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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天亮没多久,萧决已经起来,十五进来伺候。

    太玄子嗯了声,让她起身,又唤十五:“十五啊,你别傻站着呀,快,让人去准备些吃的喝的。”

    陈嫣撇嘴,停了一瞬,哭得更凶了。

    不过萧决其实也没太多事做,淳安帝正值壮年,一切政事自然由他主理。萧决虽是太子,其实不必做什么,只偶尔淳安帝兴起,让他历练,接些大事。舞弊案后,他又清闲下来。

    有些凶的语气。

    太玄子一向休养生息,倘若没什么事,一觉要睡至巳时。萧决问罢自己也反应过来,又不必十五答复。

    萧决挪开视线,继续替她擦去脸上脏污。她鼻尖上、脸颊上、额头甚至嘴角边,都有墨汁。萧决擦到嘴角的时候,碰到她柔软的唇珠,不由得缩了缩手。

    “自然可以,只不过……需要一点小小的交换。”掌心的水渍仿佛没擦干净,泛着细密的汗。

    少女在此时睁开眼来,四目相对里,漂亮眸子里映出他的面容。热切的,急躁的,充满欲^念的。

    不是刺骨的寒冷,不是冰天雪地那难以忍受的冰凉,是炎炎夏日里咬碎绿豆沙冰里的冰块,冰块融化之间与舌尖和嘴巴发生的碰撞的那种凉。

    放下手时,他看见自己腕上那条红绳,平安扣透着凉,贴在发烫的手腕上,仿佛连冷白皮肤下的青蓝血管里流淌的血液也能感觉到凉意。

    他看着有气势,但心里还是怵萧决,因此甩下狠话便拂袖而去。

    最后只剩萧决与萧成俊。

    十五哦了声,一溜烟下去了。

    “……”

    萧决抬头,看向对面兴致冲冲的少女,心道怎么可能不耽误,这可耽误极了。

    陈嫣一进宫门,便与萧决挥手,迈上台阶后,又恭敬朝太玄子鞠躬,声音清脆悦耳:“师父好。”

    殿中萧决原就有一张紫檀案桌,便命人加了一张小些的黄花梨桌过来,摆在萧决对面不远处,二人中间放了张圆几,上摆些瓜果盘与糕点盘。

    陈嫣长睫上还挂着几滴晶莹泪珠,他也顺手擦去,一抬眸,对上她如雾如水的眼。

    他便放纵起来,或者说, 梦中的那个人并不全然是他,至少不由他全部的意志操纵。所以这不再是一个一触即离的轻吻, 也不满足于浅尝辄止, 反而不断地深入。直到触到潮热的柔软。

    “你……你还笑我。”她终于没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

    萧决扶额,“孤帮你解决,你不许哭,好不好?”

    他可以确认这是梦了,因为梦中的少女会温柔地回应他的唇^舌。

    侍从心中凛然,这才到哪儿,人就在身后,他们王爷殿下这么说话……

    陈嫣眨着大眼睛,似懂非懂点头:“好呀。”虽然她没太多才华,但是抄写嘛,照着抄就好了。她还是会的。

    她已经毫无兴趣,眉头皱着,双腿歪着,整个人极没坐相。手中的狼毫笔已经叼在了嘴里,另一只手撑着自己下巴,眼神恹恹。

    “啊啊啊啊啊啊!”整一个手忙脚乱。

    是否真如梦中一般呢?兴许那是他的想象。

    舒爽,令人按耐住燥热,心绪平静。

    但此刻, 这是一个梦。

    昨日结了舞弊案后,淳安帝甚为欣喜,在朝上当场嘉许萧决,朝臣道贺,跟着夸赞许多。三皇子萧成俊看在眼中,心中不满至极,谁不知道这是淳安帝为了太子铺路,何况此案哪有什么技术含量,萧成俊只觉自己若能上,定然也能如此出色,并且比萧决更快。

    他说话阴阳怪气,绵里藏针,也不是一日两日。萧成俊与萧决不对付已久,其他人见怪不怪,只当没听见,道贺完各自寻了由头离开。

    太玄子捋了捋胡子,道:“昨日算是我们的见面礼,所以没什么事情让你做。但今日便是第二天了,既然为师收你为徒,总不能什么也不做。这样吧,今日你要抄写些经书,你可能做?”

    “怎么办嘛?裙子脏了。”她也很喜欢这条裙子的。

    陈嫣急得要哭,洗了洗鼻子,终于想起对面的萧决。她抬起头来,却见萧决正盯着他看,似乎还有笑意。

    万籁俱寂,仿佛只有月色悄然翩跹的声响。

    待走出几步,便与身边的侍从抱怨:“切,难道本王就没有比得过他的么?”

    十五笑嘻嘻地应下,立刻去做。

    他感到慌张,因为做贼被主人家抓个现行。他应当逃跑, 但梦中那人并不听从他的意志,于是没有逃跑,反而愈发激烈下去。

    萧决回东宫时,四处张望一番,十五看在眼里,还觉奇怪。

    萧决顺着自己的玄色宽袖往下,视线落在被温软手心包裹住的手指上。他心忽地一跳, 紧跟着一阵激烈地跳动起来。

    萧决睁开眼,额头一阵发凉,是热汗过后的反应。他长舒一口气,从镶了透烧琉璃的明瓦望出去,只能看见沉俨的夜色,不过才丑初一刻。

    他俯身, 喉口发涩, 再次吻下去。

    “唔,你说什么交换?”她声音小小的,嘴唇一张一合。

    太玄子懒洋洋地舒缓筋骨,似乎已经将他看穿,“找人啊?现在去请呗,时辰尚早。”

    萧决直直盯着那枚平安扣,再一次鬼使神差地,将手腕缓缓送到脸前。他放轻了呼吸,仿佛能嗅见她的香味。

    萧决起身,方才是觉得她挺可爱,可一哭,就让人头疼了。

    由吻至一发不可收拾,他听见自己的喘声,重重敲击着自己耳膜。

    “嗯?”萧决走神着,回过神来,将帕子拧干,沉吟道,“赔你一件新的?”

    太玄子满意地嗯了声,让人去自己房中拿了卷《南华经》,又命人布置好纸笔,送去殿中。十五那边,吃的喝的也一并送来。

    他耐着性子,命十五送了盆清水进来。她脸上也有墨汁,像只小花猫。

    没一会儿,陈嫣便到了。

    “没事。”

    陈嫣勉强开口:“可你赔我的,我不见得喜欢。而且换了衣服回家,还是会被骂的。”

    一旁的竹帘微微晃动着, 昭示着不久前有风途经。绣榻之上,少女安然躺着, 玉面朱唇, 姿容昳丽。他恍惚觉得这一切都是白日经历过的事, 那么, 这是一个梦么?

    萧决从案桌上找出本书读,书页没翻几次,眼倒是抬了数次。

    对面的陈嫣一次也没抬头看他,萧决抿唇。看着她大有撸起袖子干的架势,又是将纸张压平整,又是将经书摆放好,又正儿八经地调整了自己握笔的姿势。

    陈嫣猛地站起身来,完蛋了完蛋了,回去要被骂了。她拿帕子去擦抖落在裙子上的墨汁,可墨汁未干,被她一擦,反而黑得更远。

    好难抄啊,写字太难了。陈嫣咬着笔端,没注意抖动笔尖,墨汁霎时飞溅。她惊呼出声,慌忙闭眼,松开了牙。狼毫笔从桌上滚落,落在她衣裳上。

    一时动作停住。

    -

    陈嫣嗯了声,其余人都退出去,又只剩下他们二人。太玄子贴心地说,如此一来,萧决便不会耽误做自己的事。

    陈嫣啊了声,让他背黑锅,这样好吗?

    萧决眸色一冷,紧紧盯着萧成俊,萧成俊冷哼了声,“怎么?你又想动粗?”

    他不知为何想起昨晚的梦,想起她的回应,和她潮热的舌。

    陈嫣还耷拉着嘴角,沉浸在这痛苦之中,她细指攥住他衣角,问:“脸洗干净了,裙子怎么办呀?”

    她今日穿了身天蓝色的百迭裙,如同一只雀鸟,清新可爱。今日天气又惠风和畅,碧蓝如洗,阳光明媚。她站在宫门之下,萧决从高阶望过去,只觉得惊艳。

    他将帕子浸入水中,沉默着。

    萧决收回视线,“没什么。”

    “师父呢?”

    太玄子悠悠从他身侧走过,唤了声十五,“去,请我二徒弟来。”

    “殿下,您找什么呢?您丢了什么东西么?”

    作者有话要说:  要把你

    萧决深呼出口气,重新躺下,再次入睡,度过后半夜。

    萧决擦去额角已经凉透的汗,那个梦的感觉真实到令人惊慌,唇齿交缠的时刻,与某些早发生过,但被他刻意遗忘的画面,一齐涌上心头,打破这阒寂无声的长夜。

    这梦是从何处起的, 萧决无从追溯。只是恍恍间忽地一坠,睁开眼,却在今日东宫正殿之中。

    他走近,在她跟前蹲下:“不许哭。”

    “那……你说是孤弄脏的。”萧决还有些心不在焉,“她们不会骂你。”

    白日里是一个一纵即逝的吻,其实快到他心中没有感觉到什么滋味,只有种得偿所愿的愉悦,与做贼心虚的紧张不安。

    太玄子今日起得更迟,待萧决回来,才刚从房中出来。萧决走近,唤了声师父。见他这样,方才一看,便知他今日未请陈嫣过来。

    “自然有,王爷与王妃恩爱和睦。”

    下朝之后,几位皇子恰好遇到一起,向萧决道贺。萧成俊不愿再虚伪恭维,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这么简单的案子,大哥用了这么些时日,真是细致呢。”

    瞧着有模有样,萧决无声轻啧,低头看书。他看进书去,也不知过去多久,想起陈嫣,再一抬头。

    太玄子道:“你离开之时,将东西交给他们就好。”

    识文断字,她自然是学过的,虽学得不够深,但已经够用。陈嫣拿着狼毫笔,蘸取墨水,而后照着经书抄写。

    再更如同被人蛊惑一般,他轻轻地吻在那枚平安扣上。

    萧决起身,看着太玄子。

    萧决替她擦去脸上的脏污,动作很轻,怕稍稍用力就会伤到她娇嫩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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