要改变杨芜的命运,也改变自己的结局。

    梦里的场景过于真实了。那个女生留着一头蓬松及腰的黑卷发,整个人都瘦脱相了,眼睛凹陷,下巴尖尖;手腕骨突出,看着就膈人;露出来的锁骨不仅仅是能养鱼,简直可以开海洋馆了。

    一想到整个寒假的梦,杨小平最爱的疙瘩汤就有点不香了。因为那一系列的悲剧,好像就是从文理分科开始的。

    死因: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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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双相情感障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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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人默默地抽烟、喝酒,在最后一支烟抽完以后,她就顺着天台的风飘了出去,然后就是那一片比红裙子、红指甲和红唇还要刺眼的地面。

    而,死亡通知单上的名字却是杨芜。

    午饭照常是两种饭,一种是杨成的专属——汤面条,一种是杨小平和刘枝爱吃的疙瘩汤。杨成在吃食上尤其挑剔,其他什么都不爱,就爱吃汤面条,但是刘枝却是最不爱吃面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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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选了文科也行,你大姐选哩理科,最后大学学了个物流管理,不还是混个文凭,工作了都用不到,啥用都没有。”即便对文理科以及考大学不懂,杨成也要在这上面插上两句嘴,“还有人说文科容易考高分,这样回头高考的时候也容易点。”

    他是一个木匠,手艺相当不错。在杨小平16年的印象中,一直都是一个严肃、辛苦、为孩子打拼的父亲角色。

    “收拾收拾,吃完晌午饭就送你去车站。”接着说话的是爸爸杨成。

    他的人生中,第一位是面子、名声,第二位是钱,第三位是命;命里无子让他一生自卑抬不起头,他也不会管自己三个女儿过着怎样的生活,只是一味地作妖,而妈妈刘枝,也不过是他手里的一把枪罢了,他作不动的妖就鼓动刘枝去作。

    自从过电影一样,做了第一场梦以后,杨小平整个人都恍惚了。她不知道那个以后的自己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得双相情感障碍?为什么要选择自杀?为什么要改名字?

    想起梦里刺眼的红,杨小平内心更加坚定了:她要弃文从理。

    杨小平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家,低矮的平房、做工讲究的桌椅板凳、咯咯叫的老母鸡、不算太高的红砖院墙、、、很平常很熟悉,但现在却有点陌生了,因为梦里的杨芜好像自从上大学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了。

    到杨小平这里就更上一层楼了,直接以排得上名的成绩考进了重点高中——市一高,距离市一高的尖子班分数仅差两分。

    而她自己,仿佛已经过了短短的一生。

    即便她有了上辈子文科知识与高考内容的模糊记忆,学起来应该会很轻松。

    高一上学期结束的时候,上交文理分科志愿书,杨小平当时脑袋一抽,选择了文科,这个学期一开学就要根据志愿分班了。

    刘枝是杨小平姐妹三人的妈妈,为了能够要一个男孩,她一连生了四个孩子,都是女娃娃,最先出生的孩子——杨小红,在年幼的时候用药不当,低烧不退,最后夭折了,之后的三个女娃娃陆续出生,分别是杨小彩、杨小换、杨小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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